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止痛藥(一更)
第59章 止痛藥(一更)
祁九這才發現,是自己大意了。
他怪說不得總覺得有哪裏怪怪的,方才給晏時清找的衣服被丢成一團,兔子的意思大概是祁九不來幫他他就不穿。
祁九也沒有注意到,他的視野裏晏時清全身都毛茸茸的,是個會移動的毛球,實在是感受不到暴露帶來的視覺沖擊。
他一早上忙來忙去,看久了白團團後竟然意外地習慣了,倒不如說看見兔子套上衣服才更覺得奇怪。
但是這個場面讓別人看起來就有點匪夷所思,不知道會被誤會成什麽樣子。
祁九有點尴尬,硬着頭皮将他們安頓好,又匆忙去拿水,期間很蒼白地解釋:“事情不是你們想象的那樣。”
“...噢,周老師好久不見。”祁九手裏拿着罐汽水,已經習慣性地把氣放掉才想起來問,“你還和以前喝一樣的嗎?”
周青先聽了他的稱呼挑眉,撐着下巴半笑不笑地看他,半晌才應:“就和以前一樣吧。”
祁九手一頓,假裝沒聽懂周青先的意思。
他和周青先近六年沒見,後幾年更是話都沒怎麽講,大多時候只在第三者口中得知對方的名字,最近一次見面是在晏時清房門口,還尴尴尬尬的。
如今祁九對着昔日有手足之情的舊友,思來想去,最後喊出口的竟然是一句“周老師”。
那瓶滋滋冒氣的汽水開了放在一旁,周青先沒去動他。
祁九等了一會兒,沒等到他說話,便率先開了口:“您這趟來是......?”
周青先沒急着回答,視線落在鼓成一團還在鬧脾氣的晏時清背上,饒有興趣地問:“诶,你看他真的是兔子的樣子啊。”
祁九猶豫着點頭:“他應該和您說過這事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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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實說過,但是我其實并不是很相信。”周青先坦言,“畢竟在這之前只有他一個人能看見所謂的兔子器官,說出來根本沒人信他。”
他停了停,又說:“後面我和他一起去找了給他開藥的醫生,說是藥物加精神不穩定出來的副作用。”
“......什麽藥?”祁九聽到中途就不明白了,“什麽醫生?”
他的問題沒過腦子,出口的瞬間便意識到不對勁。
根據他用小號背地裏悄悄查的消息,晏時清這三月來無病無災,事業紅紅火火。
最近能讓他難受到精神出問題的,大概率就只有分手一事。
如此算來......那祁九還陰差陽錯地成了罪魁禍首。
他一時間無言以對,談不上自己是什麽心情,捏着杯子別開了視線。
“我過來找人的,他這兩天失聯,我猜他應該會來你這,就聯系了你經紀人。”周青先也識趣,沒把話題再往上面繞,“然後還得聊一聊後面營銷的事兒。”
喝了水還沒從沖擊中回過神的楊筱焉噠噠回應,“你也失聯,電話打不通發消息也不回,怕你出事,幹脆帶着他一起來了。”
祁九一上午都在陪這只兔子折騰,其他事兒都暫時沒空管,聽了這話才想起來去找手機,果不其然,連周青先都給他打了幾通電話的。
他一邊道歉,一邊應付着之後的安排,糾結良久後還是放心不下,倒回來問:“他這個......是病嗎?嚴不嚴重的?”
