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壓力山大

意識到自己哭了,丁悠然才明白自己多悔不當初,一時痛快說了氣話,傷害的其實不止易西航一個人。剛剛她沒有問他十一回不回家,她有些後悔沒有拿這句話試探一下他的态度,雖然在校內兩人是最熟悉的陌生人,可現在不算校內,她為什麽不能勇敢一次。

可是轉念一想,問了又能怎樣呢,他不一定回答她,何必自找難堪。更何況,其實從他離開A市後就沒回過家,也許過年是回去過的,只是沒有人舍得告訴她。當然,她寧可相信他沒有回過,她安慰自己,至少心裏好受一些,更何況自從易伯伯再婚後他便自嘲“我沒有家了”不是嗎?

她還記得他說這句話時,他剛剛高二,在見過易伯伯帶回家的女人後,一向平和的他竟然摔了家裏的東西跑出家門,她接到易伯伯的電話馬上去找他,其實并不難找,易西航是個很“專一”的人,他喜歡去的地方就那麽幾個,丁悠然全知道也全去過,他們彼此的生命裏留下的印跡交彙是那麽的多。

在易家不遠處廢棄的廠房內找到他,她走到他的面前,在電話裏她大約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沒有多說一句話,她彎身把他的頭抱在胸口,這一刻她突然變得強大,強大到可以保護自己所愛的男生一般。輕輕地吻着他的發、到鼻尖、再到冰涼的唇,易西航木然地接受,難得沒了回應。丁悠然因此氣憤,在他的唇上狠狠咬了一口,易西航吃痛,身子瑟縮了一下。

她問他,“你是不是打算一直這樣?幹嘛要從家裏跑出來?”

“家?”易西航竟然鬧起了小孩子脾氣,“我沒有家了”。他這樣說着,擡眼看她,她看到他眼裏淡淡的水跡,當真是個可憐的孩子。

“你怎麽會沒有家,那裏如果不是你的家,你難道都不期待未來和我的家嗎?”

易西航回頭笑了一下,頗為自嘲,“未來會怎樣呢?悠然,就比如這個我小時候整天轟隆隆的工廠,也敵不過時間的變遷呢。”

“那麽你的話呢?也敵不過時間的變遷?你答應我的話,也會随時間消失嗎?”這一刻,她比他冷靜,大道理講不來,只希望他還對未來有鬥志。

易西航苦笑,沉默。

丁悠然蹲□仰望着坐在臺階上的易西航,“易西航,如果你覺得那裏不是你的家,那麽,我給你一個家,哪怕很小,我可以給你一個,我們的家。”那一刻她真的覺得自己就是個女鬥士,願意為心愛的他排除一切不歡,攻城擄池,雖然現在想起來那也只是她喊的口號而已。

聽了她的話,易西航身子一顫,他讓她擔心了,他很感動,一直以來總以為長不大的小姑娘,原來在他的呵護下,在努力成長着。

張開懷抱,他把她摟進懷裏,她感覺到頸間溫熱的液體,環住他的腰,不知道該說什麽,也許這一刻沉默是彼此最好的選擇,他們懂彼此的心,就夠了。

那是從小時候見過易西航的眼淚後她再一次感受到他的眼淚,他是真的悲傷了吧,為他還是為他的媽媽?丁悠然的心很疼很疼。那麽舍不得他難過,就像他也舍不得她委屈一般。

而兩年後,她卻仍然狠狠地傷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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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複了情緒,丁悠然到注射室找到了沈雪紅,沈雪紅恹恹地看着她,其實沈雪紅真談不上喜歡丁悠然,因為她太張揚了,有着沈雪紅年輕時都沒有的活力和“自信”,風言風雨沈雪紅也有耳聞,對于丁悠然,她沒有更高的評價。

此刻沈雪紅說話的語氣格外冷淡卻透着一股誓在必得,“今年的文藝彙演我們班一定要取得名次。”D大每年12月底都要舉行文藝彙演歡樂一下,所謂辭舊迎新、人人有責。這包袱一下子壓在了丁悠然身上,班裏在軍訓彙演上沒有取得任何一個獎項,這讓第一年做輔導員的沈雪紅頗為煩躁,她是個要強的人,不想聽任何人說她是靠老公才進了D大,雖然事實如此,但不妨礙她要取得成就的決心。沈雪紅的小宇宙暴發了,丁悠然表示,壓力山大。

幸好十一長假即将來臨,幸好她還有個從小一起長大的表妹在全國有名的藝校Y大學習舞蹈,否則丁悠然不保證自己會不會更瘋下去,這種瘋不是剛開學時因為和易西航同處D大而興奮,這是一種壓抑憂郁的瘋,如果一定要美化一下,不稱之為瘋的話,那就是——葬花吟吧。原諒丁悠然,她已經徹底淩亂了。

十一長假回家,果然沒有聽到任何人提起易西航,甚至爸爸媽媽都沒有問她一句,在D大有沒有見到他,他對她還好嗎?易西航突然就從她的生活裏消失了一般,可一個人從另一個人的生活裏消失容易,從心裏拔出,矯情點說,難!

長假共七天,丁悠然三天浪費在了路上,在家只有四天,吃飽喝足了便跟着表妹學習舞蹈,沈雪紅交給她的任務,她只要咬牙接了,不管多有壓力,也一定要出色完成。丁悠然是有一點完美情節,她自戀的說,她喜歡易西航,不就是把這種情節發揮得淋漓盡致了嗎?

