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我也很想
第40章 我也很想
自由和快樂兩個詞,對晏時清而言都是一種奢侈。
他很早就接受了這個事實,自己或許永遠都不可能得到,但他想祁九能夠擁有。
那一晚上其實祁九和晏時清都沒睡。
祁九也想和晏時清聯系,但他不知道晏時清在幹什麽,不知道晏時清的團隊控制他到什麽地步,貿然發消息過去會不會給對方帶來困擾。
真奇怪,他們明明是一對情侶,卻在這時候連句問候都做不到。
直到第二天六點晏時清率先發了一句早安,祁九立即打了個電話過去。
撥通時兩邊卻都在沉默。
大年初二的清晨,祁九在老家,放眼望去是無邊無際的霧,一吸氣,空氣都是迂腐的味道。
他吹了一晚上的冷風,精神麻木到感覺不到累,但與晏時清撥通電話的一瞬間,疲憊感就是山一樣襲來。
祁九突然就喪氣了,用指關節揉發酸的眼睛,對着手機喃喃:“我好想你啊。”
他說得很輕,不知道聲帶振動有沒有轉換成電磁波信號,但他希望晏時清沒有聽見。
祁九立即換了一個話題:“對不起啊,我是不是給你添麻煩了。”
“沒有。”晏時清回答得很快,聲音有些幹澀,害怕祁九沒聽清,于是又說了一次,“沒有的事。”
祁九長長地嗯一聲,呼出的熱空氣也被霧包圍住。
他難過也怄氣,都是對着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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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九不喜歡那位臨時拉過來擋槍的omega,不喜歡晏時清和任何人綁定,不喜歡和兩個人只是單純見一面都要經過這麽多層阻撓。
他也明白這些都是小孩子氣的自私想法,最多最多只能讓其在自己腦內停留兩分鐘。
不願意成為晏時清的累贅——在這樣的大霧天氣,只有這個念頭是清晰的。
祁九連一個“想”都不敢說,生怕晏時清分心,無時無刻不在擔心自己有沒有拖後腿。
他深呼吸,讓肺裏都充滿沉悶空氣。
随即對着滿地的炮仗殘骸,準備打起精神找一些開心的事,好讓這頁翻過去。
“不用擔心。”在這時晏時清說,“不會再有了。”
祁九不知道他指的是什麽,是他和omega相互消費這件事,自己偷偷跑去找他這件事,還是指壓抑得喘不上氣的早晨這件事。
但是他都沒有精力去認真分析,因為晏時清下一句話告訴他:
“我也很想你。”
晏時清又開始恢複高強度的工作。
他自己去另外包了一個更為可靠的公關,以免類似的事情再發生時,自己處于措手不及的被動狀态。
出色地演完劉瑤柳的劇本後,晏時清馬不停蹄地奔往下一個劇組,一點空餘的時間都不給自己留。
《光暗之間》的導演對他很滿意,又把他推給了身邊的名導,他周圍的好劇本終于多了起來。
他這一年的幾部電影均拿到不錯的票房,潘峨也終于開始對他上心。
她允許晏時清在一定範圍內的放縱,并尊重其意志,不刻意炒作再給他綁定一些莫名其妙的cp。
這些都很好,晏時清平步青雲,總算能堪堪找到工作和祁九之間細微的平衡感,直到他遇到了一位私生粉絲。
這甚至都不是他的粉絲,是洛成晖那邊的私生alpha。
因為不滿意二人捆綁營銷,更不滿意晏時清位置比洛成晖高,這位Alpha決定搞一波打擊報複,蹲在晏時清小區樓下的草叢裏好幾天了。
晏時清剛殺完青,連夜從劇組回來,很累,準備換個行裝好去接祁九。
但是當這位alpha提着刀朝自己沖來時,晏時清心裏甚至是慶幸的。
他想,幸好沒有讓祁九遭遇這種事,也幸好沒有讓祁九看見自己打架。
晏時清這部戲裏順便跟武打老師學了點防身術,應付一個精神出問題的alpha綽綽有餘。
他動作很快,手擰着alpha的手腕,膝蓋狠狠地踢上對方腹部,肘關節發力抵上太陽穴。
這一套下來,alpha已經癱軟在地,晏時清很謹慎,壓着對方的背把他兩只胳膊都給卸掉,防止他再反擊。
身下傳來一聲慘叫,保衛處的人很快朝這邊跑來。
這位私生眼神渙散,衣服簍爛,已經狼狽到爬都爬不起來,還是要龇牙咧嘴地在這空隙罵。
他被壓在地上,臉緊貼着瀝青路面,口水落在地上,說話的音調很高:“就是你...就是你!晖晖怎麽會和你在一起!我的——我的天使晖晖怎麽會看得上你!”
