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小翹鼻

因為班主任的請求，參加合唱這事讓林尤月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老師，我可以參加，但我不想做領唱，可不可以？”

“可以告訴我為什麽嗎？”

“你明明那麽适合做領唱，還是說你怯場？……應該不會，你參加了這麽多場比賽。”

林尤月站在那，但腦袋是空的，她感覺周圍都在虛化，以及下墜感。

“這樣，老師給你時間考慮，你考慮好就找我，好嗎？”

思緒回來，林尤月握着筆，看着桌上的日記本。

日記本很厚，也有些舊了，上面記錄了她過去五年多的生活。

林尤月翻到扉頁，上面貼滿了各種動漫人物的貼紙，稚嫩感撲面而來。

再繼續往後翻，漸漸成長，褪去了孩童的天真，畫風就只剩下簡約以及清一色的黑色筆跡，亦如她現在的生活，簡單而枯燥。

然後她再一翻，就翻到了那天。

2014年9月18日。

「一切都是我的錯，我對不起爸爸媽媽，更對不起哥哥……我再也不要唱歌了。」

房門給敲了敲，随後被打開。

林多顏拿着雙筷子，站在門口，淡聲問，“吃不吃面條？”

林尤月迅速把筆記本合上，急促地偏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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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着牆壁，聲線隐隐顫，“我不吃，你吃吧。”

……

第二次月考即将到來，在考的前兩周，林尤月開始調整了下學習時間，除去出去跑步活動，晚上她都會複習到十二點。

高一的月考主要是考每單元學到的知識點，一開始的題型不會有太多綜合性的。

林尤月便将重點放在課本上。

別人在玩的時候，她在複習，別人在睡覺的時候，她還是在複習。

自從答應班主任當領唱後，林尤月就強迫自己不要再想這件事，專注為第二次月考做準備。

陽光從窗簾的縫隙中透進來，照在她安靜的睡容上。

在客廳忙着打掃的孟雅萍直起腰，一看都九點了，那孩子還沒起床。

把掃把放在一邊，孟雅萍走到房門前，打開門，就瞧見趴在桌上睡着的林尤月。

剛走進幾步，林尤月一下從胳膊肘裏彈了起來。

孟雅萍走到她旁邊，看她胳膊壓着的本子，上面密密麻麻的字眼。

“怎麽在這睡？昨晚學很晚？”

林尤月壓着的臉頰紅了一塊，她看到孟雅萍，好一會，才慢慢醒神。

“沒……”

林尤月看眼鬧鐘，已經九點多了，她來不及刷牙洗臉，趿拉着拖鞋跑了出去。

只是她還沒想到，陳舟望還在等着。

陳舟望還在回着消息，沒有注意到她走了過來。

楊嘉明：【兄弟，你競選過了，牛啊。】

“陳舟望。”

陳舟望視線偏移，落在她的身上。

随後他咧嘴一笑，“早。”

“早，不好意思，我睡過頭了。你這麽還在這等着？”

他微愣了愣，盯着她紅了一塊的臉頰，将手機放進兜裏。

林尤月看着他的手機，一會，擡起頭。

“……老師把手機還給你了？”

陳舟望笑了笑，“沒有。”

“那你……”

林尤月明白了。

“別誤會，只是我需要手機，不是玩，是和人聯系。”

片刻。

“好，那你不要帶到學校。”

“不會的。”

這一周就快過去了，意味着這短期的計劃也即将結束。

陳舟望詢問她對于新計劃的體驗如何，林尤月覺得可以，她認為可以再繼續。

兩人便約好開始制定長期計劃，但這次讨論約在中午，還是在陳舟望的家。

因為今天中午孟雅萍會不在家，林尤月為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便約在了中午。

周末的緣故，這會校園內人影稀少，唯有高三教學樓只有零星的人影。

謝錦樊坐在一家大排檔門口前，眼睛盯着臨陽中學的門口。

上周他想進去找人的時候被攔住了，有校服也不行，那保安說什麽就是不讓他進。

既然不讓進，那也不是沒有辦法不能進。

“那人跟你什麽關系，讓你大周末來這？”簡文輝在一邊開口說。

謝錦樊收回視線，答非所問，“我倒希望是我看錯了。”

兩人爬圍牆進來，走到了高一十九班。

簡文輝拿起教室門上挂着的鎖，拔了拔，是鎖着的。

謝錦樊到後門看，也是鎖着的。

窗也關緊，開關在裏面，也打不開。

謝錦樊洩憤般錘了一拳窗。

簡文輝走過來，看他一眼，“急什麽。”

說着把手放在窗底下的縫隙裏，摸了摸。

摸到了鑰匙。

他拿出來，面對着謝錦樊，搖了搖，鑰匙碰撞發出清脆的金屬聲。

“果然放在這。”

