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第93章
這一次的轉移過後,向楠終于睡足了覺,再沒有被中途影響。只是他醒來的時候吓了一跳。
趙遼側卧在他身邊,沉默而直勾勾地看着他。
“你看多久了?”向楠問。
趙遼沒有回答他。
向楠想了想,湊過去親了他一口,笑了起來:“請你下次這樣提前給個通知好不好?很容易被吓死的。”
趙遼忽然問:“你想要什麽?”
向楠反問:“你要給我分手費嗎?”
“不是。”趙遼說,“我要買你。”
向楠又笑了起來:“你他媽才是出來賣的呢。”
趙遼不像平時那樣和他嬉笑着接話,仍然很平靜,說:“不是這個意思。”
“那什麽意思?”
趙遼貼着他的額頭,小聲說:“沒什麽意思,你當我沒說。”
向楠見他這樣,也不問,只是有一下沒一下地用指尖戳着他玩兒。
趙遼改變主意了,他想帶着向楠一起走,以一種明知會給本來什麽事兒都沒有的向楠帶來麻煩的方式。
只有這樣,才能把向楠捆綁上,才能令向楠有把柄在自己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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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當初的江明辰。
就像,現在自己一旦沒有了控制江明辰的把柄,江明辰就徹底地離開了。而向楠比江明辰更自由,一旦自己離開了國內,分分鐘一個主意的向楠扭頭就忘人,扭頭就跑了。還不好抓,比抓江明辰更不好抓,因為江明辰的家裏什麽都不是,而向楠背後還有個家族。
就會失去向楠。
而趙遼不想失去他。
不想失去一樣東西,就要用力地抓住。
否則,就沒了。
雖然沒有找回向楠,但鄭玄所能做的事情也極其有限,只能信任公安。至于他自己也仍然要回歸到滄海戰隊準備12月24日的本賽季決賽。
幾十個小時很快就過去了。
決賽開始了。
他們提前去賽場準備的時候,巧遇了對手戰隊。對手戰隊正是《四海》第一屆比賽的亞軍。第一屆比賽的冠軍早就原地解散,季軍是年少呈帶領的滄水,現在也不存在了,倒是亞軍在風風雨雨中活了這麽些年,兩冠在手,是四海的活化石老豪門。
沈悅他們和這支戰隊如今的正選們都不認識,倒是認識這戰隊現任教練——教練是當初沈悅那一批人裏面的,退役後留在了戰隊裏面繼續貢獻光和熱。
說起來,這支戰隊算得上是很厚道的了,如今成績斐然也自然是有戰隊內部不折騰的緣故。
教練和沈悅等人打了個招呼,笑着說:“你們真是妖怪,居然還能打,我當教練都快退休了。”
又看向沈悅,想說點什麽,最終只道,“你還真是妖怪。”
沈悅笑了笑,沒說話。
這教練擁有沈悅在網游裏面的唯一敗績,正是當初那位纏着沈悅屢戰屢敗、屢敗屢戰、最終說再輸就退圈,然後他就贏了、接着打長途電話罵沈悅故意讓賽的勇士。
當年這位教練也曾是個熱血少年,如今成熟穩重起來,想起往事,心裏頗多感慨,卻也不知道該說什麽,最終拍了拍沈悅的肩膀:“都加油。”
沈悅點頭:“嗯。”
雙方岔道去各自的休息室,走出去幾步,教練忍不住回頭又看了一眼滄海戰隊的背影,身邊的正選隊員笑着打趣:“教練你再這樣我們得懷疑你對敵方有不可告人的心情了。”
教練回頭白他一眼,再次回頭看了看,滄海那些人已經進了休息室,便說:“就是有點感慨。怎麽說呢,感覺他們一點也沒有變。”
除了換了經理和副隊長外,其他人似乎和當年毫無差別。
甚至比當年更加的意氣風發,因為多了個鄭玄,少了個——他不記得當年瘋狂拖沈悅他們隊後腿的那個新人叫什麽了,只覺得鄭玄仿佛本來就是沈悅他們中的一員,這些人的畫風毫無違和感。
比賽的過程其實并不特殊,每一屆的總決賽的兩支隊伍能夠過五關斬六将站在賽場上,都必然是高手中的高手。當年的沈悅帶領下的橫空出世的天才隊伍能夠說吊打對手,但如今他們畢竟是“上了年紀”,越往決賽走越打得艱難,如今這場總決賽更是絲毫都不敢掉以輕心。
當然,對手也打得不容易。
但這一屆的總決賽仍然比往年熱翻天,因為足夠話題性。
而許多早已被淘汰掉的隊伍也紛紛來到了現場觀賽,都是往年沒有的“盛況”。
清平戰隊不必說,自從上一次複活賽後,滄海戰隊和清平戰隊隔三差五在微博上面隔空秀恩愛,如今周歷更是帶着全隊來給滄海加油。
已經解散了的滄水戰隊的以前的成員們也來了。
曾經和沈悅等人有過交集的老大神們也約着一起來了,而他們一來,自家戰隊的新生代們也跟着來。
俨然像是《四海》的一場周年典禮似的。
