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老太太捉着景鯉的手, 悲痛欲絕:“你恨你爸爸,我知道, 好, 奶奶和你打個商量行不行,奶奶拿自己的命換他行不行?景鯉你看在奶奶的份上, 就救救你爸吧,小鯉啊,我的小鯉。”

景鯉懸在眼眶的淚又掉下:“不用, 奶奶, 不用你的命,只要他答應我一個條件,我就救他。你放心, 有人會幫我出這筆錢, 肯定能救下他。”

“真的?”

“真的。”

“什麽條件?”

景鯉放開奶奶, 走到景山面前。

景山連忙面對着景鯉:“小鯉我知道錯了, 你別不救爸爸, 出去了以後, 你讓爸爸給你做牛做馬都行,”

“你只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景鯉擦幹眼淚,“條件很簡單,你不用擔心。”

景山這時候自然滿口答應:“你說, 你說什麽我都答應你。”

景鯉道:“我不需要你做牛做馬, 我只希望出去以後, 你能放過我和我媽。”

“什,什麽意思?”

“很簡單,”景鯉還笑了一下,“你和我媽離婚。”

“小鯉,”奶奶再次撲過來,“不行啊,小鯉,不行啊,這個條件我不答應。”

“奶奶,”景鯉問她,“你想要他的命,還是想把我和我媽繼續留在這個家裏受罪?”

奶奶雙唇嗫嚅,渾濁的眼淚從她滿是褶子的臉上滾落下來。

景鯉心疼地替她拭去眼淚:“你放心奶奶,我和我媽淨身出戶,不拿這個家一分錢,那個房子,和家裏剩下的錢就都留給你。以後我和我媽,逢年過節也會去看望你,給你買東西的。”

奶奶悲恸大哭,撲在景山身上,狠命捶打,甚至上嘴咬他,仿佛要将他再吞進肚子裏,就當從來沒生過這個孩子。

景山伏在地上,嗚咽出聲。

景鯉又起身看向那個莊家:“我可以先還一半給你,但是剩下的一半,我希望在我媽和這個人離了婚之後給你,不會拖太久,他們明天就去離,最多明天下午,錢就會到你手上。”

那個莊家饒有興味地看着景鯉,聞言聳聳肩:“你們能還得上就行,我也不想鬧出人命來。寬限一天也不是不可以,就是你怎麽保證我能拿到這另一半。”

景鯉道:“我就坐在這賭場裏,你可以派人看着我,等他們離了婚,剩下的一半肯定給你。”

莊家一拍大腿:“小姑娘真是讓人刮目相看啊,好,我同意了,錢呢。”

景鯉還沒說話,林家人已經遞過來一包厚實的信封,封口處的紅鈔若隐若現。

林為儀将那信封拿過來,從中數了一半:“給,你放心,有我林家從中做擔保,錢不會少了你的。”

莊家接了錢,數了數:“可以,不過你們林家和這小姑娘什麽關系,怎麽還給她做擔保?林小少爺,這不會是你女朋友吧?”

林少笑了笑道:“這你就別管這麽多了。”

那莊家拿了錢,留下兩個人在這看着就走了。

景鯉精疲力竭,想要去找媽媽,還沒擡起腳,眼前一黑。

肖芳吓了一跳,還沒來得及過去,就見一人已經先她一步接住了景鯉。

景鯉就是突然眼前一黑,還沒到暈過去的程度,想要把人推開,還沒用上力,就被人一把抱了起來。

金遠在旁邊看傻了。

林為儀一回頭看到這一幕也有些反應不過來。

倒是江景行抱着人很淡定:“房間?”

林為儀哦了一聲:“跟我來。”

被這麽多人圍着,景鯉此刻就算想掙紮也不願意掙紮了,睜開眼丢人,還不如裝暈算了。

林家賭場有一間給林父待客的房間,林為儀将倆人引進去。

江景行将人放在沙發上,聲音竟然放輕了道:“你們先出去。”

林為儀和金遠對視一眼,出去了。

肖芳剛好追上來,想去敲門又不敢,問兩個守在外面的大少爺:“兩位,我家小鯉……”

金遠道:“放心吧,她沒事。”

肖芳怎麽可能放心:“那個男,男生是小鯉的男朋友?”她本來也以為林為儀是景鯉男朋友,但是現在看這情況,又不像。

她家景鯉什麽時候認識的這些人?

金遠想說,你想什麽呢。但轉念又一想,竟沒開這個口。

林為儀倒是否認了一句:“不是,同學而已。”

肖芳哦了一聲,明顯有些不信。

她不敢闖進去,只能也在外面守着。

屋裏,江景行倒了杯水:“喝嗎?”

景鯉眼睫輕顫,沒有答話。

江景行自己喝了一口,坐在沙發邊,竟也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景鯉受不了這安靜又詭異的氣氛,道:“你的錢我會還你的,你要算利息也行,但請在我能接受的範圍內。”

江景行沒有說話。

景鯉想起身,卻覺得頭暈腦脹,眼睛也酸脹得睜不開。

江景行聽到動靜,轉身竟來扶她。

景鯉躲了下,索性不起來了。

江景行重新坐好,倆人又安靜了下來。

景鯉實在是太累了,一整個晚上都擔驚受怕,來之前還鬧了那麽一場,現在放松下來,過了會,迷迷糊糊地就睡了過去。

江景行見她睡了,出門,看到肖芳說了一句:“她睡了。”

肖芳愣愣地:“哦哦,我能進去看看她嗎?”

