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告白

第65章 告白

祁九的臉瞬間就紅了。

這事兒其實根本不怪祁九,但是他還是覺得羞恥得可怕,有種被抓包的局促,是真想鑽進晏時清腦子裏把這段記憶都給删了。

他耳朵又開始發熱,昨天被咬了一口的觸感又回到耳背,硬抻着脖子回話,但由于說得太急咬到了舌尖。

于是本用來自證清白的話被他說得怪暧昧的:“沒、沒有,我不疼的。”

晏時清若有所思地盯了他一會兒,把雞蛋夾進了祁九盤子裏,慢騰騰地開口:“其實你可以不用縱容我的。”

他半阖着眼,睫毛在眼底打出三角形狀的陰影,将他隐晦的視線蓋住。

晏時清的聲音低,聽起來不知道是像在忠告,還是在懊惱:

“你只要告訴我,再碰你一下就把我趕出去,或者再也不要見到我,我都不會對你做這麽無禮的事。”

祁九背繃得更緊,心說你還知道虧心,你是不知道你哭起來有多招人疼。

他眨眨眼睛,只想趕緊把這個話題繞開:“您易感期的事情都記得嗎?”

晏時清點頭,唇邊掀起一點笑來:“我怎麽舍得忘呢。”

于是那種沒由來的害羞又湧了上來,明明祁九才是在理的那一方,這時候卻緊張得腳指頭都要蜷縮了。

祁九的臉都快埋到桌縫裏去,連脖子一側的皮膚都是緋紅,好半天才鼓起勇氣問:“您易感期結束得好像比之前早一些,是......因為我昨天說的那句話嗎?”

晏時清捏着筷子的手還懸空着:“什麽話?”

“就是...什麽、不想見了什麽的......”祁九聲音越說越小,最後毛毛躁躁地伸手薅了薅頭發,“我當時就、鬧脾氣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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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時清看着他的模樣,笑意逐漸在眼底擴大,還要以正經嚴肅的語氣回答:“不是。”

“之前在騙你。”他平靜地拆穿自己,“我的易感期沒有這麽長。”

“但想告訴你長一點,這樣就能和你待久一點。”

祁九撓腦袋的動作也停了,指頭插.進發絲,趴在桌上全心全意裝死。

晏時清不動聲色地翹起嘴角,他那點心思就像火一樣點燃,被他忍了又忍,最後熄滅在肚子裏。

他想問問祁九,今天頂着尴尬也想解釋清楚,是不是也還是存有那麽一點點想見的想法的。

但晏時清又覺得過于自作多情,況且他在變成兔子時也不會問這樣的問題,心知肚明比起得到不想要的答案帶來的失望,對答案的渴望根本不值一提。

于是晏時清便沒有再問。

清晨開了窗透氣,裹着熱氣的風掃過他的小臂,等到嘲哳成蟬暫時沒了力,晏時清才說:“這兩天我的行為有點不受控制,對你造成了很多困擾。”

祁九渾身一抖。

“不管在心理上和生理上,你應該都有不小的壓力。”

夏天夢幻得不可思議,祁九默默從臂彎裏露出一只眼睛。

“是我的責任,我會對你進行補償并負全責,同時也向你表示由衷的歉意。”

祁九聽着這話題的走向,覺得越來越有戲,豎起耳朵等待晏時清老死不相往來的發言。

“你可以提出所有條件,我會盡我全力滿足。”

這意思是要收買嗎,倒也不必這樣。祁九心說,想等他全部說完再拒絕。

“關于這段關系要不要公開,也取決于你的意思。”

?公開什麽?是以前的情侶關系嗎,應該還是不吧,這種身份公開出去,對他的影響應該不大好的。

“下午應該會有合同拿過來,有想要改的地方可以盡管提。”

什麽合同?是封口合同嗎?也是吼......他應該還是會有疑心吧,明明我不會亂講的啦。

“我易感期不穩定,往後都會提前告訴你。”

好的,提前告訴我,讓我跑遠一點是吧。

“其他時候也會根據營業與你有适當接觸,想和你見面時會至少在兩個小時前告訴你。”

......等等...見什麽面?

祁九還處于一切迷茫的狀态,卻見晏時清朝他颔首,接着開口:

“那以後就多指教了。”

祁九:???

他懷疑自己是不是沒睡醒,為什麽一直跟上了晏時清的思路,卻老是聊不到一個頻道上。

他甚至覺得自己是不是漏了什麽消息,拿起手機沒看到楊筱有發新的內容,并沒有在不知情間被自己心愛的經紀人背刺賣掉。

他又一路把晏時清的對白都盤回去,還是一頭霧水。

晏時清看着他迷茫的表情,這才想起來自己漏了最關鍵的一句。

“祁九。”他喊,用最平靜的聲音,說自己從來沒有說過的浪漫對白。

“我想追你。”

