第52章 ☆、正文完

“殿下是當真打算産下這盾士之子?”司徒譜皺了眉,再次确認道。

勝男點了點頭,面色嚴肅:“不錯。”

司徒譜瞧着勝男眼裏的堅持倒也未說什麽反駁之語,只是接着說的明白:“若是殿下已有長女,後繼有人,次子女生父是誰倒也無所謂,只憑殿下高興便罷。可您如今還未有子,這般若等的日後您誕下王夫之女,便怕是……”

勝男懂得司徒的意思,只是她卻并非原主,也便未曾打算過要在與司武之外的人大婚,甚至也絲毫沒有打算享受下這異世的福利,與除司武外的第二個人發生關系。因此這會聽了司徒的話也只是猶豫了片刻,便擡頭說的斷然:“我日後王夫便是司武,再無他人!”

這話一出不止司徒譜,連一旁的司武也很是驚詫,猛地擡頭看向勝男,滿面的震驚之色。

“殿下此言當真?”司徒譜揚眉問道,也不待勝男回答便已從勝男的目光裏得知了答案,呆了片刻忽的笑了起來,又起身說道:“哈!我本以為一向謹遵聖人之言,循規蹈矩,一步不錯的盛岚這輩子也不會做出不妥當的事呢!”

勝男卻被她這反應弄得一愣,反應過來不禁苦笑的開口:“我本以為你定要勸谏反對,讓我消了這念頭呢?”

“為何?”司徒譜說着站起來身,走到了勝男身旁,聲音裏帶着些幾乎像是幸災樂禍般的笑意:“我又不是那酸腐的文臣,才不會文死谏那一套。殿下樂意想立便立好了,反正如今晉國也沒人敢攔着你!”

這話倒是真的,大晉亡國的同時,不止消亡了王室,也亡了整個國家的世家豪門,國戚權貴。而如今剛剛興複的大晉,根基便是當初起事後便接着招兵買馬,日益壯大的軍隊,這些兵士的來源便多是些窮困的貧民,雖說也還剩下有勢力的,卻到底只是些土紳,實在不值一提了。這般一來,整個晉國的整個權力中心其實也就是掌控着軍政一體大權的勝男司徒兩人,再加上司徒譜并無野心,不止對內政毫不幹涉,為了避免有結黨之嫌,連軍中将官的任命都聽了勝男的意見,可謂是光靡磊落。因此,若勝男堅持,司徒譜也并不大力反對,整個晉國還卻是沒有能攔着勝男這個□者的人。

司徒譜說罷,又扭頭仔細打量了立在一旁的司武一眼,帶着幾分打趣對勝男說道:“說來末将還不知,原來殿下也是癡情之人。”

勝男搖搖頭,心裏其實是有些對司徒與盛岚,私下裏這親密的關系不知該如何應對的感覺,畢竟她不是原主,沒有和司徒譜自小長大的情分,更何況她還要時刻小心着些,免得被司徒發現不對後,會對她有所懷疑。多說多錯,于是勝男也未說什麽,只是無奈的笑了笑。

司徒譜卻像也只是随口一提,也并不十分在意,接着似忽然想到了什麽,斂了剛才的笑意,正色開口:“殿下既已決定,還是莫要再呆在這前線的好,萬一日後有了變故豈不危急,不如趁現在日子還小,往後撤撤的穩妥!”

勝男聞言一愣,不禁低頭撫了撫自己此時還無一絲跡象的小腹,想了一陣擡頭開口:“不錯,若真有了事我這樣子倒是拖累了,只是秦軍……”

勝男說着又扭頭看向了窗外正北方向的城門,神色帶了幾分憂慮,司徒譜轉身順着勝男目光看了一眼,聲音透着堅決:“殿下放心,教訓有一次便夠,我絕不會讓此城成為第二個宣合!”

“我自是信你。”勝男起身行到了司徒譜身邊,對她說道:“不過若當真是勢不可違,一個小小的夏澤,丢便丢吧,若為此搭上我晉國日後的大司馬,也實在是不值當了。”

司徒譜爽朗一笑:“這些殿下便不必擔心,只回城好好養胎,為我大晉誕下王嗣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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勝男聞言扭頭看了司武一眼,不禁笑了笑,帶着少有的溫柔:“好,再過些日子,準備一番,便動身往後退退。”

司徒點點頭,也不再多說,略彎彎腰擡手行了一禮,便告退去了城門,留下勝男司武兩人在屋內。

司武等得司徒譜出門,上前對勝男開了口:“阿南,你……這般實在太過魯莽了!以往八殿下是絕計不會如此的,呼,還好司徒将軍竟也未曾懷疑!”

勝男擺擺手:“随他去吧,便是懷疑也沒辦法,我可沒法子和一不認識的人成婚,有梁王那麽一次跌宕起伏的便夠了!”

