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相親結束, 周勉起身,伸了一個不修邊幅的懶腰,他朝顏安走過去:“走咯,吃鹵煮火燒。”
顏安問周勉剛剛是不是寫了要把便利店都送出去:“敗家!”
周勉吊兒郎當地說道:“你這問題就是傻逼, 男朋友除了不能生孩子, 還有什麽不可以?”
顏安“噗”一聲就笑了, “你在我這就不用裝了吧?”
周勉聳聳肩:“這是我的人設, 你懂個屁。”
婚戀機構有專車接送參加活動的賓客, 但也有不少人是開車來的。
顏安與周勉走到森林公園停車場時,Sam比他們早了幾分鐘,正開車朝出口方向走。
車經過顏安身旁時車速慢下, Sam降下車窗, 顏安這時才看見車上的人是剛才那個Sam。
Sam并沒說什麽,仿佛只是臨走前碰巧遇見顏安,朝對方打聲招呼:“有緣再見。”
顏安朝對方揮手:“有緣見啊。”
車很快消失在山道間,顏安聳聳肩,心情似乎不差。
周勉“喲”了一聲, 那表情,手上要是塞多一筒爆米花就跟那看戲似的,嘴巴也賤:“懷春呢?”
顏安:“思想敗壞。”
周勉:“我要敗壞多少女人壞我手上了!”
顏安上下掃他一眼, 學他那樣”喲“了聲:“誰要是被你看上真倒黴喲。”
周勉被氣得走在她背後真想掄起拳頭幹上一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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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過後, 顏安考核通過了ICAO5,這意味着不久的将來,她有可能執飛國際航線。
今天顏安不用飛, 在考核結束後, 顏安去了餐廳歇腳, 遇到了剛返程的Mango, 機場離得近,Mango回來遞交一份部門資料,這會任務結束,便也來到餐廳喝一杯咖啡。
餐廳老板早跟兩人相熟:“你要拿鐵,你要抹茶拿鐵,對吧?”
顏安:“我說北航裏頭誰都沒老板你混得開。”
老板大笑,心情好,大手一揮,給兩人免了單。
魏易不常下來餐廳,今天從外頭回來,來餐廳轉轉。
他倚在點餐區随便要了杯東西,末了又加了杯咖啡:“都帶走。”
老板笑道:“魏總稀客啊。”
魏易随口開玩笑:“你家咖啡太苦,喝不了。”
老板:“那你還要黑咖?”
魏易:“順帶給單屹那家夥帶的。”
魏易随和,北航裏頭的人看着自家老板都笑着打招呼。
魏易挑着眉朝打招呼地人回應,然後視線一轉,看見坐在窗邊的顏安身上。
魏易提上打包的紙皮袋,不急着走,随意挑了張角落的桌子坐下,順便等人。
顏安性子爽朗,在北航裏混得開,空乘地勤飛行員只要跟她照過面的她都熟。
這話題一開,周圍幾桌的人都在搭話。
話題的開頭是Mango她哥給她發來了一張照片,Mango一看,詫異道:“顏安這是你嗎?”
顏安頭伸過去一看,卧槽,還真的是。
Mango手機點開的那張照片,顏安坐在長桌上,言笑晏晏,她的對面是一個男人的背影,照片的右下角印着某國內知名婚戀機構的Logo。
Mango:“你這是當模特呢?還是真的去相親?”
顏安大大方方地笑:“相親相親,真去相親來着。”
Mango:“我隔着手機屏幕都感受到我那老哥的打擊。”
周遭的人一聽,紛紛加入話題。
婚戀這個話題本身就讓人好奇,相親可聊的事可太多了。
有人問顏安:“北航這麽多空少機長沒看上嗎?咱們北航的肥水要流外人田了?”
更多的人是八卦相親的對象怎麽樣,樣貌、性格、家境、談沒談成,有沒有什麽經驗分享。
顏安:“經驗就沒了,我也是第一次相親,到頭來就只加了一個人微信。”
Mango:“大型相親啊,感覺怎麽樣?”
