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決定
“三千金幣?”柳一弛試圖再掙紮一下。“姑娘,便宜些呗。”
“不,低于三千不賣。”女人的聲音很堅決。
“姑娘,再考慮……诶,厲蘇,你拉着我走幹嘛?”等柳一弛再回頭去尋找剛剛那團賣蜈蚣的人的氣,卻發現她已經走遠了。
“厲蘇,你嫌貴啊?還是那姑娘說的蜈蚣治病的功效是騙人的?”柳一弛依舊不死心,厲蘇把他往前拽,他就把厲蘇往後拉。
“沒用,九節蠍尾蜈蚣治癱瘓,确實是對症下藥,但對我娘親無用。”
“你要是嫌貴我可以幫你一塊賺錢啊,到時候抓的魁猑心髒,賣的錢我不拿去買銀絲碗,先幫你買這只蜈蚣啊。”
厲蘇被柳一弛自然而然的親近态度給弄得莫名其妙,“你是一直就這麽善良而且大度嗎?賺的錢就給我了?還是你對錢太不在乎了?你真的好奇怪。”
“我們不是在讨論九節蜈蚣的事情嗎?怎麽讨論到我奇不奇怪上面去了?”柳一弛認真地琢磨了一下,頗為慎重地回答道:“我不覺得自己奇怪啊,如果錢是你很急需而我又不那麽需要的情況下,你先用錢就用呗。”
厲蘇扶額、嘆氣,“你到底是什麽人?”
“我本來以為自己是凡人,但好像是道人。”按照你們大衍朝的分類标準,柳一弛在心底補充道。
“感覺自己莫名其妙地就被怼了。”厲蘇揉揉自己的胸,“胸中感覺有股郁氣是怎麽一回事?”
“既然這樣我們就說回之前的話題。”柳一弛自覺體貼地說道:“你之前說的話怎麽就這麽矛盾?既然九節蜈蚣可以治療癱瘓,怎麽會對香姨無用?”
“娘親被噬魂獸所傷,癱瘓也是由此引起的,九節蠍尾蜈蚣治不了。”
“噬魂獸到底是個什麽東西?三千金幣都治不了?”柳一弛再次對眼下所處環境的貨幣制度,發出了懷疑之問。
在黑暗之中,厲蘇沒像往常一樣那樣克制他臉上的表情。他的臉上交雜出現怨恨和釋然,反差過大的情緒讓他的面容有些猙獰和不自然。“有人曾在霄冥殿出九千萬金幣求購一只噬魂獸。”
“九千萬?”柳一弛驚訝得長大了嘴巴。“三千治九千萬,這差距是有些大啊。那……噬魂獸造成的傷,就沒法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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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曾聽過。”
柳一弛敏感地發現了厲蘇的情緒不高,不願再去觸及厲蘇的傷心事,一路上便不再提及此事。
“前面就是黑市的出口了。”厲蘇說道。“現在還早,你自己回天一觀吧,我還有些事。”
“可以。”
和厲蘇告別之後,柳一弛趁着天還未晚,抓緊時間往天一觀趕。他沒有想到,厲蘇只是用借口有事來擺脫他。
厲蘇覺得有些累了。他筋疲力盡地回到了家。
“阿蘇,你怎麽了?”厲香正坐在輪椅上洗晚上要吃的青菜,見兒子不說話,她自顧自地又繼續說:“米缸裏米不多了,今天早上光顧着跟天一觀那孩子說話去了,忘記問你昨晚收獲怎麽樣了。”
厲蘇輕輕點了頭,表示他知道了。“明天我去鎮上買幾升米回來。”
厲香将盆裏的青菜放在竈臺上,推着輪椅遠離了竈臺。“最近晚上的收獲不好嗎?都吃了三天的青菜了。”
“收獲還湊合,只是之前青菜最便宜,多買了些,明天去買米的時候,我一塊帶些肉回來。”
厲香推着輪椅走到厲蘇身邊,用手拍了拍兒子的胳膊,“都怪娘親的身體不中用,我兒子養家辛苦了。”
厲蘇在竈臺上忙活着,一會顧火,一會忙着炒菜。他瞄了一眼還在輪椅上坐着的厲香,“娘親,你越來越愛演了。”
厲香一副人到中年不中用要依靠柔弱的兒子的可憐可悲母親表情還沒收回來,就又聽到兒子說道:“洗個青菜還要坐在輪椅上。”
“真的,別唠叨了,你最近話越來越多了。”厲香暴躁地推着輪椅去了房間裏,一邊推一邊說:“乖兒子,快點炒菜,你不中用的娘親餓了。”
另一邊,柳一弛也趕在太陽落山之前回到了天一觀。相生和不言都在廚房裏忙活着,兩人互相配合着,一個炒菜,一個燒火。
等到吃飯的時候,柳一弛問道:“噬魂獸是什麽啊?”