司武一愣,似也回想了起來在中京那一晚,不由笑道:“梁王那般的風流人物,也就你會這麽避若蛇蠍,若是旁的方士,怕心裏指不定要如何慶幸!”

“是啊,只是那般人物,卻也不是我能消受的了的,”勝男說着,又搖了搖頭,聲音裏帶着感嘆:“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許人間見白頭,雖說安逸是男人,倒也算是應極了這句話。”

司武也點了點頭:“阿南這句話說的真好,還真有幾分道理。”

“我哪有那文采,是我家鄉的一句話,那般的人物倒幾乎注定不凡,我這樣沒什麽本事的人,還是找一地方老老實實過日子好了!”勝男伸一懶腰,有些自嘲的開口。

“國破家亡的王女,虎口奪食,多方輾轉最終複國,也算不得沒本事的老實人了!”

這話倒讓勝男想到她思量已久的事,想了想還是鄭重和司武說道:“說起來還真是,司武,若是日後有朝一日你我都不再牽扯晉國王室……你可會不願?”

司武一愣,看着勝男眼裏的認真似有所悟:“你的意思是……”

“是,複國這事其實我一開始本就沒打算去做,陰錯陽差的竟也到了這般地步,只是這些本都是以往盛岚留下的麻煩,我好不容易能重活一回,卻總是在替着這身體的原主過日子,這樣也太無趣了些。如今我也有了自保之力,就已是滿意了。雖現在沒什麽頭緒,可若是可以,我确實是不想為王。”勝男說得斷然,接着又詢問司武意見:“只是不知你的意思,畢竟這般的權勢,若是放棄……我不知你會不會願意。”

勝男說罷看向司武,畢竟在她的認知裏,男人的侵略性和掌控欲一般都要強過女人,并不是所有人都甘于平凡的,更何況是本就已握在了手裏的力量。

司武看着勝男,卻笑得釋然:“這般極好,當初買下我給我消籍之人本就是阿南而非八殿下盛岚,當日以母神之名立下的五年之誓,永不背叛,決不違逆,如今可還未曾到期,你既這麽想,我自無異議。”

勝男盯着司武認真的面龐,便忽的笑了起來,慢慢靠了上前,挨在司武耳邊得意開口:“此時不同了,便是五年之期到了,你這輩子也別想自由!”

“是,有你和孩子,我歡喜的很!”司武笑着,扭頭在勝男臉上偷了個香,看着勝男孕育着她們生命結晶的肚子,滿意的感嘆道:“我才知母神對我才真是眷顧,不比天幸差了!”

勝男是一無神論者,以前連以往對家鄉裏諸多的信仰都不置可否,更何況這裏的母神,但到底經歷了這般異事,就再無法如以往般不屑一顧。因此這會聽了司武的話,雖對母神說不上堅信崇拜,但到底也有了幾分寧可信其有的尊敬,也便未說什麽,只點點頭,悠然長嘆了一聲:“那可真好。”司武也不再說話,只靜靜坐了下來,享受這片刻難得的安寧。

按着勝男的打算,本是想着再過些日子,按着醫士的話好好調養一陣,等着她的胎穩下來就準備離開夏澤的,只是世事無常,她正與司武要走時,秦軍停下了攻擊,派使者前來議和。這使者也是熟人,正是秦國三網女姬扈與她的謀士江悅!

這一回的和談卻與上次不同,姬扈只帶了江悅就這般兩人孤零零的到了晉軍城下,上次和談卻突遭大秦背叛的事,已在晉軍将士中流傳,這會見了敵方主使姬扈,勝男這邊自然也沒什麽好态度,滿面戒備的将兩人帶入了城中郡守府,在周遭軍士的押解下見到了勝男。

雖然如此,姬扈見到勝男時卻沒有絲毫不安羞愧之色,依然滿面笑容的拱手為禮,語氣熱情:“殿下果然有母神庇佑,安然無恙,定有後福!”

若是不知內情的人,只看她這樣子說不得還當真會以為姬扈是勝男至交好友,這時候正為好友的大難逃生慶幸不已,倒是她身後的江悅,似不知道該說什麽般恭身見過禮後便立到了一旁,低頭不語。

勝男看着她這幅樣子,倒當真有幾分失笑的欽佩,真是只這份坦然的面皮,便不是所有人都能有的,起碼她就不行!這麽想着不禁也略拱手還了一禮,語氣帶了幾分嘲諷:“哪裏,若三殿下上回未曾出手,盛岚也不用消受這‘後福’了!”

姬扈面色一正,卻說得很是嚴肅:“殿下此言便差了!上月合談中出手雖是姬扈背信,卻是因為國事,乃為國盡忠,在下不得違逆,私下裏在下卻對殿下仰慕已久,你我也算私交好友,在下私心裏卻是盼望殿下能平安無事,逃過此劫!”