他尖叫着,雙腿在空中亂蹦:“你肯定就在圖他的名聲!你個不識好歹的白眼狼,不知道知恩圖報的爛貨——”
晏時清眉頭都沒皺,甚至不緊不慢地讓他講完,再抓着對方頭發往水泥地猛地一嗑。
血液的腥甜味彌漫開,alpha終于安靜了。
保衛處趕到時剛好撞上這一幕,悻悻地把人拖走,朝着晏時清連連道歉,又說過兩天一定要提着東西上門來道歉。
晏時清擺擺手,算是拒絕了。
他一直看到保衛處的車消失在路口,才從兜裏掏出一包煙。
上一個角色是個老煙鬼,要求煙要咽進肺裏,再從鼻腔吐出,讓煙霧漫過半張臉。
晏時清不會抽,但跟着當地人學,含起煙來倒是很有味道。
初秋夜晚蕭瑟,晏時清穿着一件黑色的風衣,把煙取下放在食指間。
在氤氲煙霧間,他的第一反應卻還是慶幸,萬幸這幅姿态也不會被祁九看見。
他這邊團隊已經很久沒有和洛成晖炒作,最近晏時清勢頭一直很好,反觀洛成晖那邊倒有走下坡路的趨勢。
估計是早有些唯粉看不慣了,覺得晏時清在踩着他們家弟弟腦袋往上爬。
洛成晖還是以愛豆為主業,以流量為大頭,主要接一點代言活動,接戲也是接的商片,不如何愛管理自己的粉絲。
大多數人類都有的偏激和自私,通常會在法律和道德的約束下按捺下來,使想法絕對不成為作為,但他的粉絲明顯是自我意識過剩的那一類。
晏時清嗅着刺鼻的煙草味,想起剛才那些不堪入耳的罵聲,竟意外地找到一絲真實。
公司無論給他多純潔的人設,無論晏時清演得多麽逼真,他都明白,自己心裏窩藏的那一片區域究竟腐朽成什麽樣子。
自從被王流藺從少管所接走的那天起,他無時無刻不再盤算,盤算到底要讓他受多大苦痛,盤算到什麽地步才能被真正稱作罪有應得。
即使是現在他也在算,算要到什麽程度才能徹底讓王流藺和孫勇遭到報應,算要怎樣才能讓潘峨意識到自己的愚蠢和狹隘,算要多久才能保證祁九快樂且自由。
并不是自賣自誇,晏時清是真的覺得自己有一天能火起來,只是時間長短的問題。
這并不是對未來的無端幻想,只是他知道,如果要讓這些算計都成真——
那他必須要有權有勢,必須能有足夠的資金和能耐,在這條鋪了很長的路上,火起來只是一個必由階段。
但在這個過程中,他又會産生多少瘋狂的粉絲呢?
晏時清擡起手,唇間輕啓,把苦澀的煙味吞進肺,眯着眼睛想。
如果自己在這一過程中,祁九也遇到了這種自私偏激的、屬于自己的粉絲......
晏時清很快掐掉煙,連同煙盒一起卷進垃圾桶,消滅這個念頭。
他永遠也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和幾年前的雨天一樣,他甚至都不會在腦海裏想祁九遭遇危險的樣子。
但是如果得到有效保證,如果要從根源上阻止,那他的祁九就絕對不能被人發現。
晏時清看着扭曲的煙盒,想:
如果不能住進桃源鄉,那他就親手為祁九造一個烏托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