謝錦樊一把奪過他手中的鑰匙。

開了門，一推，哐當一聲撞上牆壁，震落些粉塵。

謝錦樊掃了一眼教室，接着視線開始搜尋。

不知為何，謝錦樊動作有些急促，他迫切地想要找到什麽。

課桌上永遠是幹淨整潔的，課本不會有任何書皮封着，筆用的牌子是百樂的，也只會放在抽屜，不會出現在桌面上……

這些細節一發不可收拾地出現在腦海，就令謝錦樊越發想摧毀眼前的一切。

過去這麽長時間，難為他還記得這麽清楚。

他也恨自己沒有忘記。

簡文輝看着謝錦樊粗魯地挑着座位開始翻找，課本看一眼就扔去一邊，整個過程就差翻箱倒櫃。

急切地想要找到，可就是找不到。

翻了這麽久，謝錦樊無比煩躁地踹了一腳旁邊的桌子。

課桌給他一踹，歪向一邊，也掉落了裏面的課本，與地面碰撞，發出沉悶的一聲“啪”。

謝錦樊捉着頭發，眼睛猩紅，緊緊咬着牙，而這一切在他看到地上的課本時，全都煙消雲散。

緊繃的面部松懈下來，謝錦樊慢慢垂下手，一把将這課本撿了起來。

謝錦樊看着課本的扉頁，手指捏着書角皺起，他死死盯着那三個字——陳舟望。

手一松，他忽地笑了。

這是林尤月第一次進來陳舟望的房間，不是想象當中的寬敞漂亮，而是出乎意料的，富有生活氣息。

像從精致的透明水杯溢出來的陽光，迎陽盛放的向日葵，積極又熱烈。

陽臺上的綠植欣欣盎然，午後的陽光灑進一半，木紋磚披上一層金紗。

林尤月不小心窺見一旁擺放的相框，第一眼過去便給相片上笑容燦爛的小男孩吸引了目光。

陳舟望從書櫃上抽出一本子，平放在桌上。

林尤月匆匆看一眼便移開，她走到陳舟望的身旁。

陳舟望将本子翻開，又從筆筒拿了只筆，拉出椅子。

“坐，不需要有任何負擔，在這裏做題會更舒适一些，我給你記時。”

兩人對于長期的計劃讨論得差不多了，這次是檢驗一下上一周執行的效果如何。

本子上是陳舟望結合書本知識以及她的複習情況總結出來的題目，其中就有她做過的錯題，每科目都會涉及一些。

林尤月猶豫幾分，最後還是坐了上去。

這種感覺有些奇怪——坐在他坐過的椅子上，他的學習桌，他的筆，面前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使用過的東西。

還有身旁一手撐着桌子稍低下身軀拿走可能妨礙她專注力的東西的陳舟望。

“準備好了嗎，我要開始記時了。”他嗓音低緩，擡起手腕，看着手表說。

林尤月點點頭。

她在做題的時候，陳舟望便走出去，拿東西喂那三只小家夥。

噢，小家夥們都長大了，不再是小家夥了。

以防它們傷害到別人，陳舟望不再讓它們自由玩耍，它們也給他養得毛色油亮，走路屁股墩都是DuangDuang的。

喂飽它們，陳舟望便坐在沙發上，喝了一口水，随後拿起放在旁邊的書開始看。

他的卧室門就正對着他的方向，他只需擡眼就能看到坐在裏面垂目專心做題的林尤月。

她的坐姿很端正，衣衫整潔，門襟的扣子、袖扣都是整整齊齊的，看上去很規矩，亦如她的個性。

其實不然，從同桌開始，透過她的學習習慣，不難看出她的性格。

但林尤月的特別之處，她規矩但不是死板的，在他看來。

即便她不像同齡女生一樣喜歡打扮自己，但她是自信的。

她清楚地知道自己要做什麽，只是，她似乎有些過于以家人為中心了。

不管是成績，還是其他事上，很多時候，她的話以及行動都離不開家人。

陳舟望收回目光。

小家夥們已經吃飽喝足了，為防止它們進去打擾林尤月，陳舟望将它們都抱到了沙發上。

他一手拿着書，一手揉它們的腦袋，撓它們的下巴，以便讓它們舒服且迅速的進入午睡。

一只小家夥直接趴在他的肚子上，毫無一點困意，反倒亢奮得很，開始叼他的衣服下擺，另一只還爬上了沙發椅背，兩條短腿壓在他的脖子上，咬他的頭發，舔他的耳朵。

感到癢意，陳舟望伸手過去，手掌握住使壞的小家夥的嘴巴。

抓着它下來的時候，他腹部一涼，把手上的那只放下來，一低頭就看到懷裏的這只把他下擺都給叼上去了。

許是努力有了成效，林尤月提前做完還檢查了一遍，确定不再有任何問題，她站起來。

在他房間待着還是感覺有些不太好。

她便轉身往外走，只是剛一擡眼，她的腳步就頓住了。

少年完全給三只小狗團團包圍住，頭發都弄得有些淩亂，隐隐有根呆毛豎起。

但他眉眼都帶着笑，眼尾暈染着溫柔，不為它們的調皮而惱怒。

只是。

少年的腹部露出，腹肌輪廓明顯，分外有力量感，沿着下來，隐于黑色松緊帶的褲腰。

林尤月眼眸微閃，整個人霎時僵在那。

為什麽給她看到這個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