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58章
盛菱盡量客觀地講述了一下事件發生經過,鄭玄都覺得有些驚訝,但直覺有內情,天然還是偏袒江明辰的,便只是和稀泥道:“訓練室裏吃外賣是味道有些重,現在天又涼了,開窗戶大家也冷。何昌你可能是誤會了,江副應該也沒別的意思。”
“卧槽,要不要臉?生怕別人不知道你倆有事兒是吧?”何昌冷笑道。
不過滄水的人除了盛菱,其他倒是也沒多想,只當何昌是生氣在胡說。
鄭玄知道他這情緒估計一時半會兒消散不了,只好道:“你和江副隊都和我去會議室,別影響其他人訓練。”
“我為什麽要聽你的啊?”何昌還要繼續嚷,被旁邊的張旭給拉住了:“行了,去會議室說,我也去。”
何昌瞪他一眼,到底也沒再說什麽了,和江明辰幾乎是同時轉身跟着鄭玄往外走。沒走兩步,何昌盯着略微走在自己斜前面的江明辰,心裏越來越惱怒,新仇舊恨加一起,突然擡腳去踹江明辰。
江明辰早有防備,一直用餘光注意着何昌,見狀往旁邊一閃,還順手抓起旁邊盛菱的水杯往地上一潑。江明辰甚至自己都想不明白這一瞬間怎麽會做出這種行為——在何昌腳一滑朝地上摔下去的時候,江明辰才忽然想起了,這是趙遼做過的事。以前在國外的時候,趙遼拉着他去酒吧玩,惹了人,那人便準備來這一招,然後趙遼随手抓起酒杯朝光滑的地上一潑,和朋友指着摔了個狼狽不堪的人哄堂大笑。
“……”
為什麽又是趙遼?!
江明辰猛地打了個哆嗦,一時間眼裏甚至看不到跌倒的何昌,也沒聽到衆人的驚呼聲,只覺得一陣又一陣的突然的恐懼與寒冷。
數秒之後,鄭玄映入他的眼簾,他才回過神來,看着鄭玄去扶滿腦袋血的何昌,也吓了一跳。
何昌剛才那一下腳滑,也是碰上倒黴到了極點,居然一腦袋磕在了桌子角上。看起來不至于死人,可額頭上怎麽也破了很大一個口子,血嘩啦啦流。
鄭玄一面叫盛菱趕緊去醫務室叫人,一面忙裏抽空把江明辰拽到旁邊塞給原滄水的隊員,示意對方把人看好,然後又回頭去繼續招呼何昌,心裏還在想來想去,覺得可能是金石哪裏的風水出了問題,事後得請師傅來看看,這種事兒真是寧可信其有了。
一番折騰,何昌的血是止住了,也沒力氣再鬧騰,就說頭暈。張旭比誰都關心,好說歹說把他給架附近醫院裏做進一步檢查,生怕他跟趙遼似的玩個失憶或者失智。
一旁的唐東郡聽着張旭說這話,推了推眼鏡,心想何昌本來的情況也跟失智沒什麽差別,還不如試試看以毒攻毒、負負得正。但明面上他還是一副同樣關心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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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鄭玄畢竟是隊長,事兒又是在他眼前出的,他只好跟張旭一起送何昌去醫院了,去之前特意還慢了幾分鐘,低聲讓江明辰先回宿舍去休息,等他回來再說。江明辰的臉色有點白,還是點了點頭。
話分兩頭。
千裏之外的鄉村中,向楠在破小的招待所裏抱着小玻璃瓶迷迷糊糊睡了會兒,正做着夢呢,外頭就有老鄉特意叫他一起去參加小孩兒們的運動會。
向楠和趙遼不同,趙遼表面上還是裝着,但裝不裝也遮不住他骨子裏對着地方和人的嫌棄以及避而遠之,向楠則一開始雖然是被聯盟給嫌煩扔來的,他來了之後卻真心實意在融入這裏,對孩子們的情況也确實是十分上心。這些當地人其實也都察覺得到。
向楠應了一聲,爬起來,坐着發呆了幾秒鐘,低頭看手裏的玻璃瓶子。
小孩兒的運動會自然需要跑來跑去,而且還是小鄉村的運動會,更不正規了,基本上就是陪小孩兒們打鬧,難免跌跌撞撞。
他想了想,怕到時候把瓶子弄丢了或者弄壞了,就抓起枕頭,把它塞在了下面,這才抓起外套披着就出去了。
趙遼要閑死了,抓着手機繼續每天的尋找信號大業,還沒找着,一摸兜裏,煙也沒了,就更煩。這地方的旱煙在他看來就不是人抽的。來之前工作人員也提醒過,所以趙遼多提了兩條塞行李裏,結果因為沒網導致他煩悶程度直線上升,抽煙比以前也兇,超出了預計範圍。
這不,就沒了。
他覺得自己要殺人了,忍了半天,去向楠門口問:“還有煙沒?借點兒。”
沒人應他。
趙遼皺着眉頭,這才去看門上挂着的鎖,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對着門就踹了一腳洩憤。卻不料這門實在也破,被他一踹,那簡陋的門栓鎖晃動一下,直接掉了,差點兒砸他腳上。
趙遼:“……操。”
這都什麽破地方啊!
