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金主（大改，重看吧）
頓了頓，沈青把木盒推到中間，“當初也沒有把握，想着自家人用，做的不多，就多了一盒給陳麥用了……你們要是想試，去洗洗手吧，用熱水洗過手再塗，效果更好。”
“那行，那我們就不客氣了。”方白彤大大方方的招呼其他女知青和魏琳，“快來呀，咱們一起試試。”
方白彤洗幹淨手，擦幹，挑出兩粒黃豆大的乳白色護手霜，均勻的在手背上揉開。
一股若有若無的味道飄散開來，被風吹的幹燥的皮膚摸起來滑溜溜的，皮膚像是久渴喝飽了水的人透着舒爽。
“白彤，你抹好了是吧，讓我看看——”鄧翠玉排在後面，她跟方白彤一樣，家庭條件不錯，抹手都是用的雪花膏，對這種沒牌子的東西根本看不上，不過是看在沈青之前在供銷社幫方白彤說話的份上才願意嘗試的，可臨了又擔心這東西萬一對皮膚不好咋辦，見方白彤抹完了，她決定看看情況，真不好的話……大不了下個月的肉票送她一張好了，她是無論如何都不能犧牲自個兒的手的。
方白彤跟鄧翠玉是發小，她的心思猜了個十成十，出言提醒道：“不試試的話，你一定會後悔的。”
抱着她雙手的鄧翠玉一愣，“你沒開玩笑？”
因為前輩王進宇的追求，她們知青對沈青的情況也是了解的，初中畢業沒考上高中，農村這地方教育資源本就落後，老師學歷低不說，還管不住學生，十個裏面有九個都是混的，臨了畢業連一百個字都寫不出來的大有人在。
不是她看不起人，以她有限的見識實在是難以想象這麽一個人做出來的東西，居然被方白彤稱好！
對，重點其實是方白彤。
方白彤可不是那些沒見識過好東西的小姑娘，她爸媽可是國外留學歸來的高級人才，外國的化妝品都用過的，能讓她說好，豈不是說不弱于國外的化妝品？
鄧翠玉咬着唇瓣，方白彤沒有道理在這種事上說謊，“等會兒我也試試。”
當然，看還是要看的。
鄧翠玉低下頭，“香味兒聞着很舒服，好像是白了點，摸着也是滑溜溜的，好像還嫩了點，而且沒有蛤蜊油那種油膩感，确實不錯的樣子。”
方白彤點點頭，跟鄧翠玉的手并排放在一起，這一下給人的感覺更加直觀了，用了護手霜後膚色的确要淺些，鄧翠玉不得不承認，“比我想象的要好，如果長期用的話，效果應該比雪花膏要好。”
她和方白彤一樣，幹一樣的活兒，都是用雪花膏護手，比起其他知青這雙手的确要好不少，但還是不如下鄉之前，如果不過敏，效果穩定，一個月之後，她們的手就能恢複下鄉之前的狀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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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對這種手工産品還保留有意見，但鄧翠玉這下卻是真心實意的想試試了，畢竟沒有女孩子能抵擋的了變美。
方白彤笑着道：“确實挺出人意料的。”
畢竟要說一開始就信任沈青和陳麥的話，那是不可能的，就當是捧個場，沒想到結果比她預想的好。
再看向沈青的時候，方白彤就要真心實意的多，“你這個護手霜我很喜歡，能給我騰出一盒嗎，我想試用半個月，如果沒有過敏的情況，到時候還要麻煩你幫我多做幾盒。”
