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辛酸的秘密
因為回憶,丁悠然一夜未好眠,她來D大近一個月,好眠的夜晚又有幾個呢。早上,挂着同寝人習以為常的熊貓眼,丁悠然踏進教室上早自習,要說大學裏真正刻苦的學生,醫學生絕對排得上前三甲。
一進教室便被同學告知輔導員找她。丁悠然很是納悶,她和輔導員沈雪紅很少交集,雖然她身為班級裏的文體委員,還主要是班級裏很多同學是縣級市或者農村考上來的,她這個二線城市的孩子,一不小心就成了大家眼裏洋氣的姑娘。再加上她個子高,軍訓拉歌時嗓門大,沈雪紅便抓了她湊數做文體委員,其實她比沈雪紅看到的更有才好嗎?當然,這是她自己認為。真正的英雄,是平日裏不會顯山露水的,沈雪紅不懂她的好,她不怪她。
到了輔導員辦公室又被告知沈雪紅因為身體不佳在附院吊水,其實這個沈雪紅也挺不容易,三十歲才嫁出去,男人是二婚,好在是衛生局的小領導,讓原本在二甲級醫院放射科做醫生的沈雪紅得以遠離輻射調到了D大做一名輔導員。為了要孩子,據說沈雪紅各種偏方全試過了,直到吃得鼻孔出血,這才終止了進補,卻也落下了血虧的毛病。
注射室在附院的二樓,做為D大的學生,對附院自然不可能陌生。丁悠然平時就懶,加上今天精神不濟,便擠到電梯邊等電梯,門一開,一幫人湧了上去,丁悠然愣是被擠到了最裏面,所以只能跟着電梯上到最頂樓,趁人少再站在外面一點的位置,幸好剛剛二樓沒有下,否則要被多少人的唾沫淹死啊。
電梯在六樓停了,然後,電梯門開了,丁悠然擡起未睡醒的眼向外看,卻在看到那熟悉的臉龐時驚得向後退了一步。
易西航站在電梯外冥思着什麽,電梯一開,他也看到了丁悠然,但他太會隐藏自己,眼波都沒動一下。他有人群密集排斥症,就算在學校裏和任何人都微笑,他和他們仍然保持着社交距離。丁悠然以為他不會上來,畢竟現在電梯裏空氣不好人又多,可是,他卻擠上來了。
他站在丁悠然身邊,那熟悉的體香是丁悠然喜歡的味道,她曾經總在他的身服上噴灑,那個時候的濃烈和現在的輕淡相比,這樣更适合優雅淡儒略有疏離的易西航。丁悠然覺得狹小的空間氧氣嚴重不足,身後有咳嗽、擤鼻涕的聲音,丁悠然一陣陣犯暈,天啊,誰來扶她一把,她可不可以順勢倒在易西航的懷裏。
電梯門遲遲未關,靠近門邊的丁悠然只好伸手去按開關,這時,另一只蔥白修長的手也伸了過來,兩只食指同時觸到了電梯的關合鍵,溫熱的指尖碰觸,丁悠然瑟縮了一下,易西航漠然的收回手,衣服的料子不小心擦到了丁悠然的鼻尖,啊,她真的會暈的!
電梯開始下落,丁悠然借着餘光打量易西航,一年,他并沒有太大的改變,還是那麽優秀和漂亮,而他卻像沒有看到丁悠然一般仍然視她為無物,鋼制電梯門模糊的反射出他淡淡向前的目光,他連掃她一眼都不屑。
很挫敗,好在電梯這個時候停了下來。丁悠然慌忙去按電梯的開關,那只手又伸了過來,再一次的食尖抵磨,她怆惶逃出電梯,而他,似不想多和她在一個空間多一秒一般,伸手,關上了電梯的門。丁悠然回頭,看着漸漸着上的電梯門,易西航的身影越來越窄,就在電梯門合上的了剎那,她捕捉到他投過來的目光,深深地、沉沉地、看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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茫然地站在二樓的角落,丁悠然心裏酸酸的,她和易西航變成今天這樣,算是她的自作孽不可活,她知道在自己說了那些傷人的話之後,她已經沒有權利再要求易西航對她那麽溫柔或者仍然那麽愛她了,她知道自己是做錯了,可是她不覺得錯全在自己,偏她和他在彼此面前都是倔強的,誰也沒有主動想要再開口說一句話。也許那就是他們的結局,那之後各自長大各自成家,所以,她沒有告訴寝室裏的朋友她和易西航的事,因為,它是辛酸的秘密,只有她一個人懂得失去了什麽卻還不願承擔後果。
在小鳥和大樹事件後兩個多月,易西航高考前的幾天,他仍然來丁家陪丁悠然過周末,丁媽媽正好也輪休,易西航便和她在房間裏談了很久的話。等到兩人出來時,丁媽媽是一臉地欲言又止,易西航則是面色凝重。
“悠然,出去走走吧。”易西航對窩在沙發裏看偶像劇看得正入迷的丁悠然說道。
丁悠然好奇媽媽和易西航說了什麽,便難得乖乖地沒讓易西航等一道出了門。倆人沒有目的地走了很久,終于,易西航在街心花園比較隐密的角落轉過了身。丁悠然看他一副嚴肅地樣子,忍不住好笑。
“喂,阿樹,你今天好怪哦。”大樹是別人的,阿樹是她的,她已經習慣了這麽叫他。
易西航深深吸了口氣,唇開合了幾次,終于,他擡起好看的黑眸定定地看向丁悠然,“悠然,我決定報考D市的醫大了。”
“什麽?你再說一遍?”丁悠然簡直不敢相信,D市,離A市有十幾個小時的路程,他決定了才來告訴她?!
