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不止要

第39章 不止要

晏時清第二天是被劉瑤柳吵醒的。

祁九還在他懷裏睡着,在被子裏團成一團,只露了張臉出來。

他睡得不大安穩,呼吸時帶動睫毛一起顫動,像只受了凍的貓咪。

晏時清又把他裹緊了一點,斂眸看了好一會兒,最後在祁九眉心印上一吻再去開門。

劉瑤柳掀起一雙桃花眼,視線先從屋內掃過,再落到晏時清的後頸上。

清新劑下的暧昧氣息不能躲過敏銳Alpha的嗅覺,劉瑤柳朝着他露出個怪下流的笑容。

晏時清連她說話的機會都不留,雷厲風行地把門阖上,滿臉都透露着不悅,連半點祁九的味道都不想讓她聞到。

“诶,你等着!”劉瑤柳在他關門的瞬間上前抵住,把新的劇本遞過去,“我覺得這回應該差不多,導演那邊也看過了,下午準備開機。”

“你待會去做妝發之前記得往這兒多蓋一點粉。”她指着自己的後頸,暧昧地笑着,朝晏時清眨了眨眼。

祁九睡醒時也就八點出頭,但房間裏已經沒人了。

床頭的小櫃上放了一碗粥,纏了一層又一層保溫袋,還放了兩個紅包。

一個是劇組給晏時清的情禮紅包,另一個是晏時清私人的,比前者厚了很多,都一并給了祁九。

手機上有很多晏時清發的消息,怕他醒來不看手機心急,又專門寫了一份壓在紅包下面。

大概意思是自己跟着劇組去踩點,讓祁九不要亂跑,出門記得要帶墨鏡口罩雲雲。

最後一行話是新年快樂,應該是走了之後又臨時想起回來加的,字跡看起來有點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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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九伸長手去夠紙條,看見自己光溜溜的膀子才意識到自己沒穿衣服。

他手僵直兩秒,以很慢的速度收回來,又很慢地掀開被窩,仿佛以這種無限放緩的速度就能使時間逆流一樣。

晏時清昨晚的動作實在不算輕,留下的很多痕跡反而轉為紫青,祁九一動才發現全身都酸痛得厲害。

明明是自己的身體,他卻只敢瞄一眼,立即把臉藏進枕頭,只留出來一對通紅的耳朵尖。

在這場不對等的戀愛關系中,祁九作為主動的那一方,自作主張地做了很多決定,大部分時候他都是正确的。

祁九逃避了很久的現實才挪出被窩,捧着粥來到窗臺。

他想起昨晚上在這裏發生的荒唐事,臉一直紅到脖子根,又慢騰騰踱着步子縮到一旁。

祁九不知道晏時清在哪裏,便朝着視野最遠方望去,在人群裏逮住一個勉強符合晏時清外觀和身高的,以妄想自己在新年第一天見到了他。

粥是溫的,煮得很碎,落到胃裏沒什麽實感。

晏時清告訴他,接下來幾天會趕拍攝進度,如果要出去玩得讓助理跟着一起。

祁九本來想發一個加油鴨鴨的表情包過去,但又覺得不夠真切,于是換為打字。

他咬着湯勺把絮絮叨叨講了很多,發完又很快撤回,害怕晏時清太忙,沒有時間分神去看這些沒太多營養的內容,最後剩下的只有包含了兩個感嘆號的加油。

他沒有拿櫃子上那兩個紅包,規規矩矩帶了墨鏡口罩,帶走的只有晏時清淩亂寫的紙條。

如果晏時清經驗再豐富一點,就會提前告訴他別這麽着急走,至少要等着晚上,讓劇組的車送他去機場。

狗仔是要沖業績的,祁九早在昨晚來的時候就被盯上,短短的幾分鐘裏,已經連他360度各個方向的照片都拍了很長一串了。

今天蹲到祁九走時,更是把他上的哪輛車,坐的哪個航班查得一清二楚。

晏時清拍完戲回來淩晨三點,潘峨已經在他的房間坐了好幾個小時。

角落裏還窩着兩個助理,手機平板電腦三線操作,見晏時清回來便朝着小茶幾使眼色,麻溜地給他端了杯茶。

茶幾上最上面的那張照片很糊,但能看得勉強看清是他在窗臺抱着祁九,omega只露出了一個毛茸茸的後腦勺。

晏時清認真地看了每個細節,确定這張照片上沒有透露出任何祁九的消息才問:“需要多少錢才能擺平?”

潘峨本來心情就不好,被他直言不諱的這一句話氣得更上頭,噼裏啪啦地開始數落:“你還和我擺譜呢?”

她臉上十分諷刺:“你要不想火直接和我說呗,非得這麽來一出?”

“你知道這會給我們團隊耗掉多少精力財力嗎?你是覺得單身人設不夠你吸粉?你就一個沒後臺也沒背景的,公司給你什麽人設你就演好什麽人設,少他嗎出去節外生枝。”

晏時清板着臉不開腔,于是潘峨脾氣更加上頭:“晏時清,你這種能耐的三流明星我見過太多了。”

她捏了捏鼻梁,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連金字塔頂端什麽樣都不知道呢,就以為自己已經成腕兒了,非要把自己的前途作沒了,有這閑工夫不如去捐點款,給自己積點德不行?”

