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47章
怎麽可能沒事！
既然有事，怎麽可能不怕？！
江明辰想跳樓了。
趙遼反而“冷靜”下來了，靠着身後的牆壁，把手插進兜裏面，只是在其他人看不見的地方狠狠地攥成拳頭，長出了一點點的指甲往死裏掐自己，這才沒有在鄭玄面前失态。
半晌，趙遼嗤笑道：“鄭隊，有你這麽做人的麽，都說你人好，結果是個第三者啊？用現在的話來說算什麽？綠茶屌嗎？”
江明辰急忙就要說話，卻被鄭玄不急不緩地打斷了：“在一起是兩個人的事，需要兩個人都同意。分手則是一方提了就夠了。趙隊，不是你單方面說什麽是什麽。小江已經和你分手了，無論舊情難忘還是別的事，都是你的事了，與他無關。”
趙遼一邊聽着這話，一邊低着頭從兜裏摸出煙來，居然還伸手作勢給鄭玄遞煙。
鄭玄垂眸瞥了眼那煙，其實也不是很想接，他本來也不好這口，何況還是現在這情況。事實上趙遼這态度都令他無法理解。但畢竟鄭玄這人是能把事兒緩和解決就絕不想鬧僵的，三秒鐘之後還是接了一根，捏在指尖。
趙遼自己叼了一根，摸出打火機，問：“點嗎？”
“不了。”鄭玄道，“我不抽煙。”
“真不抽？”趙遼問。
鄭玄想了想，回答：“很多年前學朋友抽過，後來戒了。”
趙遼又笑了：“你還真能，煙都能戒，比不過比不過。”
“不是什麽難事，只要自己想。”鄭玄也不知道他怎麽把話題繞到十萬八千裏遠了，但仍然順着說了下來。
趙遼又抽了兩口煙，眼睛重新看回江明辰身上，半晌才道：“鄭隊，事兒是這樣的，我也搞得很清楚了，你就是稀裏糊塗攪進來的，我這人你別看着渾，其實我比誰都明是非黑白，你還幫過我，我以前不會找你的麻煩，以後也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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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遼停頓了一下，目光移到鄭玄臉上，又笑了笑，道，“至于江明辰，你就別跟我搶了，結果是一樣的，沒必要浪費時間還影響感情。”
鄭玄的眉頭微微地皺了一下。他很不喜歡趙遼說話的語氣，事實上以前趙遼說話就沒讨喜過，可此時此刻趙遼和他讨論江明辰的“歸屬”問題的語氣尤其令鄭玄不滿。因為，聽起來仿佛江明辰的事情不屬于江明辰自己，更像是在讨論一件物品的歸屬權。
“我們說了都不算，這是小江自己做的選擇，他是一個獨立的人，他有權利決定他自己。”鄭玄淡淡地說。
趙遼又笑了半天，仿佛聽到了一個很值得笑的笑話似的，在鄭玄再度開口前，趙遼随手彈了彈煙灰，把煙在雪白的牆壁上面摁滅，扔到了一旁的垃圾桶裏，道：“鄭隊，你可能不太了解這個世界。”
他忽然朝着兩人上前一步，江明辰雖然一直沉默不語，卻幾乎是條件反射性的在同時推開鄭玄，再使勁兒把趙遼往回推。
鄭玄和趙遼都沒料到江明辰突然這樣，兩人全猝不及防被推動了一小步，同時看向江明辰。
場面僵持三秒鐘，趙遼皺起眉頭罵道：“你有病啊？你以為我要幹什麽，打他？”
鄭玄：“……”
江明辰警惕地看着他，沒說話。