顏安想了想:“我朋友說像菜市場。”
衆人都笑,魏易也笑。
顏安又說:“但交到一個朋友,也不錯。”
Mango:“朋友還是男朋友?”
顏安擺手:“八字沒一撇呢。”
顏安雖說是去相親,但她目的也單純,就是将目光往外放,看看別的男人,順道交個朋友,至于後面怎麽樣,她可沒往那想。
自從從單屹那裏急失敗了後,顏安便将這份心思慢了下來。
單屹問她戀愛是什麽,顏安哪裏知道,便去找找看。
單屹讓她好奇正常的男女朋友到底是怎麽樣,男朋友能有多好。
顏安這時問他們:“你們覺得男朋友有什麽用?”
其中一個空姐的立刻說:“男朋友有個屁用,天天查崗,見面又拿着手機玩,讓他去倒杯水都說要等等。”
衆人大笑,顏安也笑。
Mango卻眼睛轉了一圈,人靠過去顏安那兒:“我問問我哥?”
片刻後,Mango手機得來回複,她頓時拿過去給顏安看:“看,我哥說,男朋友就是陪你一起開心過日子。”
Mango:“意思是讓你每天都開心呢。”
顏安點頭,這個答案在那天也有人這樣寫過,她想,這大概就是戀愛的意義了。
旁邊的人笑她:“Mango在推銷自家人呢。”
Mango嘆氣:“推銷過一回了,顏安說不喜歡開飛機的,我哥傷心了很久。”
Mango看向顏安,顯然對方還是沒有興趣,搖頭,給手機裏頭的親哥回了個沒門兒,死心去吧。
此時魏易手機震動,他看了眼信息,起身在角落裏離開。
走至電梯間,單屹正好來到,魏易将手上的咖啡給對方,指了指電梯:“走。”
頂樓辦公室。
魏易閑散地坐在沙發上,跟單屹說北航拿到了下半年至明年北城始發的國際優質航權,會挪兩臺A380過去,讓單屹固定執飛這個機型。
單屹無所謂:“可以。”
兩人針對這件事延展開聊了一會,公事的話題便結束。
魏易:“行吧,就這樣定了,這個話題結束,聊點別的吧。”
魏易端起紙杯喝了口,有些好奇地問道:“女人為什麽會執着男朋友有什麽用?”
單屹皺了皺眉:“你有病?”
魏易:“你才有病。”
單屹挑眉。
魏易随口說起剛才在餐廳等單屹時聽到的八卦,說:“聽說你徒弟去相親了,剛才在餐廳遇着了,一大幫女人在讨論男朋友有什麽用。”魏易說完便笑了笑,“女人一多,男人就遭殃,反正我沒聽到一個好的答案。”
單屹也笑了笑,表情冷淡,沒有說話。
魏易:“欸對了,前些日子好像聽說Paul想追顏安來着,怎麽好像沒有動靜了?不過啊,”魏易挑了挑眉,“Paul的話,顏安不合适。”
為什麽不合适,魏易沒點明。
魏易突然想起什麽:“嘿對了,你那個喜歡但不合适的人呢?哪位祖宗啊?帶出來見見?”
單屹通常在魏易嘴巴癢的時候都很少搭話,讓他說,這人不把瘾過夠了不罷休。
果然,魏易過了會又來勁,拿起手機翻了翻:“這樣吧,你這老人家不在網上找靈魂伴侶,倒不如學學顏安也去相個親吧。”他将軟件翻了出來,“這個,上市公司,不是騙子機構。你瞧瞧咱們北航被捧上天的女飛都是裏頭的用戶,用戶質量肯定倍兒好,給你注冊一個?”