江景行沒回答,而是問林為儀:“毯子有嗎?”

林為儀氣笑:“你當我家開賓館的啊。”

江景行又回了房間。

林為儀不樂意再守了,剛好接到林父的電話,連忙下了樓。

等林為儀一走,肖芳又忍不住問:“這,真的不是男朋友?”

金遠有些無語:“可能之前不是,現在是了吧。”他其實也一頭霧水,這兩個人什麽時候關系這麽好了?他整天和江景行待在一起,從來沒見他和景鯉有過親密接觸,怎麽突然就變成這樣了?

金遠現在特別想沖進去搖着江景行的肩膀好好問一問。

莫名有種被背叛的感覺……

林為儀再上來時臉色有些難看,直接推開門進了房間。

江景行正坐在沙發邊喝水,還有心情看林父留在這的雜志。

林為儀見景鯉睡着,放輕了聲音道:“我,我爸他說賭場停業清場的損失也必須算到景家頭上。”

江景行翻雜志的手微微一頓。

“我求情了,沒用。”

林為儀在下面的時候,林德彪還跟他說了一句:“那要是你女朋友,我就給她打個八折。”

“算在我頭上。”

“你說什麽?”

“別告訴她。”

林為儀不可思議地盯着江景行:“你瘋了?你不知道一晚上賭場能盈利多少,你賠得起嗎?”

江景行回頭看了一眼睡得悄無聲息的景鯉:“本來就是我對不起她。”

“你再大的錯也用不着這樣啊,”林為儀不自覺聲音大了些,“要真說錯,不應該怪我當初非把你拉來?再說了,這本來就是她爸爸咎由自取,她爸要是不貪賭,能把你惹煩了?”

江景行不說話。

林為儀勸不動他,氣得出了門。

沒片刻,金遠又進來了。

“你瘋了吧,你爸再有錢也不可能給你拿這麽多錢出來啊,”金遠一進門就氣得想敲他腦袋,“你腦子是不是進水了?”

他偏頭去看景鯉:“她很好看嗎,你喜歡上她了?她也不是什麽傾國傾城的姿色吧,怎麽就把你迷成這樣了?”

江景行終于不耐煩:“出去。”

金遠不願意出去,愁人地在一旁坐下來。

又是一會,林為儀又上來了:“我爸答應讓你只出一半,本來拉你來我也有責任。”

但出一半也夠多了。

折騰了這麽久,江景行也有些累了,揉了揉額,走到另一張沙發上靠了下來。

房間裏林為儀和金遠愁得眉心都快擠成一條直線了,只有景鯉還躺在沙發上,睡得無知無覺。

眼見三個男生都進去了,肖芳實在不放心,試探着開門。門竟然沒鎖,就是開了門之後,看到裏面睡得東倒西歪的幾個人,肖芳心情複雜。

江景行沒睡,門開了就睜開了眼睛。

肖芳讪讪對他笑了笑,不知道該說什麽。

江景行沒管她。

肖芳猶豫了一下,但實在放心不下女兒和幾個男生睡在一間房裏,就小心翼翼地過去,坐在了女兒身邊。

她坐姿僵硬,但那是一個守護的姿勢,端端正正,甚至有些警惕。

江景行留意到她的動作,只是将頭撇向一邊。

景鯉淩晨時分醒了,眼睛酸脹難受,整個人被人壓着,動彈不得,就更加難受了。

她想要起身,摸到一個溫軟的身體,一看,發現是媽媽肖芳,頓時松了口氣。

“媽,”她也不想喊醒肖芳,但是現在她被壓得快要斷氣了,“媽?”

好在肖芳睡眠淺,醒了,迷迷糊糊道:“怎麽了,小鯉?”

“我想喝水。”

肖芳渾身酸痛地坐起來,才要去倒水,卻見江景行慢條斯理地将杯子裏加上了水。

她看向江景行。

江景行似乎一夜沒睡,但目光清明,絲毫不見困意,見她看過來,道:“水是幹淨的。”

肖芳當然知道是幹淨的,這就是他倒的呀,她都看到了。她端起水杯喂景鯉。

景鯉已經懶得管是誰倒的了,實在口渴的不行,兩口就喝了。

肖芳心疼地哄道:“慢點小鯉,沒人和你搶。”

景鯉喝完水才覺得撿回半條命,努力坐好,靠在沙發上,看着母親,如釋重負地笑了一下。

肖芳也笑了,卻是苦笑。

景鯉道:“媽,你怪不怪我自作主張?”

“媽不怪你,媽媽本來也想和他離婚,就是……”肖芳欲言又止。

景鯉卻心裏明鏡似的,道:“我知道你擔心什麽,你放心,離開他,我們可以過得更好。沒有他,咱們家的錢不會被人随便揮霍,攢一攢,慢慢就能把債還了。等還了債,咱們就輕松了,以後我賺了錢,就接你離開這裏,再也不在這鬼地方待了,好不好?”

肖芳仍然有些優柔寡斷。

景鯉道:“媽,你知道的,這個家我和他一貫不和,現在鬧成這樣,以後就是有我沒他,有他沒我。你想要他,還是想要你的女兒?”

“我當然要你啊,小鯉,”肖芳哭道,“你別說了,媽媽離,媽媽離。”

景鯉抱住肖芳,終于松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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