“好像說是什麽...信息體出了問題。”周青先皺着眉回憶,“醫生也接着開了一些抗躁郁和穩定情緒的藥,但是他好像拒服。”
祁九張着嘴,想問為什麽拒服,但并沒有發出聲音。
“你也不用自責。”周青先看着他的表情,提醒道,“這本質上不是你造成的,而且他平時看着也挺正常,也就易感期這幾天嚴重點兒。”
他掃了眼在沙發上臭着張臉的晏時清:“他聲稱自己是個兔子,但其實沒人看得見,在公衆面前不影響的。”
周青先隐瞞了現實,也沒敢說得太具體,但實際上晏時清前兩次的易感期行為要比這一次恐怖得多。
沒得到伴侶撫慰的Alpha就是一只野獸,信息素狂躁且充滿攻擊性,壓迫性極強,像條瘋狗。
晏時清通常會至少提前兩天告知周青先自己的情況,備好手铐、止咬器,和成箱的抑制劑,讓周青先固定時間注入他的腺體。
他渴望祁九,但是潛意識裏應該知道祁九不會回來,于是縮進曾經祁九與他一起的房間裏,龇牙咧嘴地對待每一個靠近他的人。
周青先是個beta,不會輕易被信息素幹擾,但還是覺得這樣的晏時清可怕。
瞳孔猩紅,露出獠牙,地板上抑制劑的空殼越來越多,腺體的針眼越來越密集,晏時清的狂躁程度卻只增不減。
抑制劑對身體的傷害很大,注入腺體的過程痛苦且難熬,身體還會産生一定的抗性,算是一定程度的自殘行為,沒太多alpha願意這麽做。
但晏時清沒有更多選擇,他不願意去洗祁九的腺體,又無法抑制身體中最原始的欲望。
等到一支藥劑已經不能夠讓他冷靜一小時之後,周青先不得不開始擔心晏時清再這樣下去會有生命危險。
但好在這次易感期,晏時清沒有采取這種過激行為,而是自作主張地找到了祁九。
“他雖然很暴戾,但如果你沒有直接發出指令,他應該是不敢貿然來找你的。”周青先解釋道,“是不是你之前和他做了什麽約定?”
祁九咬住舌尖,想起來兩天前自己确實有告訴晏時清,自己會來給他揉耳朵。
對方應該是把這當成一個信號,在慘烈中刨到一枚止痛藥,心急如焚地來了。
“......這其實是你們的私人問題,不一定要現在立馬解決的。”周青先看着走神的祁九,适時發出聲音喚他回神,“我來這兒還有個目的,是想問問你這邊什麽想法,要不要把營業關系定下來。”
“你們熱度鬧大,接下來要怎麽營銷都還沒有準數。”他說,“昨天他發博的熱搜我們已經壓下去了,現在在考慮節奏往什麽方向帶。”
他頓了頓,又說:“這畢竟是我們鬧出的事端,在利益方面是不會虧待你的。”
“周老師可別這麽急。”楊筱喝了兩大杯水,總算堪堪找回點精神,“這事兒恐怕得再議。”
他皮笑肉不笑,對晏時清已經半點好感都沒了:“您要不先把自己藝人帶回去,等人清醒了再談這回事?”
周青先:“我倒是想帶,你得看他願不願意走。”
楊筱:“我要不聯系一下小區保安,你看他會不會壓走?”
他這話自己說出來都是虛的,祁九這小區物業約等于沒有,找保安不如直接現在聯系片警,但事情鬧得更複雜對雙方都有好處。
況且他話一說完,在沙發上鬧脾氣的晏時清突然有了動作。
他面色很難看,周身泛着一股子低氣壓,牙關磨得咔咔響,直勾勾地盯着楊筱瞧。
楊筱又慫了,鑽到祁九身後躲着,語氣還硬邦邦的:“而且讓晏老師和我們小九在一塊我也不放心,萬一出點事——哎!”
他話沒說完,用來當擋箭牌的祁九被拉走了。
晏時清表情很臭,眼神陰翳晦澀,掌心的溫度卻很高。
他不喜歡楊筱,不喜歡他叫祁九的名字,不喜歡他和祁九挨這麽近,還總是想把祁九和自己分開。
他簡單的大腦裏,把對方劃為最惡劣的讨厭鬼。
晏時清把祁九捏得緊緊的,誰來都不放開,锲而不舍地想把自己的溫度傳遞過去。
但察覺到祁九掙脫的動作後,他只感覺到一盆冷水充填而降。
晏時清難以置信,慢吞吞地回頭。
他不知道祁九怎麽總是想離開自己,整只兔沮喪且落魄,想不通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為什麽老是得不到祁九的信任。
“您先放開。”祁九頗為無奈晃晃手。
“......不。”晏兔子難過極了,眼尾耷拉着,手指一直下滑拽住祁九的小指,“我不。”
