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想做

第63章 想做

很可惜,這麽長一段話,晏時清只聽到了“你過來”三個字。

他用力地點點頭,眼裏能溢出笑來,在跳到祁九旁邊之前又略一卡頓,回去手忙腳亂把亂七八糟的瓶瓶罐罐擺好。

然後迅速過來給祁九蹭了一頭的兔毛。

祁九:......

太黏了,實在是太黏人了。

祁九是真的拿他沒辦法,稍微用點力推了推他,閉眼狠心開口:“您別這樣......我不舒服的。”

落手的觸感挺好的,隔着布料都能感受到兔毛的彈性,軟軟地砸上手心。

晏時清沒了動靜,保持着貼他的動作。

祁九有點擔心自己說得直白讓他難過了,正準備在找點言辭挽回,誰知下一秒晏時清的唇就落在了他額心。

濕潤的觸感,舌尖還輕微地勾了勾皮膚,像把那一塊肌膚融化掉。

祁九:!

他胡亂推開晏時清,像觸電一樣跳到一旁,背脊都是酥麻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只見兔子認真地問:“這樣有舒服一點嗎?”

晏時清沒有得到回答,被氣急敗壞的祁九趕出了門外,廚房門拉得死緊。

而兩秒後祁九又退回來,打開一點點門縫。

本就不大濃郁的柚子花味順着門縫溢出去,祁九還得避免兔子見不到人了又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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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時清扒拉着門,看着祁九氣呼呼的背影,又急又沒有辦法,只好心裏默默地記:

祁九和以前不一樣了,以前被親親會覺得舒服,現在不會了,親了之後就不會和我說話。

他微垂着頭,看祁九氣得炸起來的發旋,又深刻反省:

他的臉氣得好紅,看來是很不喜歡了,我要改掉。

更正說法,易感期的兔子确實黏人,但是具體體現好像又比較隐晦。

他黏得迂回,不是上來就要求要摟摟抱抱,但一定要讓祁九在自己的視野範圍內,隔三五分鐘要想方設法來貼貼他,沒有機會也要制造機會讓祁九注意到自己。

晏時清的所有渴望像冰山一樣,冒出海平面一點尖尖,與浸沒在深處的比起只能算是九牛一毛。

就比如說他會認認真真地搓完自己的毛,把每一根纖毛都吹得蓬松,再按壓兩下,确保能明顯的回彈後滿意點頭,然後在沙發上坐直了,雙眼發光地等着祁九來摸他。

如果祁九刻意忽視,他就會站起來,一步一個腳印地跟着祁九追,直到等到祁九溫暖的手落在自己頭上。

這好像在溫水煮青蛙一樣,硬生生地磨到了任性的機會。

祁九在那晚給晏時清順毛的途中逐漸意識到這一點。

彼時他正一邊薅着晏時清腦袋,一邊看今天在薛月那兒拿的劇本。

薛月有很多廢本,大半劇情人設都還不錯,但都被各種原因腰斬了,隔了十來年又被翻出來給她的學生當作業。

祁九選了個自己喜歡的,剛開始練時總覺得抓不準感覺,想着想着就入了迷。

他的注意力只夠專心致志地做一件事,但是既擺不掉晏時清,又不想整個晚上一歪頭就撞進對方剔透的眼裏,只好兩面同時進行。

兔子倒也很配合,安分地坐在一旁,手捏圓了放在膝蓋上,腦袋往祁九的方向靠。

但是祁九停了哪怕一秒,他立馬不滿意了,勾着腦袋去蹭他。

他能感受到祁九的注意力在自己身上流失,于是歪着頭去看了祁九的劇本,把入眼的第一行話念了出來,讓祁九不得不注意到他:“......但是你不吃東西會餓。”

祁九拿的是個溫情向的家庭類劇本,講好幾對單親家庭間的故事,晏時清念的是其中一位父親的臺詞,也是祁九這次選的人物。

祁九指甲抓着紙張,猶豫老半天才順着這句話往後,把女兒的臺詞也念出來:“你別管我啦,我就不想。”

這本來是個任性蠻橫的角色,但祁九對着晏時清發揮不出來,自己也還拿捏不準,把發脾氣做得像撒嬌。

接下來是父親和女兒的一段争執,會有一些肢體上的沖突。

晏時清過來拉祁九的手腕,祁九甩掉,接着用力推了一把晏時清的肩。

他力氣不大,壓根沒有推動晏時清,對方卻驟地不動了。

空氣有點緊繃,祁九本就沒進入狀态,現在更加出戲,生怕這一舉動會帶來什麽後果。

他無措地擡頭觀察晏時清,只是從兔子表情裏看不出什麽端倪,好像這一行為并沒有被判定在對方的排斥行為裏。

祁九吞咽唾沫,準備就此找點借口去休息,然而晏時清卻突然有了動作,上前來抓住了他!

