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番外

無論何時何地,所有的神廟都是一如既往的高潔靜谧,纖塵不染,仿佛永遠都與世間的喧嚣繁華無關。如今已是梁國大祭祀的思懷看着鋪着白淨大理石的祭臺,思緒有些悠遠的這般想着。

此時已近四十歲的安思懷,早已沒有了當初少女時天之驕女的風華正茂,自傲嬌嗔,這會的思懷在日日年年,不停重複輪轉的祭祀禱神的日子裏,漸漸被打磨的沉寂安然,素淡若菊,但她卻安之若素,甚至拒絕了當今梁王安平讓她卸去祭祀之職,重返朝堂的提議。這倒并不是因為她有多麽信奉母神,她只不過是在內心深處覺得,自己已沒什麽要做的,便是出去也不過虛度光陰,與在神廟內沒什麽不同罷了。

在并無重大儀式祭祀時的閑暇,她也常常回想着以往的日子,以往那并不同于這會這般一成不變的事與人,比如以往盛極一時的昀陽君府,比如她那對自己異常偏疼的母親,比如絲毫不喜的長姐,比如那時還是府君的安平,再比如,她的王上……

即便是時隔幾十年,她也依然清楚的記得初見安逸時的場景,那時的安逸還不是梁國的君王,只是深宮中一背負着奪取孿生姐姐禦術名聲的不詳皇子,還只是一漂亮的過分的七歲男孩,還會站在枝繁葉茂的槐樹下,睜着明亮的雙眸,低頭不滿的對她喝問:“你是誰?”

那是思懷一生裏最明亮的日子,那時的她與安逸兩小無猜,兩個同樣寂寞的孩子,一起在王宮玩鬧,一起學練禦術。那時的安逸會對她真心的笑,有時生氣會對她發脾氣,但也會在事後道歉安慰,重修于好,而不是像後來一般,只會在面上對着她溫柔寵溺的笑,眼裏卻是永遠的冷漠疏離。

她又何嘗看不出呢?只不過不願相信罷了,她寧願自欺欺人的沉溺在安逸虛假的情意綿綿裏,也不願相信王上對她只是利用欺騙,寧願這般一廂情願的癡傻着。從第一次見面就知道,安逸,是她一生的劫,忽的出現誘去了她全部的心神,再毫不留情的幹擊碎她留戀的假象,接着在她還來不及反應之時,卻忽的就那般魂歸了母神!只留下她,甚至恨都還未來得及恨!

思懷眯着眼睛,從滿地的潔白中擡起頭來,看着祭臺下不知何時站着的女人,白衣齊整,五官俊秀,若只看面容倒是像極了安逸,只是卻并沒有那人的風情。

安平看着安思懷面上的恍神,幾步行到了她身前坐下,平靜開口:“思懷。”

“哦,平姐姐。”安思懷回過神,看着安平輕輕笑着:“還是,該叫王上?”

安平波瀾不驚的看着她,忽的慢慢嘆了口氣:“私下裏,你想如何稱呼都好。”

思懷搖了搖頭開口:“王上來尋我何事?”

“剛剛我知道了你長姐安思慎的消息。”安平語氣淡然。

思懷一愣,當日昀陽君事敗,她的長姐安思慎卻是帶了幾十親兵逃出了城,一直不知所蹤,這時突的有了消息,對她而言卻不一定是好事,停了片刻終是開了口:“在哪?”

“在邊城,是盛岚游歷偶然發現的,特意送了信過來。”

思懷聽着這名字,有些遙遠的從記憶裏翻出了那時對她輕語調笑的面容,回過神來苦笑問道:“王上打算如何,派人将逆賊餘黨抓回?”

“不,只是會派人留心,只要不回大梁我也不會對她如何。”安平說着站起了身:“不,到底是你唯一至親,應當告訴你,按岚妹送來的信看思慎身子還不錯,不必挂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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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懷也站了起來,正色對着安平躬下了身去:“多謝王上!”