說時遲那時快,魏易自己先下載了,一點開,軟件首頁裏頭就是顏安那照片。
魏易将手機遞給單屹:“我覺得我能以北航的名義跟這企業要代言費了。”
單屹往手機屏幕上看了一眼,輪播圖那一幀正好停在顏安的笑顏上。
顏安的笑從來不藏着掖着,這人仿佛永遠都在笑,笑意直達眼底,透過攝像頭再透過手機屏幕落在旁人眼裏,仿佛能代入其中。
這個女人轉頭跑去相親,笑得真是開心。
單屹:“拍得不錯。”
魏易:“注冊一個?”
單屹懶得跟他打牙祭,過了會擡手看了眼表:“走了。”
魏易朝着單屹背影高高挑起眉梢。
電梯下行時在餐廳那層停下,電梯門還沒打開,電梯內的人便聽到外面那把笑得沒心沒肺的笑聲。
電梯打開,顏安跟人告別:“真的真的,你哥真的什麽都好,完美男人,我回頭給他物色物色。我走了啊,回家煮飯去了,咖啡越喝越餓。”
顏安笑着轉頭,看見站在裏頭的單屹愣了愣,随後便揚起另一抹笑:“好巧啊單機長,剛落地嗎?還是正要飛?”
兩人自從上一次在白水見過一面後又斷了聯系,那天顏安睡醒後對門便敞開着,保潔正在裏頭收拾房間,單屹已經飛了。
顏安似乎是個從來不知道尴尬的人,不搞世俗的人情世故,永遠都能笑,大大咧咧,沒心沒肺,從來沒什麽是能放在心上的。
那一天被單屹丢出了門外,揉了揉屁股便自個兒爬起來,睡醒又是一條好漢子。
只不過顏安也有個好處,就是說到做到,她說不搞單屹了,就真的不搞了。
此時的顏安看向單屹的目光清澈見底,像塊明鏡,倒映着單屹的臉,讓單屹認認真真看了一眼。
停車場內,顏安一路跟在單屹身後,跟他說自己今天過了ICAO5,沒丢他這個教///員的臉,說完又去說別的話題。
兩人走至半路,顏安停下,她朝單屹揮手:“我車停那呢,先走了啊,單機長再見。”
說完頭也不會地走了。
單屹走至他車旁,正打開車門,引擎聲一晃而過,單屹擡頭,顏安的車正朝出口方向轉去,片刻消失不見。
他笑了笑,面無波瀾。
顏安回到家後,洗了手打開冰箱,目光往裏繞了一圈,拿出了兩個番茄兩個雞蛋,再切了一段牛裏脊,弄個一盤大雜燴,往白溜溜的面上一倒,顏安先把自己饞了。
顏安等不及,直接站在廚房裏拿着筷子就開吃,一臉饞蟲上腦的模樣。
直到口袋裏的手機震動,她才将盤子端到餐桌上,坐下,從口袋裏拿出手機,是那個Sam。
顏安是在相親結束後的某天點進那個相親軟件裏,看到系統給她推送了一條信息,上面是一個男人的電子名片,系統稱,對方是她當初挑選那個最佳答案的人。
電子名片上顯示男人叫許言,顏安點進去,跳轉至該人個人資料頁裏,顏安看見對方的頭像,有些驚訝,這個叫許言的男人,是那個Sam。
系統問是否允許發送聯系方式給對方,顏安想了想,點了允許。
這個Sam是個很特別的男人,兩人加了微信,并不常聊,聊的內容不涉及任何暧昧話題,仿佛這個男人在相親軟件上并不是真的本着找對象去的,這個男人對她似乎沒有任何興趣,兩人就當處朋友一樣處。
Sam:[照片]
Sam:這鍋還能用嗎?
顏安點開照片差點笑噴。
顏安:我以為那些廚房殺手的網圖都是擺拍,沒想到是真的。
顏安把盤子裏的面稍微整理整理,給對方返圖:我的水準。
Sam:你這個水準是值得在我這個水準前顯擺。
Sam:最近有什麽節目?