他的眼睛像一塊玻璃,蒙了一層輕盈的霧,在等不到祁九回音的過程中越來越委屈,嗫嚅到最後一刻才戀戀不舍地把他放了。
祁九手腕上留了一圈暧昧的痕跡,紅得格外紮眼。
晏時清就盯着那一塊皮膚看,後知後覺到自己好像又弄疼他了,默認為這就是祁九生氣的原因。
他要難過死了,想起很小很小時剛買了亮晶晶的糖畫就掉在了地上,比起一口都沒有吃到的傷心,心裏面更多的是破壞了美好事物的內疚感。
晏時清低着頭捏起自己的耳朵,舉起放在眼眶蓋住眼睛,難受得話都說不出,只在喉嚨中發出兩聲悲鳴。
祁九就趁着時間找出件衣服給他套上,将就用自己的抑制環扣在他腺體,找來兩瓶不知道過期沒有的阻斷劑,免得他再放出信息素出來肆虐。
他做完這一切,還能正常地朝楊筱點點頭:“你看,好像也沒有很危險。”
“怪聽話的。”他評價道,“好像只要不和他分開就不會發脾氣。”
楊筱目瞪口呆,尋思這晏時清怎麽跟帶小孩兒一樣,只要不搶他玩具就不會又哭又鬧的。
祁九揉揉頭發,轉過來告訴周青先:“......之前其實和晏老師聊過這回事,但是我想這幾天再仔細想想。”
“我和晏老師已經分手了,這麽糾纏不清的......對雙方都不大好。”祁九已經小心斟酌了言辭,但還是注意到話音剛落晏時清就抖了抖。
沒等到周青先說話,他便繼續開口:“但是我也不可能就這麽放着他不管。”
“就算您說這不是我的責任,但是我還是沒辦法做到坐視不理。”他撓撓臉,半晌才像罵自己一樣做出一個評價,“我狠不下心。”
祁九說話時一直瞥着正在哭的兔子。
如果他能無情一點,就該直接拒絕這一項提議,秉持老死不相往來的原則,不允許自己在同一個地方跌倒兩次。
但是祁九一垂頭,只看見晏時清揪住自己的衣擺,褶皺起起伏伏,一直延伸到心口去。
......對沒有omega信息素安慰的alpha而言,易感期就是一場不會有終結的噩夢。
不安、焦慮、寂寞會因得不到伴侶而指數增長,拖得時間越長,越有可能出現生命危險。
他身上帶着祁九的标記,雖然永久标記去除比較困難,但于易感期直擊靈魂、身體裏像被掏了個無止境流血的洞的痛相比較,只能算是小巫見大巫。
祁九都知曉這些結果,他不知道為什麽晏時清不去洗掉他的标記,但也沒敢在此刻問出口。
他想要知道這些答案,至少得等晏時清清醒,得再照顧他兩天。
祁九看着面色凝重的兩人,又急忙補充:“啊,筱筱哥你也別太擔心,我會努力保護好自己的。”
楊筱欲言又止,眉毛皺了又皺,終于放棄一樣狠狠咂舌:“你電話一定要保持暢通,隔段時間和我報平安。”
“那你有需要時及時聯系我,這兩天的報酬我們這邊肯定會給到,我相信等晏時清清醒之後也會親自和你聊。”周青先挂着禮貌的笑,“我們就到時候再談營業的事兒也不遲。”
他沒和祁九多寒暄,最後說了點注意事項,臨走前想起來叮囑:“你這兩天就別出門了,小區治安也不好,樓下媒體也多的。”
“你們倆兩次鬧上熱搜,也确實有一段經歷,被扒到了拿出來說事也挺麻煩......至少得等到團隊确定好你們對外到底什麽關系再說。”
楊筱和祁九對視一眼,很快開始同他打太極。
“小九這邊就不勞周老師費心了。”楊筱笑眯眯地回應,“我們都有分寸的。”
周青先好笑地望着他,最終什麽都沒說,只打個招呼走了。
楊筱和他各開了一輛車,等看着人已經完全消失在樓梯才過去靠近祁九。
“九寶,我覺得我們不一定要和他簽的,這晏老師太恐怖了,不知道會幹些什麽事兒。”楊大經紀人話說的很快,要在晏時清回過神來之前把該說的都說完。
“這是我之前的想法。”楊筱一頓,眼睛緊閉,露出個深惡痛絕的表情。
半晌,他給祁九看了周青先那邊的報價,咬牙切齒地說:“但是他們實在給的是太多了。”
“而且這價據他說還是晏老師自己提出來的。”楊筱苦笑,停頓良久才緩緩張口,“九寶,我覺得按他們的意思......”
“這哪是什麽營業合同啊,這特麽就是份包養協議吧。”
楊筱:這也太那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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