其實潘峨只要在以前稍微對晏時清上點心,稍微注意一下他的舉動,就能輕而易舉地發現這丫絕對在談戀愛。

提前有個預防針,也就不至于會落到這樣一個局面。

但是潘峨不了解他和祁九的情況,也不打算花功夫去了解,只是帶着有色眼鏡,單純認為祁九是晏時清的粉絲,輕而易舉地把這歸為司空見慣的人渣愛豆艹粉事件。

她這一通罵下來,泥人都有三分火,更何況晏時清了。

房間裏的空氣都冷了幾度,小助理飛快地瞄了他們一眼,沒敢說話。

晏時清的臉色已經完全沉了下來,一字一頓地把剛才的話又說了一遍:“我問你,需要多少錢才能擺平。”

潘峨不回答,只有鍵盤打得噼裏啪啦的。

晏時清直接給她打了五十萬過去,她這才嗤笑一聲。

“你是財大氣粗。”她十分諷刺地掃了晏時清一眼,“遲了,和對方價格沒談攏,照片已經爆出去了。”

晏時清眼皮一跳,三兩步走到她面前看。

熱搜挂的就是方才那張照片,明明是他和祁九在窗邊,話題卻挂的是自己和洛成晖的名字。

晏時清很快就意識到雙方的團隊在搞什麽花樣,他眼角一跳,惡心的感覺從胃裏翻湧往上。

像是無脊椎生物攀附上骨骼,或者節肢動物覆蓋住毛孔,晏時清只感受到由衷的抗拒。

他咬緊牙關,屏住呼吸,逼下強烈的嘔吐感。

潘峨不在乎他的情緒,我行我素地向他通告結局:“洛成晖那邊是爬金主床的時候出了點問題,還是對方先來找到我們的,想着你倆之前也有粉絲基礎,再炒一炒冷飯還是有人嗑。”

她捏着鼻子陰陽怪氣,“你們哥倆也挺不錯的,相互吸血,共渡難關呗。”

......原來人生氣到一種程度,是真的可以在眼前出現閃電一樣的白光的。

晏時清知道發脾氣抵不了任何作用,就算是氣血上腦想把門拆下來砸到潘峨臉上,除了一時痛快之外,其他任何糟糕現狀都不能改變。

他控制自己規律吸氣、呼氣,舌尖頂腮,一直繞到另一邊的後槽牙。

他的眼前彌漫起密集但模糊的黑點,卻以陰鸷頑固的視線緊盯着潘峨,細密地籌劃着,像是在思考該從哪個角度咬開她的喉嚨才最痛快一樣。

或許是罵夠了,又或許是被他盯怕了,潘峨沒再嘲諷,也不敢再責備他。

她伸手撓了撓脖子,三兩語把接下來的營業事項安頓好,帶着助理匆匆離開。

“我不管你們是什麽關系,早日給我斷得幹幹淨淨的,要不然就永遠別讓我發現。”臨走前,潘峨特意停下來意味深長地叮囑。

“你沒有這個能力,就不要去做這些會給別人惹麻煩的事情。”

晏時清心中堵了一團火,抓心撓肝,牽扯每一處皮膚,撕拉每一根繃緊的神經。

他閉上眼睛,跟随着自己的心跳聲,從一數到一百,等着這股不能發洩的怒氣散去。

咔噠一聲,晏時清緩緩睜眼,握着的杯子已經被自己捏出了一條縫。

他盯着這道蜿蜒的痕跡,心緒飄到了很遠,好像又完全沒有離開過這個房間。

他環顧四周,想找到一點祁九留下的痕跡。

祁九很乖,不知道酒店這邊的保潔安排,走前把被子掀得整整齊齊的,還把垃圾都帶走了。

櫃子上的兩個紅包都沒拿,紙條倒是換了一張。

祁九的字跡圓圓的,單寫了一個沖,還畫了個醜醜的笑臉。

晏時清突然就是、很想很想看見祁九。

這是一種最純粹的欲望,卻像是擊穿所有規矩屏障,混淆大腦一切嚴格執行的要求準則,驅動着四肢,讓晏時清巴不得現在此刻、立馬去完成這個指令。

他們明明才見過,才做了最親密的事情,但晏時清還是很想。

這種渴望從腳掌升起,頂破迂腐惡臭的泥土自腳踝向上,将他緊密包裹,壓抑到連呼吸都費盡力氣。

什麽都不做也可以。晏時清張開嘴,拼命地吸進氧氣。

就只是很想,見見他就好。

但現在是淩晨四點,他甚至不能和祁九打個電話。

他點開祁九的微信,發現對方的頭像已經變了。

祁九的頭像換成了自己早上潦草寫的新年快樂,稍微p了一下,前前後後加了“不止要”三個字。

那一行通俗到極致的話,被祁九改成,不止新年要快樂。

“不止新年要快樂。”

晏時清暗滅手機,甚至已經産生耳鳴,以自欺欺人地方式幻想祁九就在這裏,幻想祁九就這麽告訴他。

兩天前祁九在雪地唱,唱晏時清要自由而快樂。

晏時清在朦胧中想,自己大概率,是這兩樣都得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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