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平安麻将館,是《四海》職業比賽正式戰隊平安戰隊的基地,就離滄水戰隊基地兩條街。
這支偶爾決賽一日游、大部分時候都很難游進去的三流隊伍組成成員來自于這個麻将館裏的一群摳腳大漢,人均年齡超過三十,外號夕陽紅,成立契機是某一天帶頭大哥從網吧裏找出逃學打《四海》的兒子,打着打着就變成對罵,罵着罵着就成為相互羞辱,他兒子羞辱他“你天天打麻将也沒發財還不如指望我成為職業選手賺錢”,他羞辱他兒子“還成為職業選手呢老子剛才看到你在游戲裏被人追着打你這菜瓜”。
最終也不知道兩父子是如何達成的共識,總之大哥振臂一呼,原地成立平安戰隊,聲稱先讓他來打江山,未來再把皇位傳承給他兒子。
……三年後他兒子已經爬牆這事兒就無需多說了。
總之戰隊還在茍着,畢竟大家也都是閑着好玩兒。
趙遼會打麻将,但不太會打,便十分不想玩。
不是怕輸錢,而是怕丢面子,且這麻将館的烏煙瘴氣不是他愛的那種烏煙瘴氣,同樣都是吵鬧擁擠,他選擇參加轟趴。
然而趙遼還想着泡向楠,見他興致勃勃,只好繼續喂牌。
結果玩了十幾圈下來,趙遼偶爾胡兩盤,漸漸來瘾了,想都不想走的事兒了,鄭玄打電話過來說請他去吃晚飯他當場就給拒絕了。
鄭玄身邊的江明辰隐約還聽到趙遼興奮地在大叫“杠!哎不說了你們自己去吃吧我又要胡了!”
“……”
鄭玄覺得趙遼真是一個難以理解的年輕人。
江明辰覺得趙遼是一個難以理解的神經病。
不過這也好,趁着趙遼沉迷打麻将,江明辰跟着鄭玄在附近逛街約會,晚餐也四舍五入當作是情侶套餐了,再晚點兒就在公園裏面散步聊天。
其實也說不上刻意親熱,甚至還能說是刻意在外面保持着距離,可畢竟是情投意合的熱戀中的年輕人,又确實私下裏單獨在一塊,很多東西便藏也藏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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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遠的,一輛出租車猛地停了下來,正打呵欠的張旭差點一腦袋撞上前座,剛要罵司機,卻聽到司機比他火氣更大地罵道:“你作死啊?!幹什麽!”
張旭定睛一看,還真是——坐在副駕座上的何昌作死地突然搶着踩了人家的剎車。
“你幹什麽?”張旭一面問,一面掏錢包,數也沒數,随手抽出幾張紅票子就塞給憤怒的司機,“行了,你閉嘴。”
出來做事都是為了錢,何況這倆看起來也不像好惹的,司機想了想,接過錢一邊數一邊小聲嘀咕了句“那也注意點安全”,倒也沒說別的了。
何昌頭也不回地朝後座揮了揮手,繼續扒着出租車的車窗,目光炯炯望向一個方向:“江明辰。”
“啊?”張旭一時沒懂他的意思,順着看過去——瞬間懂了,一怔,“那個是滄水的……隊長?”
“操,行啊江明辰,看不出來啊。”何昌忽然笑了幾聲,掏出手機就拍。
張旭看向他:“你幹什麽?發給趙遼?”
“不然呢?你別攔我。”何昌道。
張旭猶豫了一下,道:“沒必要吧,你別惹事,等下把自己扯進去。”
“現在惹事的不是我,是他。”何昌扯着嘴角發照片給趙遼。
張旭又看了眼外面路邊正親昵地邊走邊笑着聊天的江明辰和鄭玄。
怎麽說呢,鄭玄他不熟,但江明辰他是通過趙遼認識好些年了的。這是他第一次看到這麽開心的江明辰,整個人都是輕快明亮的,連帶着相貌都鮮豔起來,像從黑白色成了彩色。
其實江明辰長得真不錯,可平日裏太畏手畏腳了,用何昌私下裏的話就是八棍子打不出個屁來,還整天愁眉苦臉,像全世界欠了他的,見到都嫌不吉利的那種。張旭以前還真不太待見他。
但是這一瞬間,張旭的心中忽然有種怪怪的感覺。倒不是喜歡,他有中意的人,知道那是另一種感覺。他只是忽然覺得,江明辰挺可憐的,畢竟,江明辰原來也可以這麽明媚啊。
這感覺來得很突然很莫名,模模糊糊地在心中打了一個轉,很快又消失了。
張旭看向何昌,欲言又止:“小昌……”
他沒說下去,因為他知道何昌不會聽自己的。
向楠終于把趙遼打發了,夜裏回去宿舍,卻見鄭玄站自己門口,便無趣地一攤手:“我要累死了,明天還有比賽,別唠叨我,別夜襲我,晚安。”
鄭玄卻站門口不走,說:“找個地方聊聊。”
向楠知道他的性格,只好跟着他找了個地方聊聊。
“小海的事你打算怎麽解決?”鄭玄問。
向楠反問:“你不是給解決了嗎?”
