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小翹鼻
假期過後的教室沉悶一片。
童茹剛趴桌沒多久就起來收作業，有氣沒力的喊：“交作業了，醒醒各位。”
班長到講臺提醒：“下節課班主任的課，你們要是再這樣下去，等會又要被罵了，剛才早讀課的時候，班主任什麽臉色你們也看到了。”
沒一會，整個班級開始漸漸蘇醒。
“班長你怕什麽啊，我們又不是做什麽壞事，班主任不會管這麽多的。”
“就是咯，班長你也太怕班主任了，沒事的，這不剛放假回來，過幾天就好了。”
林尤月拿出卷子，展開，伸長手臂準備遞給童茹，陳舟望接了過去。
“我來。”
周楊欣剛從外邊走進來，上課鈴響了。
備課資料給她擱在講臺上，她走出幾步，目光巡視了一周，最後停在後面還在趴桌睡覺的男生身上，幾秒，她移開。
“放個假回來就散成這樣了，看來還是作業太少了。”
氣氛沉寂。
“那以後，你們的作業量只會多不會少。”
“下課後我會跟各科老師溝通，讓他們适當增加你們作業量。上課時間我就不再廢話這麽多，上課！”
下課時，周楊欣從講臺上走下來，她敲了敲整節課都在睡覺的男生的課桌。
“你們幾個，下節課到外面站着聽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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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同學大氣都不敢喘，看着周楊欣板着張臉走到林尤月的座位邊上，說，“尤月，跟我到辦公室一趟。”
在班上人的注視下，林尤月跟着周楊欣走出了教室。
人走後，有人不禁發出“哇”的一句感嘆聲。
“叫人到外面聽課？我還是第一次見識到這種操作。”
“班主任也太不成熟了吧，在外面怎麽聽課啊，怎麽想的。”
“欸你說班主任叫林尤月去辦公室做什麽？林尤月做什麽了？”
“誰知道，反正肯定不是你想的那樣啦，林尤月可是學校抓紀律的一把好手，你說她可能違反校規？反正我覺得不可能。”
“班主任到底在搞什麽……”
周楊欣拿過椅子坐下，她先是喝了一口水，雙腿交疊，望向她。
“不用緊張，老師不是要罵你，叫你來主要是想和你商量商量，老師想問你，有沒有興趣當紀律委員？”
林尤月懵了下，“……紀律委員？”
“老師，紀律委員不是有……”
“老師想換你去當。”周楊欣說。
見人有些沒反應過來，周楊欣繼續說，“老師認為你更勝任這個位置。”
“我的教學習慣是，要是哪位同學實在沒有能力管理好本班級，我會作出調換。”
周楊欣看着她，“我知道你在紀檢部有負責一些管理，我也看過了，時間上不會太緊，據我觀察，到目前為止，沒有人比你更适合這個位置，你願不願意幫幫老師呢？”
林尤月沉默幾秒，随後點頭，“當然願意。”
周楊欣滿意點頭，從書架上拿出一本記事本，遞給她。
“以後，每周的最後一節自習課，你就坐在講臺上，班上要是有哪位同學違反班規，把名字記下來，具體違反了什麽也要寫下來，我每周會收上來檢查，當然，你可以拿自己的作業上去寫，這個我對你不作要求，你就把班上的紀律管好就可以。”
“至于這班規，就按照學校的來，這些你都熟悉，我就不再多說。”
林尤月接過。
“好了，我要說的就這麽多，你有什麽疑問或者不懂的，現在可以問。”
“老師，我沒有。”林尤月回。
周楊欣拍了拍她的背，“老師相信你會做好的，好了，回去學習吧，這些我會跟他們說明的。”
班上人得知林尤月成為了紀律委員後都有些不淡定了，開始七嘴八舌，抱怨連天。
同樣炸開了鍋的還有高二十七班的。
不過他們班的情況比較特殊，十七班的人目光齊齊投向一個方向。
簡怡站着，一動不動看着趴桌睡覺的林多顏。
然後她用鞋尖碰了碰旁邊同樣在睡覺的殺馬特。
殺馬特驚醒過來，正要開罵，看到來人，被吵醒的焰氣就消了下去。
殺馬特看眼旁邊林多顏的頭頂，撓了下腦瓜，拖着身子慢慢起來，給她讓座。
“你先別走，我問你件事。”簡怡說。
殺馬特停住，“你不是找林多顏？問我幹嘛。”
“我是找他，可他不是在睡覺麽。”
殺馬特翻了個白眼，“我剛才也在睡覺啊，要不你也給他來一腳呗。”
說着賤兮兮看她一眼，“怎麽，你不敢啊？那我來我來。”
簡怡揮拳作勢要打他，殺馬特急忙跳開。