祁九吓得一蹿,話還沒來得及說,晏時清将他的手翻一面敲上掌心,語重心長地講:“你這不行,你身體垮了我還要給你醫,我不管你誰管你?”

祁九這才意識到對方還想把這段戲演完。

晏時清把他的手掰開,豎起食指一下一下地敲打,不是很重,響聲到很大,像是一種羞辱。

他鼓着眼睛看祁九,然後從胸腔嘆出一口氣來:“不知道你跟哪些個同學學些壞毛病,盡學些不好的。”

他說完,手摩挲了下褲子,然後才擡手去拍拍祁九的腦袋:“聽你老子的,我又不會害你。”

剛才的本子裏只寫了臺詞,晏時清晃了一眼,應該只看見了幾句話。

但他演出來就是很像一回事,好像愛女心切又有點迂腐的老父親就該有這樣的肢體動作。

并且這還是在他的易感期,在如此敏感脆弱的時期,晏時清卻輕而易舉地捏造出一個人物來。

祁九說實話是有點敬佩的,分不清這是祖師爺賞了飯,還是晏時清長年累月的積累出來的結果。

他被帶着演下去,頭一歪躲過父親的手,捏着拳不讓對方再碰他。

“你這是又鬧什麽脾氣,我都是為你好才說的這些。”晏時清大聲地咋舌,語氣變得精怪,“你将來出社會怎麽辦!你看誰不在背後悄悄罵你!”

“你才不是為我好!你就是怕我出門去丢了你的人!”

“你這娃說話真的氣人,我怎麽會嫌你丢人,人家說只會說是你媽沒給你養好。”

“對!我就知道你是這樣想的。”祁九頓了好一會兒才憋出眼淚來,捏着哭腔接着說,“你知道我對不起我媽,你肯定也在怪我,我知道的,你讨厭我!我也最讨厭你了!”

最後一句話落下時,祁九看到晏時清渾身一震。

甚至都像一種應激反應,仿佛有電流從他的腳趾蹿到發尖。

明明是劇本裏的內容,觑一眼就能看個一清二楚,晏時清在接收到這句話時卻還是會覺得痛苦。

他的反應實在是太過激烈,完全不像正常人類受到驚吓的樣子,導致祁九一時間分不清這是他的演技還是真情實感。

祁九正猶豫着,卻看見晏時清慢慢地低下了頭。

他應該是錯愕的,沒能想到會在祁九那裏聽到這樣的話,接着眼眶逐漸紅了。

這在祁九的眼中是個慢鏡頭,從眼睑根部從粉色逐漸轉為肉紅,彌漫進眼底,瞳孔上像蓋了一層水膜。

他看起來太可憐了,就算是一個滑稽的兔子模樣,卻還是忍不住對他動恻隐之心。

“......怎麽會呢。”晏時清這才慢吞吞地回應他。

他的嗓音很緊,聲音沙啞,被壓得很低:“你應該知道的,我就是......就是這世上最愛你的那個人了。”

這句話本來應該說得小聲,于電影中經過藝術加工後處于女兒聽不到,觀衆聽得一清二楚那種。

但祁九隔得不遠,連他運氣時壓抑的哭腔都聽得分明,心中轟隆一聲,無端生出些慌亂來。

他把劇本放在一邊,心裏想了些哄人的胡話,誰知還沒來得及開口臉便被人捏住了。

晏時清用兩只毛爪把他的臉托住,絨毛落在祁九腮幫子上,突然擺平了臉色看他。

仰面将五官完整暴露的感覺并不太好,況且晏時清還完全控制不好力道,簡直就是要把祁九的五官擠在一起。

祁九那點心疼跑得一幹二淨,掙脫無果,壓着脾氣硬邦邦地問:“幹嘛。”

晏時清淚水還挂在眼角,動作到完全沒有他看上去那麽軟,最後掰到一個角度才說:“這樣,好看。”

他以別扭的姿勢認真地告訴祁九:“這個角度對着攝像頭會更好看。”

祁九一時語塞。

看來剛才真是一時演技,易感期的兔子應該不會因為一句臺詞傷透了心。

祁九尋思着,還在想這晏時清雖然做前男友很失格,但是職業操守确實拿捏了,在這時候也不忘記教一點東西。

誰知下一秒,兔子便湊上來咬了他一口。

牙齒落在耳骨,疼痛像火一樣點燃。

晏時清語調慵懶,話音含含糊糊地落在他耳旁。

他對祁九說:“想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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