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53章
鄭玄又把水往他面前遞了遞,見他接下了才問:“吃醋了?”
江明辰整個人都震驚到從椅子上彈起來了,慌張地嗫嚅了半天,急得不行,卻又無法解釋,說出的“不是”毫無說服力。
“別急。”鄭玄忙按住他的肩膀,“我就是來跟你說這事兒的。我也是剛接手金石,最近事情挺多,沒顧上別的。”
“不是……”怎麽會是你的原因呢?明明是我……
江明辰難堪到想遁地了,臉也火辣辣的。
“其實我也是開玩笑,瞎說的,抱歉。”鄭玄道,“只是,好像我碰巧說中了?”
“我……”江明辰艱難地道,“我不喜歡趙遼。我就是……我不知道……”
鄭玄體貼道:“其實也正常,你倆以前怎麽也是談過戀愛。”
“……”不,我沒有!我們不是!
江明辰還是不想告訴鄭玄以前自己跟趙遼就從頭到尾沒真搞過對象。
鄭隊拍了拍他的背,示意他一起坐長椅上去,道:“說真的,很正常,你反而越糾結越出不來。”
“我不喜歡他。”江明辰只能又重複這句話,“我不會吃他的醋,我喜歡的人是你。”
“這并不矛盾。”鄭玄道,“你現在喜歡的人是我這一點,我絲毫不懷疑。而我想以前你和趙遼在一起的時候,他應該對你和對向楠一樣用心。”
江明辰張了張嘴,沒說話。
說趙遼完全不用心吧,确實是謊話,畢竟誰也不能全面否認說送財物這些完全不能納入用心範疇。只是以前的趙遼用力過猛了,兩人各種的矛盾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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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說好,重申,我沒有說你仍然對趙遼餘情未了的意思。但是,你們雖然分過手,看現在的情況,曾經一定是很好的朋友吧。”鄭玄道,“他失憶之後最信任的人是你,說你曾經救過他。你們一起生活了十來年,怎麽都有感情的,甚至是親情,很多父母兒女或兄弟姐妹都不一定一起生活過這麽長的時間,你又心地很軟。”
“……”誰會對趙遼那種人有親情。
江明辰低着頭沒說話,挺排斥這種說法,卻又不得不承認。
這樣一來,就更可恥了。
他在根本上就羞恥于自己對趙遼的任何正面感情。一旦這樣,就像背叛了自己所有的根本性原則。因為,必須仇視趙遼。
鄭玄輕輕地抓住江明辰的手,陽光透過枝葉,斑駁地落到兩人的身上,并不燙。這個地方比較偏僻,周圍都是茂密的樹木遮擋着,倒也不會被其他人輕易看到。
江明辰有些迷茫地看着他,半晌,難為情地道:“我覺得我像是腳踩兩條船,吃着碗裏看着鍋裏。”
鄭玄失笑,問:“誰是碗裏誰是鍋裏?”
江明辰知道他在打趣自己,便沒回答這個問題。
鄭玄逗他:“說一下。”
江明辰逼急了悶聲道:“我就希望碗裏和鍋裏都是你!”
鄭玄笑出聲來,忽然湊過去親了他的臉頰一口。
江明辰驚訝地看着他。
雖然兩人關系一直在持續,但這段時間來,尤其是在趙遼的地盤上,兩人并沒有什麽親密的行為,甚至有時候江明辰都懷疑這段關系是否已經自然地斷掉了,只是他不敢去問。
“太久沒親你了,沒忍住。”鄭玄含笑朝他道,“你這麽可愛。”
“……”
“關于你說的這個問題呢,小江同志,我得正經地跟你說,你真是想太多了。”鄭玄正經了一些,道,“我這麽跟你打個比方吧,以前在滄水隊裏的時候,隊員之間還有吃醋我對誰更好一點的,但人家并不是愛情意味上的喜歡我。再打個比方,讀書的時候,學生們會偷偷地比較誰更受老師喜歡,不是嗎?這都是人之常情,不代表其他,而你本來就有些敏感,越想越苛責自己,所以才這樣。”
江明辰低聲道:“你怎麽這麽确定?”