當然，方白彤肯定不會讓她白做工，但說這些為時尚早，等半個月後再具體商談。
“我回家看看吧。”沈青沒有一口答應，畢竟她也沒有多的了。
雖然方白彤沒有立刻下訂單讓她做，但肯試用，對于沈青來說等于是板上釘釘要買的了。
她對自己做的護手霜有信心，只要肯試用，一定能看到它的好處，下訂單不過是早晚的事兒。
其他人也陸續的試了，反響效果很不錯。
作為沈青的發小，最好的朋友，陳麥與榮有焉，“看吧，我沒說錯吧，小青很厲害的。”
她的聲音不小，讓早就注意到這邊熱鬧的男知青終于找到機會搭上了話，帶着眼鏡的陳向南腦袋伸過來，“陳麥，你是說沈青很厲害嗎？她咋厲害了？跟我們也說說呗。”
陳麥扭頭看向沈青，眼神詢問，要說嗎？
沈青拿起木盒，“我自己說吧……不是什麽大事兒，就是我閑着無聊按照書上的配方做了護手霜，大家試用了下，覺得不錯，陳麥替我吹了個牛。”
“護手霜？你自己做的？”陳向南驚訝的推了推眼鏡，“能給我看看嗎？”
沈青遞給她。
方白彤若有所思的看着沈青，忽的笑了笑，伸出手，“我也抹了，你們看，我的手是不是好看了些？”
沈青有些驚訝她的舉動，“謝謝。”
方白彤沖她笑笑，“到時候可要給我便宜些。”
“行，成本價給你。”沈青痛快的道。
“你這手可真嫩。”陳向南看看人家姑娘的手，再看看自己的大黑掌，難得的自卑了。
“人家可是姑娘，我們大男人要是有這麽嫩的手，那還是男人嗎？”張康不屑道。
“那行，你願意粗着手就讓開，別妨礙我們看。”後頭的李小程推開張康，“你看我手上，才入冬就生了凍瘡了，癢死我了，這護手霜能治凍瘡嗎？”
“可以是可以，就是時間長些。”沈青點頭，“不過我這裏還有凍瘡膏的配方，你要嗎？”
“不要，你就是給我我也做不出來啊，我現在就分得清小麥和雜草！”李小程撓撓頭。
“我們能試試嗎？”陳向南聞着裏面的味兒，淡淡的香氣，混雜着草藥香，還挺好聞的。
“可以。”沈青颔首。
“陳向南，你太浪費了，不用這麽多，一只手黃豆粒大就夠了。”陳麥咋咋呼呼的聲音響起，沈青扭頭看見陳向南一指頭下去挖了一半。
“你給其他人分點，大家都可以試試。”沈青道。
男知青們的手可真大，等有興趣的抹完，盒子空了，裏面被人蘸的幹幹淨淨，分毫不剩，陳向南把盒子換回來的時候直接紅了臉，“抱歉，給你用完了，你，你這多少錢——”
沈青搖搖頭，“我自己做的，草藥是山上采的。”
李小程感覺着手上的舒服，“沈青同志，你還有嗎，能賣給我幾盒嗎，我感覺抹了這個之後，手很舒服，凍瘡也不癢了。”
“那這樣好了，回頭我多做些，在場不論男女，一人一盒試用一下如何？”沈青大方的道，要不是她夏天和秋天沒少收集草藥，這會兒非得心疼死不可，算了，舍不着孩子套不到狼，等見識了她護手霜的好，有的是機會賺錢。
哎，就是男知青這邊反響不是很熱烈，也是，肚子都填不飽，誰有時間去關注臉，她還是專心在女孩子這邊吧。
“好呀，沈青同志，謝謝你了。”衆人紛紛感謝。
因為剛才的讨論，男女中間那條界線幾近于無，大家圍在一起，氣氛比之前熱鬧多了，就連最愛搞事兒的魏琳和陳麥都笑眯眯的。
三點集合，不着急走，見其他人說的熱鬧，方白彤扯扯沈青，兩人坐到角落，“你剛才說還有擦臉的膏，也是你從書上看到的嗎？你家人都在用嗎？效果咋樣？有沒有人過敏？”
因為護手霜，以及沈青這個例子，方白彤對她做的東西很有興趣。