也行吧,這本來也不是重點。鄭玄轉而道:“趙遼那裏呢?”
“我真對趙遼沒興趣,這不是今天臨時借他用用嗎。”向楠說,“不然趕不走小海啊。”
“那就不要和他繼續來往。”
事實上,傍晚時候江明辰對鄭玄強調了很多遍關于趙遼的可怕,非常慎重地給他敲警鐘,讓他一定要勸向楠別惹火上身。
但畢竟鄭玄是非常外人的外人了,也不好背地裏把趙遼形容得那麽恐怖,這時候就委婉地暗示向楠:“金石的人背景都挺深,而且趙遼性格不像小海好說話,萬一今天鬧這出的是趙遼,我就沒辦法勸走他了。向楠,你得想到這一點。”
“知道了知道了。”向楠敷衍道。
“向——”
“我真的知道了。”向楠反問,“倒是你來說說你從哪兒知道趙遼碰不得的?或者我換句話問,你和江明辰什麽關系?”向楠笑了笑,“你怕我約了趙遼會惹出麻煩,怎麽就不想想你綠了趙遼會有什麽麻煩?”
鄭玄一怔,數秒之後道:“不是你想的那樣。”
“哪個不是?你那戒指不是給了江明辰?所以你不止有個神秘戒指人士,還踩了江明辰這條船?哇鄭隊你被魂穿了吧?怎麽突然這麽會玩了?”向楠停頓了一下,說,“還是,你想說你以為江明辰跟趙遼沒關系?”
向楠一貫比常人敏銳,鄭玄是知道這一點的,現在話都說到這兒了,他也不覺得抵死不認有用,只是沒說破,含糊道:“他倆确實已經分手了。”
向楠反問:“你确定?”
鄭玄點頭:“确定。”
向楠卻忽然皺起了眉頭,盯着他看了好一會兒,摸出手機打開給他看自己和趙遼的撩騷聊天記錄。
鄭玄的神色逐漸也凝重了起來。
很顯然,在這個聊天記錄裏面,趙遼是默認他和江明辰仍然處着的。
“但是——”鄭玄欲言又止,“這裏面有誤會吧。”
“江副自己跟你這麽說的?”向楠問。
鄭玄猶豫一下,點頭。
向楠拍了拍他的肩膀,惆悵道:“早知道這樣就能睡到你,我也這樣搞了。”
鄭玄:“別瞎說,這不是一碼事。我不覺得他在說謊,這裏面有誤會。”
“Maybe吧,”向楠看着他的眼睛,“但現在的重點是,趙遼确實、至少他本人沒覺得他跟江副是分手了的,在他看起來就是你綠了他。既然你和江副覺得他這個人特別可怕,那你倆就該好好兒想一下要怎麽辦了。你哪兒還有時間操心我啊鄭隊?”
鄭玄回了自己的宿舍房間,關好門,坐在椅子上盯着手機看了很久,卻遲遲沒有打開,腦海裏不斷地掠過一幕又一幕。
江明辰說得很清楚明白,他是和趙遼分手了的。
鄭玄不覺得江明辰會故意撒這種謊,江明辰不是這種人。
但他又想到了江明辰極為防備趙遼的種種舉動……
想到最後,鄭玄看了眼時間,捏了捏眉心,起身去洗漱休息。
明天還有比賽,等比完賽再去問江明辰。
翌日的比賽,金石戰隊最終還是上了以前的舊陣容,因為新陣容的角色大多剛上手。即便如此,教練還是召開賽前會議,給他們講解了臨時的攻戰安排。
——這夥人聽不聽得進去,又是二話了。
事實證明,一開始這夥人還真沒聽進去,個人賽不論,團隊賽一上場就按照以前的節奏亂拳打老師傅,然後被滄水給反利用了以這點——上個賽期,滄水和金石就打過一次,那時候鄭玄就是用的這一招:抛出肉最厚的醫仙當誘餌,趁着金石在那集火醫仙,其他奶在外圍瘋狂給醫仙續命,鄭玄和向楠的刺客則時不時出現給他們來兩下攻擊,搞得金石戰隊的選手心情浮躁,沒多久就完了。
眼看這回又要跌倒在同一個地方,趙遼突然在團隊頻道裏面指揮了起來。
這在金石戰隊的“隊史”上,是裏程碑式的一幕了!
畢竟,以往除了“兄弟們集火x”“何昌奶我”“江明辰去哪了/江明辰到我這來(趙遼專屬句)”和一堆無意義罵對手或罵隊友的垃圾話之外,在金石戰隊是不存在正兒八經的指揮這回事的。
如今,破天荒的,趙遼他,用教練的戰術安排指揮起來了!
金石戰隊的經理在震驚過後老淚縱橫,看得教練宋人和一臉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