“因為,我對自己太有自信了啊。不過這自信也是你給的。”鄭玄又笑了起來,“雖然我一開始也沒搞懂你怎麽會喜歡我,但既然你已經選擇過一次了,并且選了我,就說明在你的心裏,我是比他好。所以我根本不怕你突然又吃回頭草。這點自信都沒有的話,我敢當你男朋友?你怕是不知道你多好。”
江明辰:“……”
他覺得自己的臉更紅了,羞紅的。這牛吹得也太……
半晌,江明辰道:“那我要是一直這樣怎麽辦?”
“哪樣?”
“一直,吃這種莫名其妙的醋。”江明辰十分困擾地說。
他是真的很困擾了,也真的覺得這樣很莫名其妙。
鄭玄看了他一小會兒,忽然湊過去吻住了他的嘴唇。
江明辰一怔,呆呆地讓他親。
吻了會兒,鄭玄稍稍地離開他一點,卻還是很近,就快鼻尖擦着鼻尖了,說話的聲音因為太低了而有些沙啞:“那我就要不高興了。”
江明辰又慌張難過起來。
鄭玄卻接着道:“我不高興的時候,也不知道自己會做些什麽。”
江明辰忽然聽出了些不一樣的意味,猶豫一下,小心地擡眼對上鄭玄的目光。
他從來沒有見過鄭玄這樣的目光。并不兇惡,但是非常有侵略性,定定地看着他,像在……看着獵物。這是鄭玄以往并不會有的目光。平時的鄭玄的眼神都是非常溫和的。
江明辰忽然覺得像有一道電流從後背一路竄了下去,酥酥麻麻的,不自在地動了動,悄悄把腿并緊點。
鄭玄垂着眼瞥了下,又笑了起來。這一笑,那侵略氣息便又化作了無盡的春風細雨。
他笑着小聲問:“不是吧?”
江明辰不想理他了!不想跟他說話了!
“有些人口口聲聲說喜歡我溫柔,結果背地裏其實喜歡我兇點?”鄭玄問。
江明辰生怕他以後就不溫柔了,急着解釋,卻被口水嗆到了,咳嗽了大半天都沒說出完整的句子來。鄭玄也不逗他了,忙拍他的背:“開玩笑呢。”
江明辰好不容易不咳嗽了,眼睛裏因為剛才的事兒水亮水亮的,很委屈地控訴地看着他,看得鄭玄心裏軟成一片,實在是無法自控,湊過去又吻住了這位特別可愛的男朋友的嘴唇。
這一次江明辰沒有發呆了,他将手搭在鄭玄的肩膀上,小心翼翼地回應着、甚至是主動地索取着、加深着這個吻。
……如果可以一直這樣就好了,趙遼別恢複記憶了吧,就一直喜歡向楠吧。江明辰這樣想着,又覺得用向楠當擋箭牌的自己十分自私。
可是,鄭玄真的非常好啊。江明辰難過地想。
唐東郡沒在食堂吃飯,跟張旭他們去了基地附近吃東西,忽然接到一個電話,不動聲色地找了個借口便在飯後和衆人分道揚镳,打車過了幾個街口,下去,上了早已停在那兒的一輛車。
車載着唐東郡去了一家酒店停車場,司機客氣地報出房間號,他便自己下車上去了。
敲門,門從裏面打開了,唐東郡瞥了眼來開門的年輕人,颔首為禮,進去朝坐在沙發上的西裝年輕男人叫道:“趙總。”
被稱為趙總的年輕男人的眉眼間和趙遼有那麽幾分隐約的相似,正是趙遼同父異母的哥哥。他拍了拍身邊的沙發,朝唐東郡親熱道:“坐,好久不見了。”
“趙總事忙。”唐東郡一邊客氣一邊坐到他身邊,端起他給自己倒的茶喝了一口。
“我那都是瞎忙,給人打工。”趙總沒說兩句便圖窮匕見,笑道,“哪兒比得上遼少,那才是正經繼承人,瞧瞧他最近幹的事兒,怎麽,浪子回頭了?”