他都要無語了,想了想,擡腳把房門推開,便直接進去,四處看了下,在向楠打開的行李箱裏面翻了翻,找出一包向楠自帶的煙,雖然不是他愛抽的牌子,但也只能湊合了。
趙遼叼着煙點燃了,也沒急着走,坐在床板上習慣性打開手機試試信號。這一試,他就更操了。怪不得向楠沒瘋呢,這他媽床頭就有信號,憑什麽啊!
趙遼趕緊維持着這姿勢打開微信刷刷,恰好就刷到了原金石裏的人跟他說江明辰“打了”何昌的事兒。趙遼一怔,趕緊問了幾句是什麽情況,卻還沒說多久,又沒網絡信號了。
“操啊!”趙遼情不自禁罵出了聲,随手把煙屁股扔地上,抓起煙盒就舉着手機在屋子裏轉悠一圈,再沒找到信號,只好出門擴大範圍。
向楠在“操場”上面陪着小孩兒們玩了大半天。
說是“操場”,其實就是一塊不太平整的小面積空地。但孩子們還挺開心的,一個個雖然穿得灰撲撲,臉上全都有高原紅,明明年紀還小,皮膚糙得就刺手了,卻還是很容易獲得快樂。只是從“大城市裏”來了人陪着他們玩這一點就足夠令他們莫名開心,比過年還開心。
向楠畢竟本質是個運動基本局限于手部運動和床上運動的死宅,沒多久就出了一身的汗,累得不行,坐在一旁看其他人繼續,偶爾招招手給加兩聲油。
看這些天真歡樂的孩子們看得久了,他覺得心裏也平靜了許多。
雖然平時他很嫌棄鄭玄給自己灌的那些雞湯,但又不得不承認,有時候人就是能夠從這些看似廢話的雞湯裏面得出一些自欺欺人的安慰。用一句很泛濫的句式來說就是:人生已經這麽艱難了,能自欺欺人一下也好。
只是轉念他又有些自憫起來。
想想啊,這些孩子們這麽容易快樂,大概是因為他們還沒有遇到那些讓他們快樂不起來的事情。
向楠想起自己的小時候,大概也是很快樂的吧。小時候的憂慮現在想起來都是些好笑的事兒,比如考試沒拿第一,比如說作業太多,比如說電視劇沒有看到結尾,比如說因為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例如想不想多穿衣服而和家長吵架。
那個時候,哪裏想得到,人一旦長大,就會遇到更多的根本沒有辦法預料和抵抗的困難和痛苦呢。
鄭玄又說了,說再過二十年後的自己再來看現在的自己,就會像現在的自己看待小學的自己。
都不知道他話怎麽那麽多,更不知道他怎麽年紀輕輕的天天沉迷朋友圈雞湯語錄,什麽毛病……
可是有那麽幾個瞬間,向楠就透過鄭玄看到了年少呈的影子。
年少呈活着的那時候還沒有微信這東西,自然沒有朋友圈,可那時候有其他的東西。兩人還沒進一步關系的時候,年少呈就喜歡沒事兒給他發圖片,說是其他群裏看到的,例如什麽人要笑口常開什麽人生在世亂七八糟的,向楠都記不太清了,只記得當時自己覺得年少呈有毒。
但也不好意思說,畢竟那時候的向楠挺內向的,難得有人搭理他,這人還在學校裏面什麽事兒都幫他。
但是鄭玄到底不是年少呈。
或者從一開始,鄭玄就根本不像年少呈,全都只是自己臆想出來的一個幻影而已。
向楠正漫無目的地想着,忽然聽到有人叫自己,說自己房間着火了。
他一怔。
趙遼站在離着火的房子遠一點兒的空地上面繼續抽煙,看着當地人進進出出往裏潑水,心裏沒什麽特別的感想。
他也不是故意的,剛才出去找信號時那煙屁股誰知道點燃了什麽東西,結果天幹物燥,居然把整間屋子都燒起來了,也是神奇,趙遼甚至在第一時間回過神來還吹了聲口哨,接着還是叫了兩聲救火,然後自己退到安全區域站着看。
這地方救火也挺簡單的,就是用盆子接了水去潑。
趙遼還抽着煙呢,就見向楠一路朝房子跑過去,身後還追着其他人,都在試圖攔着他。畢竟這房子是真破,這場小火擱城鎮裏的房子不至于怎麽樣,可擱這裏,說不定就摧枯拉朽的,人一進去就房梁直接斷了砸下來的可能性都有。
話再說得難聽一點,當地人受傷就算了,作為官方團隊代表過來的向楠在他們眼裏天生要嬌貴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