顏安:上班、娛樂、物色相親對象。
Sam:還挺豐富。
顏安:你呢?
Sam:上班、加班、沒時間物色相親對象。
顏安:啧啧,加班加油。
Sam:行,你相親加油。
對話沒維持多久就結束了。
顏安笑着放下手機,拿着空盤去洗碗。
原本今晚顏安打算去跑山的,但大詹說正好今天沒空,沒約成。
這會才晚上九點多,顏安已經無所事事地躺上了床。
阿man那頭是深夜,吹不了水,顏安便習慣性地點進去了秘友,戳了戳那個狗頭。
單屹夜跑回來已經将近九點。
今天的單屹跑得有些狠,10km,半小時結束,此時單屹給自己倒了杯水,心髒仍舊跳得快且重。
身體平緩後,他脫掉濕透的外衣,走進了浴室。
從浴室出來時電話響起,是單芯給他打來的求救電話:“你侄子明天一大早還要去幼兒園呢,現在打死不肯睡覺,說要跟你聊天,我說不行,說舅舅晚上夜生活很豐富不能打擾舅舅,他不信,他非要我給你打電話,你來吧。”
侄子把電話接了過去:“喂舅舅。”
單屹笑了笑,倒了杯水坐在沙發上嗯了聲。
侄子問他:“有打擾舅舅的夜生活嗎?”
單屹:“沒有。”
電話那頭的侄子立刻跟他媽說:“舅舅說我沒有打擾他!”
然後他親妹嘆氣的聲音傳來:“老光棍呗。”
“欸你跟你你舅舅聊電話跑回房幹嘛?”
然後便是門關上的聲音。
電話那頭的背景音變得安靜,侄子重新拿起,直接開始訴苦:“舅舅,我最近有個煩惱。”
單屹眉梢一挑:“嗯哼,你說。”
侄子說:“我最近喜歡上班上的一個女生。”
單屹笑了笑,似乎知道了侄子不睡覺的原因了。
侄子:“那個女生長得很漂亮,在班上很受歡迎,我知道有好幾個男生都喜歡她。”
單屹:“然後?”
侄子:“我原本跟那個女生是好朋友,但她好像不止我一個朋友,她跟誰都好像一樣好,然後我就……”
單屹:“生氣了?”
侄子嗯了聲:“我覺得她不應該這樣,我就只有她一個好朋友,但她卻有很多很多好朋友,然後我就不理她了。她前一段時間一直問我怎麽了,但我又不好意思說不喜歡她跟別的男生玩,現在她因為我前段時間不理她,也不理我了。”
單屹笑了笑,他的小侄子,今年幼兒園大班,小小的人,心思卻不少。
單屹問他:“那你現在煩惱什麽?”
小侄子說:“我後悔之前不理她了,嗚嗚嗚。”
那頭的侄子要哭不哭的樣子,這頭的單屹給他支招:“那你明天就去找回你的好朋友,跟她說對不起,問她可不可以重新做回好朋友。”
侄子:“就這麽簡單嗎?”
單屹:“就這麽簡單。”
侄子:“那萬一她說不可以呢?”
單屹:“那你就拿出誠意。”
侄子:“要拿出什麽誠意呀?”
單屹:“她喜歡什麽你就做什麽,直到她原諒你,這叫投其所好,知道了麽?”
侄子似懂非懂地噢了一聲,奶聲奶氣的,單屹隔着電話笑。
電話挂斷後,手機屏幕上顯示來自秘友的未讀消息。
單屹看了眼時間,十點,這個悟能似乎越來越閑了。
悟能:朋友,最近有什麽分享的嗎?
犼:我沒有,你有可以說說。
悟能:我也沒有,最近都是上班下班外加相了一次親。
犼:有收獲?
悟能:交了個朋友。
犼:挺好。
過了會,對方又發來信息。
悟能:問你一個問題?
犼:什麽?
悟能:你覺得男朋友有什麽用?
單屹眉梢一頓,手指發出了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