勝男挑眉看着她,自覺和她實在不是一個等級,便不再提這事,只是未置可否的說道:“哦?卻不知三殿下此次前來是為私來看望好友,還是為公代秦國談和?”

姬扈正了正身:“二者皆有,姬扈孤身前來便是為表誠意,秦晉停兵休戰,我國願退至下元!”

勝男一愣,上回在夏澤的合談雖說秦軍是已談判為名想要釜底抽薪,但即便那般也未曾同意退至下元,卻沒想到這會倒是幹脆,不過片刻也就大致明白了其中緣故,輕笑着問道:“大梁那邊怕是已開始動手了,貴國國內可是首尾不得兼顧,熬不住了?”

“這幾日長居夏澤,卻是并不清楚國內如何。”姬扈這會卻是一本正經的避過了這問題,說得認真:“在下只是聽從母王旨意,旁的并不知曉。”

聽着看着這番裝腔作勢勝男實在是有些郁卒,何況這時候便是晉國占盡了優勢,勝男也就不想這時表态,反而不急不忙的擡手用了口茶,慢慢開口:“如此大事,只我一人一時也無法定下,怕是要先和國內臣屬好好商量商量才行。”

姬扈卻立即便接受了這顯然是推诿的理由,站起了身拱手告辭:“的确如此,那在下便不再打擾,等得殿下決定了可派人去夏澤傳信,在下随時恭候!”

看着姬扈這便要離開,司徒譜在旁看着着勝男,用目光詢問着是否要将她扣下,勝男沒有一絲猶豫的搖了搖頭,也未起身相送,只是坐在原地看着姬扈與江悅兩人的背景漸漸消失在眼簾。司徒譜在旁忽的問道:“殿下如何打算?”

“這局勢确實不能戰下去了。”勝男搖了搖頭,學過系統軍事理論的她自然明白,戰争可不僅僅是軍隊的事,拼的其實是後方的綜合國力,而剛剛從滅國陰影裏走出來的大晉,內裏确實是虛的很,這麽想着便接着對司徒說道:“若再有十年功夫,修生養息下來自是不同,可這會的大晉卻也實在不比秦國好多少,實在沒法耗下去。”

司徒皺了皺眉,面上似乎有幾分憋屈,卻也知道事實的确如此,并未反駁,只是問道:“那便真得這般議和?收至下元?”

勝男仔細想了想,謹慎開口:“這次是秦國真心求和,我們倒不用急,等等大梁那邊送來的消息,再好好斟酌一番,退至下元是秦國的意思,無論成與不成,我們也總要再争一争才是!”

司徒譜無謂的點了點頭:“這些便勞殿下與那群謀士費神了,末将再去軍營看看,雖說這會我軍勢弱,卻不能總是如此,到底是我大晉江山,有生之年總要親手奪回來才算不枉此生!”

勝男點了點頭,看着司徒出去,卻是低頭撫了撫自個小腹,轉身對司武說道:“怕是還得在這耽擱一陣子,好在若這回順利,這事也算是塵埃落定,倒也能松口氣了。”

司武從後慢慢抱住了她:“這事定下,我便能守着你,看着你腹中孩兒出生,一日日長大,也便此生無憾!”

勝男笑着靠在了他肩上:“只可惜,即便這次合談成了,怕也不會長久,我們到底沒給孩子留下一片太平盛世。”

“兒孫自有兒孫福,我們這會想的再多也是無用。”

“也是,”勝男忽的釋然,搖頭笑着,目光悠遠,嘆息般的開了口:“以後的事,誰又說得準呢?”

是年秋,便在勝男小腹初顯之時,秦晉合談之事終于成功,秦軍不但退至下元,且讓出了下元之後的兩城,也讓大晉在地勢險峻的下元之外有了緩沖之地,秦晉夏澤之約定後,初冬,大晉前八王女盛岚在新修複的大興城內登位,改國號建元,後人已建元元年為界,稱為後晉。

建元元年,晉國王上盛岚不顧阻攔,立一盾士為夫,當年五月産下一女,滿月之時既立為太女,定國之儲君,以安朝政。

建元三年,晉王盛岚感念前恩,開商路直至南蠻,設貿市于南鎮,互通有無。

建元四年,晉國大司馬司徒譜遞婚書與梁國,請與大梁太尉幼子楚敖成婚,梁王欣然而準,是為兩國盛事,梁晉兩國借此重立同盟之約,歃血為盟,同生死共進退。

建元一十七年,晉王盛岚傳王位于太女,改國號繼元,前王盛岚攜王夫司武隐姓埋名,游遍諸國,不知所蹤,民間傳言兩人後隐居南蠻,相約白頭同逝,葬于南蠻清林綠水之間。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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