沈青呼出口氣，心情愉悅極了，很好，護手霜只是開胃小菜，擦臉的才是她真正想賣的，她就說嘛，她這個現成的例子放在這裏，怎麽可能釣不到魚，咳咳，釣不到客戶。
這配方是她前世研一的時候，她導師領導的實驗室取得了階段性的成功，導師把幾張配方作為獎勵送給了他們這些學生。
從那之後，她再也沒在網上買過護膚品了，可想而知，這東西有多好了吧。
來到這裏之後，原身皮膚狀态不好，她也是女孩子，自然有愛美之心，可惜家裏沒錢給她買草藥的，她在山上采了些，不全，就做出來十多盒美白霜，又采了花兒提煉了精粹做了潤膚水。
不過也足夠了，這具身體年齡小，只用了一個月皮膚就恢複到了最好的狀态。
當然，配方的來源肯定不能說實話，這是她最大的秘密。
沈青頭疼，所以還得編個話，得讓方白彤相信，這姑娘是有錢人，人脈又廣，她有種感覺，這會是她以後最大的‘金主’。
哎，這個年代賺錢太難了，她的身份局限性太大了，不然憑着她前世的水平，哪個藥物研究所進不去？
可問題是，她現在的身份就是一初中生，真要太出格了周圍人也不是傻子看不出來。
本身這個年代就很特殊，誰知道身邊有沒有眼睛盯着等着舉報立功，她除非幹完這一票就帶全家跑路，不然就得老老實實的茍着。
所以，她就算賺錢也不能太超出她的身份見識，不然就是自尋死路。
好在咱的老祖宗們聰明又伶俐，傳下了無數的古方子，她決定在裏面找一個相近的方子代替，一則是給‘金主’個交代，二則也可以防着有人觊觎，就算知道了是某個方子也沒用啊，做出來的東西也不對。
方白彤還在等着她回話，沈青腦中快速閃過種種考量之後，笑着道：“是我以前上學的時候在一本書裏看到的，夾在書裏的一張紙，紙上寫着唐張文仲醫方，我看着有趣就抄了一份，後來查了下，張文仲是唐高宗時期的人，是武則天的禦醫……我夏天不是磕破腦袋休息了一陣麽，太無聊了，就照着那方子做了，打算試一試的，沒想到用了之後效果不錯，方子回頭可以給你看看。”
方白彤點點頭，“有多的嗎，能給我挖點嗎，我想試試。”
“可以。”方白彤膽子倒是大。
“我也要試，沈青，也給我一份。”魏琳不知什麽時候坐到她們旁邊了。
“好，不過得一個星期後，我那裏沒有多餘的，得現做。”沈青張口就來。
方白彤看了眼手腕上的表，“差二十分鐘三點，可以準備走了。”
大家檢查了各自的東西都帶上了，魏琳鎖了門，衆人往供銷社趕去。
路上，沈青想起在供銷社裏幾個知青當時欲言又止的樣子，小聲問道：“魏琳她們今天買的那個圍巾有啥問題嗎？我看陳玉當時欲言又止。”
方白彤搖搖頭，看一眼魏琳和陳麥她們，沒有像她一樣收着聲，“圍巾沒問題，只不過不是最新款式的，是去年的款式了，我見我嫂子戴過。”
“不是最新款？”魏琳聲音猛地拔高，臉上也帶了怒氣，“那供銷社不是騙咱們嗎？”
“騙個頭啊！”陳麥嘲笑道，“你是不是傻，如果真是海城最新款的圍巾，哪兒能剩下拿到咱們這小地方賣，在省城都不夠人搶的。”
魏琳惡狠狠的瞪過去，“就你聰明，難怪上小學次次考八分！”
陳麥氣壞了，捋起袖子，“想打架是吧，來，誰慫誰是大黃！”
大黃是村裏的婦女主任家的狗子。
沈青和方白彤對視一眼，一人一個拉開兩人。
春芳也幫着打圓場，“去年的款式也不算過時，供銷社也沒多少貨，咱們能買到運氣不錯。”
魏琳這才覺得高興些，陳麥也哼一聲，不跟個笨蛋計較。
……