唐東郡道:“你知道,他失憶了。”
趙遼失憶這事兒自然沒往外說,可這位趙總怎麽知道的——自然是唐東郡說的。
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裏面,而唐東郡本來也對趙遼沒什麽真情實感,自然更是完全從利益角度來處理所有的關系。而趙遼的身份決定了他那堆兄弟姐妹必然在他身邊安插耳目。
甚至可以說,趙遼之所以一步步堕落成後來那樣子,中間這些人和事都起到了非常大的主觀推動作用。沒有人希望趙遼真是個厲害的角色,他能早點兒死最好不過,如果很難弄死,那也要讓他成為一個無用之人。
所以以前趙遼一邊追着江明辰瞎折騰,一邊花天酒地紙醉金迷的形象非常令各方滿意,而最近就……非常不滿意了。
趙總點頭,給唐東郡添茶:“是啊,失憶了,我知道。可這人一般失憶不是越來越傻麽,怎麽他倒還正常起來了?”
唐東郡心想你問我我問誰去,嘴上卻還是道:“他一向不走尋常路。”
趙總笑了起來,笑完了又道:“不過怎麽說吧,他這樣還是太累了,人到他這份上,不如多玩玩兒享受人生,何苦來哉,你說是吧?”
唐東郡端着茶杯在手中,半晌才道:“我知道怎麽做了,趙總。”
“那我這弟弟就交給你了。”趙總拍了拍他的肩膀。
“遼啊。”
趙遼原本正低頭看和《四海》公司的合作細則,聽到聲音擡眼用看神經病的眼神看叫自己的何昌:“幹什麽?”
“有人生日,攢了個局,去嗎?”何昌問。
趙遼道:“不去。”
“我生日。”何昌道。
趙遼面無表情地嗤笑一聲:“哦。”
張旭在旁邊幫腔:“遼啊,去呗,你這突然搞得跟老黃牛似的幹什麽,就去玩一晚上,你不去都沒意思。”
趙遼剛打算再次拒絕,就聽到旁邊唐東郡打趣道:“叫向楠一起去呗。”
趙遼瞥他一眼。
何昌心裏頓時又罵唐東郡這狗腿子死太監一遍,臉上還不得不忍辱負重道:“行啊,叫上熱鬧。”
趙遼露出有點兒心動的表情。
啊,趙遼又參加他們的糜爛party去了。
啊,向楠也去了。
當天夜裏,查寝發現此事的江明辰憂心忡忡了半個小時,沒忍住去找鄭玄,勸他把向楠給叫回來。
鄭玄也不知道該怎麽跟他解釋說向楠以前也沒少參加什麽亂七八糟的聚會,能管得住就好了……
“我跟向楠說聲吧,讓他多注意點。”鄭玄只能這麽說。
他剛打向楠的電話,江明辰就接到了趙遼的電話。
趙遼道:“你趕緊讓鄭隊找個借口來接我跟向楠走。”
江明辰一怔:“怎麽了?”
“他們有毛病!他媽的……”趙遼的聲音小了點兒,壓着道,“他媽的一群神經病,叫了一堆雞鴨就不說了,媽的還想灌醉我倆然後讓我們陪他們一起嗑藥!”
江明辰半晌才道:“哦。”
“你這什麽反應?快點啊!”趙遼焦急地說,“你叫鄭隊快點!”
說着報了個地址。
江明辰心情複雜得很。如果趙遼最近這一段時間都是真失憶了,那真是……早知道如此,江明辰早八百年就親自踹他下樓梯了。簡直正常到詭異了!
以前你不是很喜歡參加這種派對的嗎……江明辰糾結地道:“我跟鄭隊說,不過你可以發個脾氣,然後帶向楠現在就走,他們不敢攔你。”
“我不要面子啊?以後還出來混的。”趙遼着急上火地說,“你是不是傻,我要能撕破臉,我他媽直接報警了好嗎!還用得着這麽迂回?”
“……”報警這種話從你嘴裏說出來真的很詭異啊!
江明辰只好道:“行吧,那你先撐着,千萬別——也別讓向楠中招。”
其實江明辰想說主要別讓向楠被欺負了,趙遼他是不擔心的,畢竟趙遼現在只是失憶不記得了,以前并非沒玩兒過。何況江明辰也不相信那群人真會逼着趙遼幹這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