轟隆隆——

窗外很吵,車鳴混着蟬叫,在清晨八點就開始暴露城市的嚣鬧。

太陽是燦金色的,像是一種特調濾鏡,将屋子渲染成電影裏才會出現的場景。

祁九甚至在耳鳴,屋裏的溫度不高,但他眼前的景象在扭曲,像在上升氣流中觀測到搖擺不定的物體。

但是他又看得一清二楚,粉塵飛在空中的弧度,彼此相距的距離,落在晏時清發絲的位置。

祁九覺得熱,夏日的燥熱灌進他的胸口,讓其開口都便變得艱難:“嗯?怎——怎麽突然說這個。”

他急切地補充:“我、我覺得......我覺得我們大可不必這樣。”

空氣一瞬間安靜了。

這話出來時,晏時清眼中的笑意還沒來得及消失,漂亮的瞳仁微微松動,愛慕,癡戀,滿足,多少情意都盛不住。

但現在,就這樣尴尬地一點一點地涼了下去。

一點一點,像千年岩洞裏水滴緩慢沉寂地下落,低低的,撞得祁九心底發麻。

他覺得惶恐,記憶裏的晏時清全然不是這個樣子,仿佛靈魂都被人置換過。

陰郁的一面突然被曝光,以前藏在心底無人可窺視的內容,現在卻毫無顧忌地展示在祁九面前。

祁九無可适從,他的指節交叉握緊,重新又說了一遍:“我們這樣是不對的。”

他顫抖着扭過頭,不敢再去看晏時清,只有聲音還踉跄着:“六年時間,我們最後的結局就是彼此折磨。”

“以前如此,現在亦如此。”

他問:“你不覺得這是在浪費時間嗎?”

祁九在以極慢的速度爆發,像一罐瓦斯漏氣的過程。

他的聲音還是慢騰騰的,但是堆積的怨氣、怒火與委屈,終于能好好地說出來。

“我累了,我根本找不到和你相處的模式。”他在斷句時大聲喘氣,“我甚至無法用戀人來形容我們之間的關系。”

“這段感情于我而言......實在是太痛苦了。”

“你變成兔子這回事如果是我造成的,我會配合你去治好。”

祁九死死掐住自己的手心,留下深深的白色的月牙型痕跡。

出自他自己之口的語句打着旋兒,成為最鋒利的刀,又刺回心髒。

可祁九卻不敢停下,他再一次深呼吸,一字一句,緩慢而認真:“我們彼此放過,好不好。”

他的眼睛開始泛紅,濃長睫毛下是掩不住的憂悒與疲憊。

祁九覺得自己的心力被透支幹淨,手指在控制不住地顫抖。

他斜靠在椅背上,臉頰蒼白,兩只眼睛黑洞洞的,浸了水,有些失神的喃喃道:“我不相信有人是缺了誰就活不下去的。”

他說完很久都沒得到回應。

蟬還在叫着,汽鳴聲呼嘯而去,他小心翼翼地呼吸,捕捉着苦茶的味道。

Alpha在這方面都做得很好,規矩地噴了阻斷劑,不讓祁九受信息素的影響。

祁九垂着頭,遲鈍地睜開眼,感覺到眼角處濕潤的刺痛感,不知道是汗水滲了進去,還是繃不住情緒擠出的生理淚水。

晏時清還在原地,顯得很平靜,眼睛落在祁九發旋,不知道在想什麽。

在看到祁九睜開眼後,他終于起身,停在祁九身側,說:“接下來我會碰你,如果有不适可以告訴我。”

他話音剛落,掌心便落在祁九掐自己的那只手上。

晏時清的手指有些潤,不知道是不是天氣天熱的原因。

他用指腹碾過祁九給自己留下的痕跡,像是想把那塊月牙狀的傷口撫平。

然後牽着祁九一路往上,落到了自己胸口。

類似的動作兔子也對他做過,但當時只有任性和蠻不講理。

現在的晏時清謹慎且紳士,像是在害怕祁九甩掉他,等放在了自己胸口上時也不松手。

“......你覺得我和你說這些,給你開高價的合同,是因為想獲得流量、利用、或者彌補你?”他輕輕地問。

流量到不至于,祁九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但從晏時清出現在酒店自己房間門前的那一晚便說服自己這是在被晏時清利用。

他找不到更多理由,除了利用和微乎其微的內疚心理,祁九想不出晏時清做這些事的更多原因。

或者說他其實隐約想到了的,但這個念頭過于離譜,導致祁九始終不敢篤定,甚至連猜都不敢往那方面猜。

但是他現在掌心落在晏時清心口處,感受到對方的心髒以誇張的速度跳動,強而有力地,透過衣服,傳進他的手裏。

晏時清臉上沒有太多表情,但是他告訴祁九:“剛才因為太緊張,所以最重要的話都忘了說。”

祁九一時恍神,要花很長時間才意識到他這是在說什麽。

要不是真正感受到他的心跳,祁九是不敢相信的。

這是個看似波瀾不驚、穩重陰鸷、無論做什麽都大局在握的Alpha。

實際上卻因為一句告白,早已經慌亂到心跳加速、手心冒汗了。

晏時清:誰說我是啞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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