“說話就說話，動什麽手，你一個大美女這樣，濾鏡碎了知不知道？”
“滾吧你。”
簡怡收回兇巴巴的目光，一屁股坐了下去。
瞥眼睡死的林多顏，她安靜等了一會。
就這麽算着時間，她終于擡手推了推林多顏的腦袋。
“起了起了，我有話問你。”
沒反應，簡怡再用手戳他的手臂。
戳啊戳。
林多顏終于開始動了，他的臉從胳膊露出來，蹙着眉，一雙眼睛半睜開，帶着沒睡醒的眼神。
直到他看到簡怡下巴墊在手背上，近距離地看着他，他清醒了。
“你昨晚做賊去了？你們班這麽吵都沒能吵醒你，厲害喔。”
簡怡看眼後邊在玩你追我趕時不時尖叫的同學，朝他豎起大拇指。
林多顏緩慢直起身，往後靠。
“什麽事。”林多顏拿過桌上的水杯，打開灌了一大口。
簡怡欣賞着他性感的喉結，說，“你為什麽不接我電話？”
林多顏用手背擦了下嘴角，直接了當回答，“不想。”
“為什麽不想。”
“很吵。”
“你接了就不吵了。”
“……”
林多顏面無表情睨她一眼，手掌撐着課桌，準備站起來。
“以後不要再打過來。”
“我只給你打過這一次。”簡怡雙手環胸。
“那就不要再打。”
簡怡拉住他手，在他看過來的時候又松開。
林多顏垂眼看過去的時候只看到她快速收回的手，頓了會，沒再繼續起身。
簡怡看着他，表情認真了起來。
“我真的很好奇，林多顏。你為什麽打簡文輝，以及，你為什麽不還手。”
“你可以去問簡文輝。”
“我要是問到了，還會來問你嗎？”
林多顏側頭，他眉頭攏着，顯然不太理解她的做法。
“你為什麽這麽執着問這個？”
“你別管這個，你先回答我的問題。”
林多顏看向前面，他腳踩着桌腳，沉默了一會。
最後。
“我看他不爽，行了嗎。”
“還有一個呢？”
“有監控。”
“真的？真的不是因為他是我哥你才不還手的？”
林多顏看傻子一樣看她，“如果是這個原因，我後面打他又怎麽解釋。”
哦豁，是這個道理。
“那好吧。”
簡怡點頭，豎起一根手指，“最後一個問題。”
林多顏眉目皺得更深了。
“真的是最後一個。”
簡怡也不彎彎繞繞了，快速開口。
“林尤月到底是你誰？親戚？朋友？同學？我現在只想知道這個。”
見他沒有回答的想法，簡怡繼續說。
“你跟我說清楚了，你們是什麽關系，下次月考第一的位置就是你的。”
林多顏臉上難得露出點笑意，他靠着椅背，單手撐着下巴。
“你很有自信。”
“沒有自信我不會說這樣的話的哥哥，所以你說不說。”
人還是沉默。
“考第一學校有錢獎，你确定不要嗎？”簡怡繼續抛誘餌。
臨陽中學再怎麽落後了些，在激勵學生學習這一方面還是可圈可點的，在一些小考大考中，年級前三名會有獎金。
“不要。”
“……”
林多顏耷拉着眼皮，看上去一臉無所謂。
簡怡咬了咬牙。
“我不信！我知道你缺錢！”
“嗯。”他很敷衍地從鼻腔哼出一聲。
簡怡覺得自己心口被紮了一針，要吐血的節奏。
她将胳膊肘放在課桌上，手指在桌上敲了敲，眯起眼。
“林多顏，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林多顏側目過來，“随你。”
“……”
簡怡錘了他一拳。
林多顏皺眉，“別動手。”
簡怡再給他肩膀來了一巴掌。
準備再來一巴掌的時候，林多顏抓住了她的手腕。
林多顏盯着她，“我說了……”
後邊打鬧的同學突然就往簡怡這邊撞了過來。
椅子在地上摩擦發出刺耳一聲，簡怡順力一頭紮進了林多顏的懷抱。
但臉着地的方向好像不太對。
“……”
隔着衣物，她嘴巴是貼着他的腹部的。
空氣安靜幾秒。
“你摸哪呢。”
話音剛落，簡怡整個人給林多顏拉了起來。
簡怡此刻就像是在加載的頁面，等她消化完，她“哇嗷”了一聲。
“我來這一趟，不吃虧。”
“……”
空氣又詭異的安靜下來。
尴尬開始蔓延。
簡怡咳了幾聲，瞥了幾眼林多顏。
林多顏這會似乎不想再跟她聊下去了，他看上去有點嚴肅。随後他把椅子往後挪，站了起來。
“你別生氣阿，我剛才不是故意要摸的，手下意識就往那放了。”簡怡及時說。
林多顏腳步頓了下，回頭看她。
“你既然不确定，為什麽還要來找我。”
見他牛頭不對馬嘴，簡怡還愣了下，沒反應他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但很快，她明白了。他這句話裏的意思很明顯，但簡怡不吃他這一套。
“你又鑽空子。”
“就是這樣的。”林多顏說。
“哪樣？”
“林多顏你走什麽，你倒是告訴我。”
