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
方寧海道:“我勸他先別過來,給你點空間,他答應了。”
“少給自己臉上貼金了,你勸得動他?”向楠拿薯片扔他,“說實話。”
“實話,他答應先不過來。”只要有貼金的機會,方寧海就堅持不放棄。
向楠無語地白他一眼:“行吧,随便你怎麽說,反正他真不過來就好。”說着,又立馬笑了出來,朝方寧海飛了個吻,利誘,“他過來我就不能跟你玩兒啦。”
方寧海只說:“你在這邊也得按時去醫院檢查。”
“廢話,手是我的,我不比你緊張?”向楠道,“你少操這種心,有力氣還是多操操我吧。”
方寧海:“……”
既然這禍害都這麽說了對吧,不照着做就會被他嘲到死。
但方寧海也不能太長時間陪着向楠,過了休息時間就得匆匆地從酒店趕回附近的清平戰隊訓練基地。
隊長周歷也沒多想,見他回來了就說之後和金石戰隊練習賽的安排。
方寧海沉吟片刻,道:“他們很顯然是拿我們當新陣容練手的墊腳石而已。”
“是啊,很顯然。”周歷笑了笑,“不過裝傻吧,我們也沒吃虧,來回我們也能拿他們練手,下次比賽遇到了也多點兒參考資料。再說了,他們挺有錢的,也有人氣,打好關系也好。”
這年頭出來混,絕大多數圈子除了實力,其實也看人脈。
遠的不說,就說一般受邀參加各種表演賽吧,有些時候資方只是想請某一支人氣高的隊伍,對另一支隊伍請誰都無所謂,過得去就行,這時候受邀的那支隊伍見這形勢也就是順手賣個人情提下關系好的隊伍。
當然,那些一線戰隊是肯定不屑這種撿漏的,但對三流戰隊而言,這就是個很不錯的收入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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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寧海也知道這些,沒說別的。
之前為了向楠而跟金石戰隊隊長趙遼拉扯的事兒,他其實沒太放在心上。
一來,方寧海事後冷靜下來想想,也覺得向楠當時主要是借趙遼來逼自己走。二來,說得好像沒有趙遼,向楠就不會找錢遼孫遼等遼似的。說穿了,事情的症結根本和趙遼那背景板沒關系,完全就是在向楠身上。
江明辰到底還是被趙遼允許參加了和清平戰隊的練習賽。這幾天他很認真練習自己的新號大師,只是每每看到ID名“悵別”時都想穿越回去那一刻打死自己。為什麽要胡亂插flag?!現在是真·悵別了!
江明辰一邊在心中對自己拳打腳踢,一邊自拍發微博。
以往經理就挺鼓勵他發自拍吸粉的,可江明辰對自己的一切都不自信,包括這張臉都怎麽看怎麽像二十四小時黑氣萦繞,自己都覺得衰,不知道有什麽好看的,便十分的不情願。
可如今這卻成為了他唯一能想到的讓鄭玄安心、又不會讓趙遼挑出錯處的方法。鄭玄一定會看他的微博,看到自拍上他好好的,應該會放心多了。
鄭玄确實在看江明辰的微博,但卻從中看出了更多的意思。
——江明辰是在“報平安”。
可這種“報平安”的前提就是“不安全”。
看起來倒是沒有被打,但就像是被“囚禁”了似的。
整件事的前後線索都聯系起來,鄭玄基本也摸出了頭緒。
他仍然不覺得江明辰是有意欺騙自己,很可能是江明辰和趙遼的溝通出現了重大的偏差,趙遼根本不願意分手,也不承認江明辰單方面提出的分手,所以才有了這些後續。
這種事情鄭玄也不是沒見過,其實說起來本質是很普遍的,只是一般人沒做到趙遼這程度。
而這時候吐槽趙遼幼稚也沒意義,重點還是先見到江明辰。
好吧,也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向楠也在清平戰隊那裏。
鄭玄這麽想着,向經理支了假,直接去了清平戰隊所在地。
江明辰完全沒想到會在清平戰隊的地盤上遇到鄭玄。他一時以為自己是想太多了出現幻覺,一時又防備又恐慌地回頭看有沒有趙遼或趙遼的狐朋狗友。
鄭玄其實不是一點火氣都沒有的人,見到江明辰時都沒笑。他确實生氣,氣江明辰明明面對的情況複雜不好解決,卻從頭至尾都不和他說。可如今見到消瘦的江明辰這驚弓之鳥的模樣,鄭玄瞬間又半分火都沒了,只剩下心疼,忙拉着人往旁邊走。
江明辰緊張地說:“別……”
“不會被趙遼發現的,相信我,我算好了時間差。”鄭玄只能這麽安撫他。
很神奇的,本來也不該就靠這麽一句話就放下心來,可就是這麽一句話,江明辰信了。他直覺性地相信鄭玄,像被催眠了似的。
因為,鄭玄看起來太可靠了吧。江明辰在心中這樣想。
鄭玄把江明辰帶到了方寧海的宿舍房間裏面。
說起來,清平戰隊畢竟“祖上闊過”,還不是一般的闊,“祖産”那是比滄水多多了,正選的宿舍是獨一棟小洋樓,樓下一個小花園圈着,出入都額外多了一道小花園的門禁,其他人與客人則住在訓練樓旁邊的那棟小洋樓裏(沒錯,他們甚至還有專門的客房樓層)。金石戰隊這回便沒有住酒店。
而鄭玄也因此才放心把江明辰帶到方寧海宿舍裏,畢竟他也和周歷打過招呼,趙遼他們怎麽也逛不到這兒來。方寧海則是無所謂,十分信任地把鑰匙給他了,什麽事兒都沒問。
剛關上門,拉好窗戶,打開燈,鄭玄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江明辰死死地抱住了。他一怔,随即嘆了聲氣,輕輕地拍着江明辰的背,問:“這些天沒事吧?”