“走開吧你。”趙遼更加被他這親疏遠近分明的态度給激怒了，粗魯地把他往旁邊牆壁上一推，迅速勾住想去扶江明辰的鄭玄的脖子，“我就跟鄭隊多說兩句話。”
鄭玄朝江明辰做了個手勢，示意自己沒事，也示意江明辰站那別動，然後側頭近距離看着趙遼那張臉，冷靜地問：“什麽話？”
“就是想說，很多事兒你自己不怕，也替你的小江想想，還有其他人。”趙遼湊在他的耳邊很小聲地說着，若來了個不明真相的人說不定還以為他倆多親近似的，“別覺得這是個法治社會，也別覺得這世界是講道理的，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成熟點，人口那麽多，每天每秒都有人死的，誰知道下一個輪到誰。我聽說你前段時間有點兒意外，說實話那跟我沒關系，因為如果是我幹的，你就逃不過去了。”
鄭玄神色不動，道：“謝謝提醒。”
趙遼見他仍然不為所動，笑容漸漸地沒了，一雙眼睛陰鸷地盯着他。
“趙隊的話說完了嗎？”鄭玄輕輕地拉下了趙遼勾着自己的胳膊，離他遠了一小步，維持着正常的社交距離，溫和地說，“我也有一句話想和趙隊說。”
江明辰顧不上別的，下意識地伸手扯住了鄭玄的衣角，躲在他的身後。
鄭玄察覺到了，原本要說出口的話停頓了下，回頭朝江明辰笑了笑，呼嚕了一下他的頭發，順勢握住了他的手，這才再次看向趙遼，微笑着道：“趙隊說得沒錯，這世界每天每秒都有人死，誰也不知道下一個輪到誰，所以活着的時候還是抓緊時間努力試着好好兒做個人吧。”
趙遼氣極反笑，一時間沒說話，也不知道還能說什麽。
他現在覺得鄭玄真是白吃這麽多年飯了。江明辰腦子短路他還能理解，鄭玄出來混這麽多年還能這麽天真實在是令他無話可說。
就在這點兒時間裏面，鄭玄也跟他無話可說，低聲問江明辰：“有東西在房裏要拿嗎？”
江明辰猶豫一下，搖了搖頭：“沒有。”
他什麽東西也沒有，身份證在自己身上，護照在趙遼手裏。可這個時候找趙遼要護照也沒什麽意義。
“那走吧。”鄭玄松開他的手，改成攬着他的肩膀，帶他轉身朝樓梯口走去。
趙遼剛才也是被氣懵了，其實這會兒還沒回過神來，但見到人在自己面前被帶走還是直覺就沖上去要截住：“我操|你——”
鄭玄幾乎在同一瞬間松開江明辰，猛地轉身扣住趙遼的手，一拳揍了過去。
江明辰：“……”
大概是鄭玄的“能哔哔就絕不動手”形象過于深入人心，連趙遼都愣了一下，但也不是白練的，趕緊躲開了這一下：“行啊，你能動手還哔個屁！”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成熟點。”鄭玄卻非常真情實感地嘆了聲無奈的氣，“我初中畢業之後就沒見過身邊有人為了三角戀打架了。我真的很不明白為什麽會有人喜歡用暴力解決問題，尤其還是感情問題，你們在想些什麽呢？唉。”
趙遼：“……”
江明辰：“……”上次向副隊和清平的奶，還有趙遼那回呢……不，不能這麽想，鄭隊說沒有見過就沒有見過，那只是我的錯覺。江明辰神志不清地自我洗腦。
趙遼也覺得這些話的槽點太多，多到令他來不及回神，直到突然插入新的聲音：“都在這兒幹什麽呢？”
三人齊刷刷看向樓梯口上來的向楠。
向楠露出很微妙的笑容：“打擾你們解決感情問題了嗎？需要裁判嗎？”
“滾。”趙遼沒好氣道。
鄭玄聽這話趕緊拉着江明辰就“滾”。