“不必,是盛岚送來的信,若謝便謝她吧。”安平将思懷扶起,準身行了兩步,忽的又開了口,聲音帶了些落寞:“我還是習慣你叫我平姐姐。”

思懷看着安平的背影在眼前,嘴角終是慢慢牽起了一抹苦澀的笑,神情難辨。

而與此同時,勝男正與司武兩人悠悠然從邊城外行去,此時的兩人也如普通的行商夫婦一般,風塵仆仆但又透着有所期盼的滿足,司武扭頭看了眼僞裝成商行夥計跟着他們的侍從一眼,向他身旁的勝男問道:“我們真就這般走了,不用留幾個人看着安思慎一夥?”

“已經送了信去,那就是安平的事了,與我們無關。”勝男伸了個懶腰,靠着車廂随意說道:“如今大梁國泰民安,一個安思慎也翻不出什麽風浪來,不用管它!咱們接着往南行吧,這一年多也轉夠了,去南蠻歇歇,住上一陣子。”

司武笑笑,甩手揮了一鞭:“也好,旁人定想不到咱們會在那蠻荒之地定居,只是這麽一來倒真是離中原越來越遠了。”

“蠻荒好啊,風景好,空氣好,這會開了貿市,不缺錢什麽都買的上,多好的地方!”勝男點着頭滿面得意:“等在南蠻住煩了大不了再回來去看看阿卷,反正咱們這時候就是空閑功夫多!”

提起阿卷司武面上也不由帶出了溫暖的笑意:“剛到二十便要接手這麽大一攤子,所幸竟也幹得不錯!也真是難為了她。”

阿卷自是當初勝男生下的女兒,原名本是盛隽,取深長美好之意,但勝男嫌這名字拗口,後又看得這孩子胎發彎曲,就順口取了阿卷的小名,時間久了,本并不怎麽能接受這小名的司武也慢慢習慣,私下裏便一直這般稱呼了起來。至于盛隽本人的意見,卻是并不在勝男的考慮範圍內了。

勝男也笑的歡快:“教了她十幾年,可不就等着這一天麽,早學點才是好事,省得日後應付不了虎視眈眈的秦國,姬扈那家夥也不好對付。”

司武點頭:“卻沒想到是姬扈繼了秦國王位,果然不一般。”

“是啊,有那般的厚臉皮怎會是一般人!”提起姬扈勝男不由撇了嘴,停停又接着說道:“不過短期倒不用理會,這麽多年晉國修生養息也不是當初疲弱,加上起碼我和安平活着的這幾十年,梁晉之盟都牢靠的很,秦國不敢動手,倒是再等等,有了時機說不得我們能把當初秦國占的十幾座城奪回來!”

勝男說得斷然,接着卻又松了氣,向後倒在了馬車內,擺了擺手:“不過這是阿卷的事了,到那時咱們兩個白發蒼蒼,一對兒老不死,也只能有心無力在後面看着,說不得還不一定能活到那時候呢!”

這時馬車已經出了邊城,行上了黃塵滾滾的官道,司武也不再駕車,由着兩匹黑馬慢悠悠的往前,自個也進了車內靠到了勝男身邊,輕聲開口:“活到不能活,便一起死倒也不錯。”

勝男斜目看着他越挨越近,揚眉開口:“你要幹什麽?”

司武挨上了她的臉頰,說得一本正經:“我想再與你生個阿卷!”

勝男瞬間失笑,擡手把他推開,笑罵了一句一邊去,這麽多年早已不像開始般內斂的司武卻又堅持不懈的伏了上來。兩人笑鬧着,映着車窗外灑進的斜晖,随着晃晃悠悠的馬車,灑下一路的歡笑。

作者有話要說:額……這回是真的完結了,挺不容易的,撓頭。這本開始寫得時候倉促了點,其實就是突發奇想想出了這個禦術和這種非典型女尊的社會,一沖動就開了文,然後拖啊拖的,一直到了現在,自己也不太滿意,不過也算學了不少,以後應該會有進步!恩,要感謝看文支持提意見的姑娘們!最後新文已開,也歡迎收藏專欄去看看別的文,戳戳直達→ 鞠躬,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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