丁悠然以為表妹會問她和易西航的事,畢竟她和表妹親得如一個媽生出來的一般,她和易西航在一起、第一次情人關系地牽手、第一次正式地擁抱、第一個唇對唇地深吻,她都事無具細的第一時間告訴了表妹,可表妹明顯比她更有心事的樣子,問也不說,搞得丁悠然吊她胃口的心情都沒有了。

在家的最後一個晚上,一家人吃過晚飯,從小因為失去父母而寄居在丁悠然家的表妹老早便回了房間,丁悠然猜表妹也是戀愛了,而且這戀愛并不順利,不要問她怎麽知道,女人的直覺有木有!

爸爸在看新聞,媽媽在收拾桌子,丁悠然一邊吃着蘋果一邊看着媽媽的背影,媽媽是最喜歡易西航的,可是這次媽媽也沒有提一句關于他的事,就像她從來沒有問過媽媽易西航的媽媽是不是真的到了無藥可醫的地步。她深深地知道,媽媽不說,一定是有道理的。

第二天,丁悠然在父母殷殷的目光中揮手離開,車一開,壓着的眼淚便湧了出來。因為是返校高峰期,丁爸爸托了人也只買到了張硬座票,丁悠然靠在窗邊迷迷糊糊地坐着,掏出MP3,聽着那裏面的歌和大樹與小鳥的對話,好不容易忍下的淚又一次泛濫。覺得難堪,丁悠然起身向衛生間跑去,正好沒人,她躲進去放聲大哭。

再回到座位的時候,已經有一個老人抱着孩子坐在那裏,看到丁悠然,老人起身,拍拍坐過的位置,一臉抱歉地道:“俺以為沒人了就坐了,姑娘,不好意思,我昨天新換的衣服,不髒,你坐。”丁悠然一下子又淚腺一酸,她是個心軟的人,特別容易哭和感動,搖了搖頭,丁悠然哽咽着說不出話,只能轉身慌亂地再次逃到沒人注意的擠角。她有些好意是羞于表達的,尤其對陌生人。可是對易西航,為什麽她現在近他情怯了呢,她以前可是敢騎在他身上撒潑的(想歪的那就想歪吧…)。

這幾天反複思考,她辛苦考到D大,高三那年幾乎所有的時間都泡在學校和補習班,一天只睡五個小時不到,難道就是為了和他形同陌路感受他的冷漠嗎?不!絕對不可以再這樣下去了,對陌生的人有禮,對親近的人苛刻,她不想成為這樣的人,所以,還是主動跟他說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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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定了決心,站了近7個小時的丁悠然也不覺得累。回到寝室,陳冰新已經回來了,被她拉去吃了飯,丁悠然想在校園裏沒準能偶遇易西航,可是沒有。帶着失落回到寝室,倦意終于襲來,草草洗漱了一番,丁悠然很早便睡下。

半夜,因為口渴而醒來的丁悠然發現睡在對面上鋪的陳冰新竟然還沒睡,而且拿着手機飛快地按着,屏幕悠白的光映在她的臉上,丁悠然竟然覺得這樣的陳冰新讓她有些陌生。

發現她醒了,陳冰新忙放下手機,從上鋪跳下來,擠上了丁悠然的床。別看丁悠然所在的D大在那個時候便有了四人寝室,其實學校只是為了節約地方,将8人寝室改人四人的,面積還不及八人寝室的二分之一。

“悠然,我想,我可能戀愛了。”陳冰新說這話的時候,文藝女青年那種傲嬌又清甜的小氣息在狹小的空間裏滿滿蕩蕩。

“啊?恭喜你。是同學嗎?”回家七天回來便戀愛了,怕是同學會同學會,成了一對是一對。

“不是,是回家的路上認識的。他說他去我家那邊玩,路上照顧我蠻多的,我便主動給他當了導游,在家的幾天真的很開心,後來我們一起回來,然後,他牽了我的手。”雖然沒有承諾,但在單純的孩子眼裏,這樣的動作便是認可。在那個年代,暧昧只是眼神而非身體的交流。

丁悠然想了一下,總覺得怪怪地,随口又問:“他是哪個大學的?離我們近嗎?”

“他三十了,早大學畢業了。自己開公司。”陳冰新說着,上鋪的手機又震了起來。

陳冰新看了眼手機的方向,丁悠然突然從床上坐了起來。“喂,你有沒有問他,結沒結過婚?”

陳冰新笑了,“悠然,你想太多了,你看,他這麽晚給我發短信,要是結婚了,他老婆會讓?”丁悠然還是有些疑惑,皺了眉頭想開口,陳冰新又說:“悠然,有時間我帶你看看他你就知道他是多麽有魅力的人了,比你的阿樹更有一股穩重哦。你說的我也不是不擔心,但我相信他不是那樣的人。悠然,先幫我保守這個秘密好嗎?事實上,在沒有親口聽他說我是他女朋友之前,我還是不希望太過自作多情。”

丁悠然卻啞然了,她連自己的秘密都不知道怎麽藏,還要包別人保守秘密?!第二天,丁悠然的鼻子上光榮的冒出了個大痘,內分泌失調,壓力山太大了!

作者有話要說:我是定時定點的存稿箱:為了确保年三十有更新看,結城還是爬上來請我給大家露個臉。這家夥的網卡慢得她郁悶,除了挂個Q,她也不敢幹啥了。托我給大家簡單拜個年,各位春節過,過年好,家庭事業順順利利,姑娘們都有好桃花,小夥……應該沒有,有的話也希望你們追到女神。總的一句最簡單的話,希望我們新的一年,都各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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