卧槽，我又不是讓你倆滾！趙遼趕緊跟上去，三人到了樓梯口又拉拉扯扯成一團，站那兒的向楠則自覺地貼着牆，一臉看神經病的表情看他們仨上演感情倫理狗血大戲，看了一小會兒，忽然又說話了：“趙遼，我是你的話就不會這麽搞。”
趙遼懶得理他，繼續拉拉扯扯。
“你們這解決問題的效率太低了，好煩啊，一群傻逼，唧唧歪歪的幹什麽呢，小學生嗎？都是成年人了，用點兒成熟的手段吧。”向楠嘆着氣說完這句話，擡起腳朝背對着自己的趙遼屁股上狠狠踹了過去。
趙遼一句罵人的話都沒來得及說出口，就已經朝前撲了個空，整個人順着樓梯栽了下去，手在旁邊撲棱了幾下，掙紮着也沒來得及抓住東西。
江明辰和鄭玄完全是身體本能反應要去拉扯趙遼一把，卻也沒來得及拉住，眼睜睜看着人滾下去，大腦都出現了短暫幾秒鐘的空白時間，然後都目瞪口呆地看到向楠的臉上。
向楠的臉上挂着非常燦爛、甚至說得上是爛漫的笑容，搓了搓自己的手，歡喜雀躍地說：“看我幹什麽？叫救護車啊。”
江明辰：“……”
鄭玄：“……你搞什麽！”然後朝江明辰道，“叫救護車。”
江明辰已經把手機摸出來了，按了一個1，手指卻突然停頓在了那裏。這一瞬間猛然有什麽東西闖進了他的腦子裏面大喊了一聲，剎那間世界都安靜了，他怔怔地扭頭看了眼躺在樓梯下面的趙遼，又怔怔地看了眼還在笑的向楠。
向楠也正笑着看江明辰，那笑容很神秘，很意味深長，很……很有蠱惑性。
下一秒，向楠已經不是向楠了，江明辰看到的是一個不認識的魔鬼正在煽動人心：趙遼死了，就什麽問題都解決了。
所有的問題都出在趙遼的身上，趙遼就是萬惡之源，沒有趙遼，每一個人的生活都會回歸到正軌上面。
只要趙遼死了，所有的一切都解決了。
是啊，整件事情就是這麽簡單。
……
鄭玄在短短的時間裏面已經想了很多，也顧不上別的，推了向楠一把，低聲讓他趕緊跑路，又想着這個爛攤子該怎麽收拾，卻發現半天沒聽到江明辰打電話叫救護車的聲音，扭頭一看，趕緊抓住江明辰似乎想要把手機砸地上的胳膊：“怎麽了？”
江明辰嗫嚅着，像在夢中：“弄死他。”
鄭玄：“……”
一旦說出了口，江明辰聲音大了一點，重複道：“弄死——”
“你先冷靜一下。”鄭玄說着，從他手裏拿過手機，迅速地按急救電話，叫完救護車，他看了眼臉色慘白喃喃自語的江明辰，又看了眼還在那兒沒心沒肺笑得開心的向楠，覺得自己腦袋要炸掉了。
這都他媽的是什麽事兒啊！
鄭玄都無語了。
“卧槽，怎麽回事啊！”
急救室外面，匆匆趕來的何昌罵道，“江明辰你是不是想死啊！有病啊你！想死你找條大馬路自己撞去！”
“這裏是醫院，請你不要喧嘩。”一旁路過的護士皺眉提醒道。
“滾！”何昌罵道，“你他媽——”
護士也惱火了：“你這樣我叫保安了啊，保安你不怕我報警了啊！”
跟着一起趕過來的張旭急忙捂住何昌的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裏面是我們朋友，他着急才這樣，不叫了不叫了，不好意思啊。”
護士瞪了何昌幾眼，憤憤地走了。
見護士走遠了，張旭才松開何昌，低聲道：“你先冷靜，吵也解決不了問題，保安能直接把你趕出去。”
唐東郡壓根懶得理何昌這傻逼，過來的第一瞬間就掃過了排排坐在那兒的江明辰、鄭玄和向楠三人，皺了皺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