相生一邊吃飯,一邊說話,“說不好,我也沒見過,噬魂獸的傳聞很多,師弟怎麽突然對這個感興趣了?”
“厲蘇說他的娘親是被噬魂獸所傷。”柳一弛說道。
“是這樣沒錯,大概有三四年了吧。這兩年,香姨的身體是越來越差了,以前還能出門走走順帶着種點菜,最近都沒見她出過門了。”相生說道。“香姨雖然被噬魂獸所傷,但她自己都說不清楚噬魂獸長成什麽模樣,我從小到大聽過不少噬魂獸的傳聞,有說它會噴火的,有說它會飛的,反正什麽亂七八糟的都有。傳聞嘛,什麽版本的都有。”
“那魁猑又是什麽?”柳一弛繼續打聽。
“魁猑?是一種長頸大馬,魁猑心髒是用來治療心疾的好物,因此打魁猑主意的道人不在少數,但魁猑還挺難對付的。”
“會比廓耳豹貓還難對付嗎?”柳一弛追問道。
“更難。廓耳豹貓只是矯捷型的小型精怪,魁猑卻是擁有速度和力量的超大型精怪。”相生見師弟問得仔細,便小心翼翼地問道:“師弟你不會是在霄冥殿接了魁猑的任務吧?”
柳一弛點點頭,“嗯是。”
相生和不言臉色都變了。“師弟!”
“我跟厲蘇一起去,這一次你們兩個就留下照看道觀,不用陪我出門了。”
“師弟!魁猑可是超大型精怪,這要是沒注意,可是會要命的。”相生焦急地說道,希望柳一弛能打消要出門的主意。“而且魁猑的活動範圍偏遠,師弟你下半夜根本來不及返回道觀,這得在外露宿啊!”
相生越想越着急,額頭都冒出冷汗了,“在外露宿、在外露宿……還不知道下半夜會碰上什麽高階精怪呢!
“是啊,相生說得沒錯。夜晚實在是太危險了,辰時之前在外行走,師弟還有道法護體,可是下半夜,那、那……可是下半夜啊。”不愛說話的不言也出聲勸道。
“下半夜就那麽危險?”柳一弛問道。
“那可不。就連老觀主道法最精深的時候,也只會在多位道法同樣精深的同門陪同之下,才會偶爾在下半夜外出行走,在外露宿也是從未有過的事情啊。”
柳一弛盡量讓自己不要露出詫異的表情。作為一個21世紀出生、且受過高等教育的青年,突然聽到下半夜不能出門行走的說法,就跟他上輩子上學之後,在教科書裏第一次接觸到科學,了解到父親教授給他的道術符卦都是牛鬼蛇神一般,受到了同樣大的震動。
居然還會有這樣的事情?
居然還會有這樣的事情?
居然還會有這樣的事情?
柳一弛環視一圈,目之所及的牆壁窗棂,聞到的飯菜香味,以及空氣的流動,都要告訴他所處真實。
經驗已經告訴他,凡事不能太過武斷。這不,他以為是江湖騙子的道術符卦,上次不就救了他一命?
下半夜不能出門行走,在外露宿是會要命的事情。
這兩點被相生和不言反複強調,他牢記在心了。
即便如此,他還是說道:“我還是決定要晚上出門和厲蘇一塊去獵取魁猑的心髒。你們說的我記住了,我會小心的。”
“師弟!!!”
“現在我是天一觀的觀主。”柳一弛一邊夾菜一邊說道。“如果我真的遭遇不測,天一觀的新觀主你們誰想當?”
“師弟!!!可不要說這種話。”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是臘月二十八,此刻特別想吃好歡螺加臭加辣的螺蛳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