拖拉機在打麥場停下的時候，烏雲籠罩在天際，天空灰蒙蒙的，衆人提着大包小包匆匆往自家趕去。
沈青走到半路碰到沈翔帶着豆子來接她。
豆子今年五歲，正是貪玩貪吃的時候。
“小姑，我要吃糖葫蘆！”遠遠看到人了，小家夥松開沈翔的手，跟顆小炮彈似得撞進沈青懷裏，撞得她一屁股坐雪地上，豆子也跟着一頭栽她身上，姑侄倆摔作一團。
“回家再吃。”沈青推了推，沒推動。
“不嘛，不嘛，我現在就要吃。”小家夥摟住她的脖子，賴在她身上扭來扭曲就是不讓開，氣的沈青一個翻身把人翻地上。
後頭趕來的沈翔一手一個拉起來，順手給豆子屁股一巴掌，“看你淘的，衣服又髒了，回頭就告給大嫂，讓你娘收拾你！”
“略略略，告狀頭子！”豆子做個鬼臉，“小姑給我買了糖葫蘆，不給你吃！”
“你小姑也是我姐，不用你給，我姐肯定也給我買了。”沈翔掐了把大侄子的臉蛋，臭豆子，虧得他有好吃的就分給他一半。
懶得搭理兩個鬥嘴的小孩，沈青先走一步，後面倆趕緊跟上。
沈翔搶過她背簍，“姐，我給你背……都買的啥，咋這麽重？”
“回去再說。”
……
“咋還有魚？”沈翔把東西全掏出來，看着魚直流口水
“豆子，把魚抱廚房裏給你奶奶去。”沈青先支走了豆子，才壓低了聲音說道，“黑市買的，一塊錢一斤，哎，早知道這麽便宜多帶點錢了……回頭我給娘說酸菜魚的方子，咱嘗嘗新的做法——”
想到酸菜魚，沈青口水都出來了。
“誰讓你去黑市的？誰告訴你黑市的？”一道嚴厲的聲音在耳邊炸開，沈青驚得險些跳起來，“大哥，你啥時候回來的？”
大哥為人穩重，尊重妻子，愛護底下的弟弟妹妹，就是太守規矩了，像黑市這種地方，絕對不會讓她去的。
沈青狠狠瞪沈翔一眼：你咋不提醒我大哥也在？
沈翔無辜的眨眨眼：我也忘了。
“問你話呢，你倆打啥眉眼官司呢？”沈飛擡手一個爆栗敲在沈翔腦門上。
沈翔捂着腦門，只覺得冤枉死了，“你打我幹啥，有本事兒打二姐！”
“你給我閉嘴，你姐多乖的人啊，她咋知道黑市的，還不是你說的！”沈大哥直覺敏銳的驚人，一下子就說中了真相。
但是，他們是絕對不會承認的！
姐弟倆對視一眼，沈翔默默後退，争取不讓大哥注意到他，沈青則絞盡腦汁的編瞎話，“沒人跟我說，拖拉機不是先去接了新來的知青嘛，時間長，我就去郵局買了郵票，我打算集郵，哥，以後你再有信了，記得把信封給我，行不？”
“不要轉移話題！”沈飛不舍得敲妹妹的腦袋，只能敲敲炕桌。
沈青嘿嘿笑笑，“買完郵票，我想抄近道回去，就走了旁邊的巷子，路上碰見個人，人家問我要不要雞蛋，還說不要票，我想吃魚了，随口一問，沒想到還真有，那人帶我去拿了，看到那裏有好多賣東西的，還都不要票，我才反應過來是黑市。”
“真不是沈翔跟你說的？”沈飛還是懷疑。
“當然不是，沈翔自個兒都不知道黑市在哪兒吧？”沈青暗悄悄給沈翔使個眼色。
“對，哥，我也想找黑市呢，就是不知道在哪兒，你都不知道，我們前兒個賣的那雞，價格壓得老底了，這要是拿到黑市，一只雞至少還能多一塊錢！”沈翔裝的還挺像，沈飛有些動搖了，難道真是誤打誤撞。
姐弟倆卻悄悄松口氣，好險！
誰知這口氣剛吐出來，沈飛再次嚴厲的瞪着她，“我不管你怎麽知道，但是黑市，以後不準再去了！”
沈青歪了歪腦袋，脫口而出，“不可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