簡怡站在走廊上，她看着林多顏的背影消失在拐角。
她臉上的表情也随着他消失而慢慢收斂。
風在廊間吹蕩，簡怡縮了縮肩膀，聲音也像這陣風一樣，輕飄飄的。
“行吧，就這樣也沒什麽不好。”
“這當然不好啊！”
童茹重重拍了下桌，眼睛如銅鈴一樣将楊嘉明看着。
“淡定淡定，凡事都有利弊，林尤月當紀律委員也不算是件壞事。”楊嘉明說。
“你知道什麽！你又不是不知道林尤月的性子，而且你看我們班上的人，哪個是開心的？大家都不想林尤月當啊。”
楊嘉明：“那你跟我說也沒用啊，關鍵在班主任那裏。”
“而且你也別把林尤月想得太可怕了……”
“你看吧，你就是站在林尤月那一邊的。”
“我……”
在周楊欣公布換紀律委員的事後，有兩種聲音在班上打架，一種是持反對意見的，一種就是楊嘉明這種的，但站在林尤月這邊的人還是占少數。
林尤月一心埋在學習上，她似乎并不知道班上人因為她的事快要打起來了。
有人不敢跟周楊欣當面杠，就跑到林尤月面前。
“林尤月，你去跟班主任說，說你不想當紀律委員，行不行？”
林尤月停下筆，擡起頭。
因為這位第一個站出來說話的同學，大部分人的目光落在了此處，他們緊緊盯着林尤月，眼神帶有期待，都在說——答應吧答應吧。
林尤月微微捉緊筆，搖頭，“我已經答應班主任了。”
有人噓了一聲。
“班主任沒說你不可以反悔吧？”
“沒有。”
“那你去跟她說。”
林尤月看着她，一時沒有回答。
氣氛開始有些僵持下來。
“林尤月我們不想你當，你還是去跟班主任說吧。”
“就是啊，李玲當得不是挺好的，為什麽突然換人啊。”
教室門被敲了敲，有人突然出聲，凝固的氣氛被打斷。
——“林尤月，有人找你！”
林尤月聞聲往外看了一眼。
她走出教室的時候，剛想要找是什麽人找她，就撞上了一個漂亮女生的目光，還朝她這邊揚了揚手。
林尤月有點印象，是那次在樓梯碰到的女生。
林尤月走過去，最後站定在她面前。
簡怡盯着她，有些在打量她的意味，“你是林尤月嗎？”
“是。”
簡怡笑了笑，“不好意思，可能有些突然，沒有打擾到你吧？”
林尤月搖頭，“我們并不認識，你找我是有事嗎？”
“對，那我就直接問了。”簡怡停了下，又接着說，“林多顏是你誰？”
林尤月怔了下，“他是我哥。”
她看到簡怡慢慢睜大了眼睛，似乎有些感到不可思議。
“……親的？”
林尤月點頭，然後她好像聽到了一聲wk。
這樣的話從她嘴裏說出，是非常違和的，這與她看上去安靜的外表非常不符。
輪到林尤月有些震到地看着她了。
簡怡一下握住她的雙肩，“他竟然有妹妹？！”
林尤月一頭霧水，她完全不知道眼前這個女生跟林多顏有什麽淵源，以至于她說的話，她也聽不太明白。
“原來你是他妹妹啊。”簡怡一開始震驚的表情換上了驚喜。
“這……怎麽了嗎？”
簡怡松開她，還給她整理好衣服。
“沒什麽，我就是好奇。”
“……不用，我來弄就就行。”
替她弄好了，簡怡收回手，笑眯眯地看着她。
“也是，你不說我都沒發現，你和林多顏長得還是有相似之處的。”
“是我太遲鈍了。”
林尤月還是不明所以看着她。
簡怡朝她走近一步，看着她好一會。
“記住了，我叫簡怡，高二十班的。”
林尤月愣愣地點頭，原來是學姐……
但過了會，林尤月突然想起了什麽，剛要開口。
“對，我就是高二年級成績最吊的那個美女。”
林尤月嘴巴張了張。
簡怡還沒意識到自己略剽悍的語言吓到了人，繼續散發她變得異常狂熱的熱情，走過去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
“你看着好乖啊。”
“記住我了嗎，希望你能記住我哦，我以後會來找你玩的。”
“或者你有什麽不懂的，什麽難題啊資料啊，盡管來問我，哦對了，加個微信吧，方便以後我找你聊天。”
林尤月回過神，“……啊，這樣，好的，謝謝，我沒有微信呢…”
陳舟望拿着卷子從辦公室走出來，不久前班主任喊他到辦公室，說是她看了他做的卷子，覺得很不錯，随後就跟他交流一下有關數學題的事，再然後，班主任就給他幾張卷子，讓他先做着看看。
快走到教室的時候，他餘光看到了什麽，腳步一頓，随後眼一擡，在零零散散的人之中，他就看到在走廊上相擁的兩個人。
手中的卷子不自覺捏了捏，他看着被簡怡抱在懷裏的林尤月。
突然陷入了迷之沉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