向楠早就猜到這次總決賽會很熱鬧,想看直播,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個原因,他心裏惦記着這事兒,居然從睡夢中忽然醒了過來,一看時間也快到了,便打算起床開電視看。
這兩天他和趙遼躲在一個酒店房間裏,但他也不知道這是哪兒的什麽酒店,他不能對外聯系,只能夠看電視。除此之外,就是和趙遼花天酒地地胡鬧。
也不知道是不是胡鬧得過火了,或者是一直待在暖氣過分的房間裏面沒出去,窗戶也不準打開透氣,所以有點兒悶過了頭,向楠這兩天一直覺得自己昏昏沉沉的,卻又不是那種時時睡不醒的昏沉,有時候他和趙遼喝了酒甚至還特別興奮,也因此玩得特別嗨。
他這會兒剛醒,一時沒急着起來,先看了眼牆上的鐘,又看向背對着自己站在吧臺前的趙遼,剛想說話,就見趙遼往酒裏面在放東西。
放完東西之後,趙遼坐到沙發上,拆了個盒子。
——向楠瞬間睜大了眼睛,看着趙遼拿出注射器,勒起了衣袖,朝他自己的胳膊上紮了進去。
時間很短,又仿佛很長。
向楠看着趙遼靠在沙發上忽然笑了起來,安靜又詭異,房間裏面沒有開燈,窗簾也拉上了,很暗,趙遼在那兒笑得像一個完美無缺的漂亮人偶,恐怖人偶片裏的那種。
向楠的心瞬間砰砰的響了起來,像是快跳出來。
沒多久,趙遼把注射器扔回盒子裏面,朝向楠看了過來。
向楠立刻閉上眼睛裝作自己仍然在睡覺,心裏卻亂得不行。
他不顧鄭玄的強烈勸阻,堅持追過來趙遼這邊,固然是有自己的目的。他恨趙遼搞了這麽多的事情,不僅僅是恨趙遼玷污了年少呈,也恨趙遼找鄭玄的麻煩。
年少呈把鄭玄當作親弟弟似的,向楠這些年來便也一直對鄭玄很親近,不至于到真正的愛情,但差不多也算親情了,甚至某種意義上,鄭玄給向楠的感覺就像是年少呈給自己留了個崽,當精神寄托。
無論如何都好,向楠希望鄭玄能夠好好兒地生活。
所以他對鄭玄說送趙遼一程,也是擔心趙遼臨走了還想着坑鄭玄或者江明辰一把,有點兒過來監督着趙遼的意思。
至于對趙遼動手——向楠說是說已經下定了決心,計劃也有了,但到底他也不是個本質上反社會的人,真讓他殺個人,他多多少少還是有些心理障礙,加上也沒找到很好的機會,就一直拖着。
拖着,拖着,那一分遲疑就會發酵成兩分、三分。
向楠甚至在一邊自我唾棄一邊想:如果趙遼沒找鄭玄和江明辰的麻煩,如果他乖乖地滾出國了,自己也不惹這個麻煩了。
絕對不是因為覺得趙遼也挺可悲的。
——可能,有一點點是為了這個。
但趙遼——
向楠正胡思亂想着,就聽到趙遼叫他起床。
過了一小會兒向楠才裝作被叫醒的樣子:“幹什麽?”
“你不是說想看決賽嗎。”趙遼又是和平時差不多的樣子,甚至語氣更溫柔一些,說,“快到時間了。”
向楠爬起來去洗手間擦了把臉,盯着鏡子裏面的自己看了一小會兒,外面的趙遼就在催了,他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出去,剛坐在沙發上就被趙遼摁着黏糊了一陣。
這幾天趙遼就是這樣,黏人,又乖,還溫柔聽話,不和以前似的時不時氣人,幾乎可以說讓他幹什麽就幹什麽,甚至讓吃藥就吃藥。現在向楠卻開始懷疑趙遼吃的是什麽藥。
向楠配合了他一會兒,聽到電視裏決賽開幕了,就說了一聲,趙遼這才依依不舍地松開他,俯身拿起茶幾上的煙遞給向楠。
向楠拿了一根出來,點上抽了一口,看向趙遼:“你看着我幹什麽?”
趙遼笑了笑:“看你不行嗎?”
向楠白了他一眼,把目光收回來重新放到電視上,那根煙卻夾在指縫裏,再沒抽了。
趙遼又給他倒了杯——向楠看到趙遼往裏面放了東西的那瓶酒。
向楠不知道那是什麽東西,但肯定不會是好東西,趙遼也不會往裏面放枸杞西洋參之類的不是嗎?
開場就是鄭玄和人打單人賽,向楠還沒看半分鐘,趙遼就湊過來搗亂,邊蹭邊說:“別看他,我吃醋。”
“我看他對手呢。”向楠敷衍道。
趙遼瞥了一眼他的煙:“不燒手啊?都看得不記得抽了。”
向楠也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煙,又看了眼茶幾上那個煙盒,把煙頭在上面摁滅。
趙遼看似非常自然地又給他遞了一根。
向楠接過來拿在手上,擺了擺手:“等會兒抽,你先讓我看比賽。”
趙遼等了十秒鐘,又去拿酒杯給他。
趙遼做這些動作都非常自然,自然到向楠幾乎看不出哪裏不對勁來。
可是他的直覺就是不安。
直覺告訴向楠,酒和煙——甚至這房間裏面的其他東西,都很可能是有問題的。
向楠以前在夜店也混得不少,什麽事兒都見過,有那麽些知道,可他自己卻從來不碰不該碰的東西,他有最後的分寸。
他倒是沒懷疑趙遼想直接下毒殺了自己,但如果放的是別的東西,也夠惡心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