“我決定……”
“你不要說了!”打斷他的話,丁悠然急急地說:“不要報那麽遠,咱們A市又不是沒有醫大。雖然不及D大有名,可是畢業證對于你也沒太大的用處啊,反正以後你肯定也是要去幫易伯伯的忙。”
“不,我要考的是法醫,和我爸,沒有關系。”有些艱難地說出這句話,他知道她一定不會理解。
“易西航你逗我的吧?你突然告訴我你要離開我離開這座城市你還說你要考什麽見鬼的法醫你要我怎麽回答你?你都決定了再來告訴我你有沒有想過我什麽感受?”丁悠然有些惱了,一連串的話吼出來,幾乎沒怎麽喘氣。
易西航垂下眸不看她,他早料到她會生氣,現在說太多只會讓彼此的關系變得僵化。他的沉默在丁悠然眼裏是不能理解的,更加憤恨,丁悠然壓着怒火問道:“你告訴我,為什麽一定要學法醫?”法醫,全國沒有幾家院校開設,D大卻是個中的佼者。
“我,還是想知道,我媽媽到底為什麽……”
“易西航你這個借口爛透了。”他只說了一半,她便打斷了他的話。“你媽媽都成灰了你還查什麽?難道你不相信我媽媽說的話?哦,我知道了,這麽多年,其實你一直在懷疑我媽媽是不是?其實你覺得是我媽媽害死了你媽媽對不對?那你和我在一起呢,是不是如果真是我媽媽的錯你就甩了我讓我痛苦讓我媽媽我們全家都痛苦?易西航你太卑鄙了。”
她的指責讓他的身子重重一震,擡起頭,他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她竟然這樣懷疑他,懷疑他對她的感情?這讓年少的他也憤怒了。“随便你怎麽想!”
“其實根本跟我媽媽沒有關系對不對?其實你只是讨厭我了是不是?那你就直說啊,幹嘛要跑那麽遠?用那麽可笑的都成灰了的人當借口,你能不能再幼稚一些?易西航我告訴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一輩子!行,你愛去哪去哪,去你的見鬼的夢想,想擺脫我?其實我也厭煩你了有沒有!咱們就這麽分手也是好的,免得以後兩家都難看。易西航,以後我們就是陌生人,從此陌路,你千萬不要說認識我,那讓我覺得很恥辱。D大女生不是多嗎?你去D大開始你的美好人生吧。我也不甘,這麽小就和你談什麽戀愛,人生都沒體會多少。正好,我們各走各的路,我是真的很想和別人談戀愛看看感覺的,你別以為我非你不可。易西航,我讨厭你!”她吼了這麽一大堆,都佩服自己竟然還有這樣的邏輯,沒有看易西航的表情,丁悠然轉身便跑,她不想讓他看到她的眼淚,那是在示弱,她不想被他笑話。
易西航沒有追來,丁悠然回到家冷靜下來後才意識到這一點。想到自己說的話,她那時候并沒有覺得傷人,只是覺得自己說中了易西航的心事,所以他終于解脫了,可她為什麽當時要那樣說易西航的媽媽,那個在他的記憶裏最美好的女人。
丁悠然躲在屋子裏哭了一天一夜,爸爸媽媽變得沉默。她用了三天的時間反複回憶分手時說的那些話,突然發現,它們是那麽地傷人,第三天,媽媽終于問她到底和易西航怎麽了,她只一句“分手了”便不再多說。她不怕媽媽罵她,只怕易西航恨她怨她。就讓這成為她自己的秘密吧,就像媽媽從來沒有告訴過她和易西航,到底那一年那一月那一周發生了什麽。
第四天,丁悠然一個人在家,她終于接到了他的電話,他低低地一句“喂”,丁悠然突然變得緊張矯情,匆忙挂了電話,也挂斷了他和她最後的聯系。他走了,去了D市,他和她就這麽結束了,沒有人再提起問起。可她卻突然發了瘋般地學習,終于經過一年的緊張,以吊車尾的成績考入了D大,她只是想來對他說一句“對不起”,她知道發怒的人是很醜陋的,那天她的樣子一定很猙獰,而他一定是怕了她繼而開始厭惡她,否則他現在怎會這麽對從小他呵護到大的她。
作者有話要說:我是定時定點的存稿箱:明天大年夜,存稿箱不知道明天有沒有露臉的機會所以今天先給大家拜個早年,祝大家春節快樂,新的一年裏事事順利心情巨好!!結城同學的網卡應該是已經能确定好不好用了,具體更新情況她會在微博裏說明,那某君就先消失吧,今天不說好憂傷,圖個好彩頭,大家也記得今天都要說吉利順意的話哦。結城和某君都愛乃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