江明辰埋在他懷裏搖頭。
“沒事就好。”鄭玄安撫地摸他,“我是特意來這裏見你的,想和你把事情當面說清楚,你覺得可以嗎?”
江明辰沉默了很久,鄭玄也沒催他。
許久之後,江明辰低聲說:“我們還是分手吧,我對不起你,是我錯,對不起。”
“我們現在不說這個,”鄭玄扶着他的肩膀,讓他直視自己的眼睛,“我們不說過去,說現在和以後。”
可是我沒有以後。江明辰深呼吸:“我就是在和你說這些。”
“我知道,你以前也說過,趙遼的背景很深,所以你怕我們在一起,他會對我們做什麽對嗎?”鄭玄說,“你別看地上,看着我。”
江明辰勉強地看回他臉上,又飛快移開目光。
也想多看他,可是看一眼就會多出許多的不必要的妄想,所以不敢多看。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這不是你的錯。”鄭玄只好拉着他去坐在床沿上,畢竟這房裏就一張椅子,鄭玄拉過來坐在江明辰對面,“照你說的,趙遼很有些手段,我相信。但這不是我們要為此去害怕他到分手的原因。”
江明辰低着頭沒說話。
“甚至分手不分手都另說。現在我們要說的是,哪怕我和你沒有在一起,你也不能就這樣屈從他的威脅,難道你一輩子都要這樣?”鄭玄問,“人生只有一次,你真的要這麽做?”
江明辰反問:“那我能怎麽做?”
問這句話的時候,他是迷茫的,又是有些惱怒的。他惱怒于自己根本沒有其他的辦法。
“我有我媽,還有其他的家人,我不是只有我自己一個人。包括你,你也有很多家人和朋友。”江明辰說着激動起來,又慌着解釋,“我不是沖你發火,我只是……我……”
他說不下去了,臉更白了。
鄭玄忙起身把他抱到懷裏:“別急,我知道,我們就是這麽把話說開的,很好,我不會覺得你在發火,我只怕你什麽都不跟我說。我在這,別慌。也是我不好,我沒想到那麽多。”
江明辰使勁兒地攥着他的衣角,像溺水的人攥着唯一的一根稻草似的,半晌才道:“這就是實話,我一開始就不應該招你,對不起。”
“明辰,我确實有不對,我應該往家人身上想想,但是,我有一個想法,”鄭玄嘆氣道,“你會不會,把趙遼想象得太厲害了?”
江明辰猶豫着道:“他是真的很厲害。”
“你對他家背景肯定比我了解得深,我不否認這一點。”鄭玄道,“我的意思是,就算他家背景那麽深,會不會整件事也沒有你想象得那麽無解?我覺得,你只是因為被他傷害太多次了,所以心裏面産生了比常人多更多倍的恐懼。”
鄭玄來之前其實也查了一些相關的資料,關于家暴的。
在很多現實案例中,施暴那一方并非真的多厲害,只是受害方本能地産生了生理和心理性的畏懼,根本無法理性地思考反抗會否成功的可能性,他們就是害怕,這是被施暴過後留下的難以輕易消除的陰影。
長年累月之下,施暴方在受害者的心中越來越厲害,甚至那些“厲害”就完全是受害方“主動”幫忙補全或膨脹出來的。就這麽惡性循環,最終徹底沒得解。
而江明辰也說過,他小時候就見過父親對母親施暴,這本身對他而言已經是終身難忘的心理傷害了,後來又遇上趙遼,很難說不會和童年陰影相互對應,1+1>2。
見江明辰又不說話了,鄭玄低聲道:“我們客觀分析這件事,趙遼家那麽厲害,他家裏人真願意他和你一個男人在一起嗎?不可能的。而趙遼的家人不支持這件事,趙遼就——”
“他們并不在乎。”江明辰忽然開口。
鄭玄一怔。
“這并不會耽誤趙遼結婚生子。”江明辰絕望地說,“趙遼他爸媽就是聯姻,這些年一直各有各的真正家庭和孩子,趙遼以後也是這樣的,只要不撼動根本就行。”
鄭玄:“…………………………”
對不起,是我太不了解這不屬于我的階層,9012年了,我以為人類都步入文明社會了。
兩人沉默半晌,鄭玄努力再努力地代入這懸浮的豪門思維,終于找到了另一個新的角度:“既然如此,趙遼會有其他兄弟姐妹,關于豪門争奪——”
“我說的‘只要不撼動根本’,‘根本’就是趙遼的身份。他媽媽和爸爸不可能離婚,出于兩家共同的利益所在,趙遼不可能被任何兄弟姐妹取代,除非有一邊倒了。”江明辰絕望地說,“但我看很難。”
鄭玄:“……………………………………”
他現在不合時宜地冒出了一個問題:趙遼上輩子既然都拯救銀河系了,這輩子為什麽成了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