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約會

第95章 約會

這并不是一個很好的解決方案,祁九仍然會對別人好,依然會親昵地叫與晏時清相似的名字。

但晏時清喜歡約會,他認為約會這件事是精致又可愛的存在。

是在精心準備之下,把花費到別人的時間,成倍地特意奉還到自己身上的過程。

于是他欣然接受了。

但兩人行程都有些緊,最近的空檔在三天後,祁九早上起來打扮,在悄悄挑和晏時清衣服同配色的小飾品。

“約會” 這個詞對于他們而言已經過于遙遠,兩人坐下來商讨了一陣子,決定走傳統的一般流程。

逛街、吃飯、看電影,更像是騰出時間來度過一天閑日。

但祁九在打開門看見抱了一束洋桔梗的關雎之後,約會的暧昧感才在他頭腦裏清晰起來。

“九老師早上好。” 關雎有些激動,把花遞給他之後還敬了個禮,“我的任務完成了,祝你們有美好的一天。”

“你......” 祁九錯愕地接住,望望她,望望花,再望望身後的晏時清,整一個哭笑不得,“怎麽大老遠來就送束花啊,這太辛苦了,進來坐坐吧?”

“不坐了不坐了。” 關雎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心說自己領了這麽高工資還能現場看一眼自家 cp 撒糖,天底下怎麽還會有這等做夢都要笑醒的好事。

祁九只好送走了她,低頭打量這束花,發現還藏着一張卡片。

是晏時清的字跡,不知道在什麽時候寫的:

倘若再碰不到你,祝你早安、午安、晚安。

祁九轉過頭去問,有些怪不好意思的:“怎麽還送花,你這樣不是顯得我很沒有準備嗎。”

晏時清不知道,晏時清連夜查了三天的約會寶典是怎麽說的。

第一步,給對方留下好印象,有條件的可以在見面時帶束花。

晏時清正在籌備盤一個花店下來。

他端着咖啡過來,遞給祁九一杯加了很多奶的,鄭重道:“你就是最好的準備。”

祁九便笑,吐槽他實在是太土了。

他暫時沒接咖啡,把花先放在茶幾上,卡片抽出來放到床頭的檀木盒子裏。

他想一想,勾出腦袋看晏時清沒有跟過來,于是找了只筆把卡片中的 “不” 給劃掉,又在下加了一行字。

- 倘若再碰到你,祝你早安、午安、晚安。

- 我也是:)

下樓時晏時清已經站在門口,祁九問他準備好要出門了嗎,晏時清說嗯。

他想了想,改成了:“嗯嗯。”

約會寶典第二條,不要給人太冷漠的印象,用 “嗯嗯” 替代掉“嗯”,會讓對方覺得你是一個高情商的傾聽者。

祁九納悶地看着他,覺得這人今天怪怪的。

但他估摸着晏時清多半是心情有點好,于是沒有深究,只朝他伸出手。

于是晏時清也學着他的動作把左掌亮給他看,說:“用鹽水洗過,也上了藥了。”

他看着祁九似笑非笑的表情,補充:“恢複得很好。”

晏時清停頓片刻,沒等到祁九開口,只好再說:“一點都不痛。”

祁九還是沒動,晏時清便有些拿不定他的主意。

他眉心越蹙越深,最後嘆氣,又一次悶聲道:“錯了。”

祁九心尖便蕩漾起來,看着他垂頭喪氣的兔子耳朵,笑意怎麽掩都掩不住。

他已經不生氣了,幼兒園老師對知錯就改的小朋友普遍有比較好的印象。

“什麽呀。” 他嗓音柔軟,眼睛眯成兩道彎月,酒窩裏都能醞釀出溫柔來,“我想問你要不要牽手來着。”

祁九說:“我好帶你過馬路。”

于是他們牽着出門,以約會為借口,并肩走在街上。

那天沒有太陽,入目皆是霧白色,蒼茫得像一場幻影。

他們散步、聊天、笑耍脾氣沒有成功的小孩兒哭花了臉。

晏時清包了電影院,他們直接去找了最好的位置,在電影開場之前,他指着掌心,聊到如果他在易感期,那這點傷估計十分鐘就能好。

祁九便笑,問是不是還要睡個一天一夜才行。

彼時他們離約定結束還有一個月,兩個人聊到這裏時皆是停頓一刻。

影院裏在放着其他喜劇電影的宣傳gg,但他們都沒有笑。

“祁九。” 半晌,是晏時清先開口,“你還會去洗腺體嗎?”

祁九反問:“你呢?”

他一直沒停下找信息體有關的資料,也一直和易升保持聯系,前兩天剛把自己收集起來的資料給了晏時清,正在嘗試各種心理幹預的治療,想解決他易感期的問題。

晏時清也表現出積極的态度,但卻始終感覺沒太多成效,兔耳朵依然在他肩頭一搖一擺。

“會吧。” 晏時清說,意料之外地坦誠,“當初和你約好的。”

祁九對着他,緩慢地眨了一下眼睛。

這個條件是他提出來的,也是促使着祁九當初和晏時清接觸的條件。

但他就是…… 怪遺憾的。

就是有一種在睡醒時被通知今天就會世界末日一般的迷茫感,在久違的約會裏,在面對這種煞風景的話題時。

影片切換時會慢慢變暗,從白茫茫到失去視野,好像在目睹一顆星球的隕落。

祁九突然說:“如果——”

啪嗒一聲,熒幕驟地打亮。

祁九的眼睛被閃得眯起,所有說辭都被打斷。

他沒準備再說,視線脫離晏時清,緩緩望向熒幕。

這是一部有些老的電影,有些文藝,祁九沒看過,鏡頭開始便是女孩子和一只老狗生活的場景。

他心思不在電影上,他感覺晏時清應該也是。

開場後的約莫二十分鐘,對方視線一直似有似無地掃過自己。

像他們第一次約會一樣。

祁九緩慢地意識到,這一切相似得有些離譜,同樣也是在電影院,也是面對着類似的鏡頭。

他們從這裏開始,經歷過一場破敗之後,又回到起點。

祁九便有些惆悵,又開始動搖,想:

在剩下的二十九天裏,他要靠什麽來确認這不是在走向死亡的重複道路呢。

晏時清注意到他心不在焉,于是用指尖去點了點祁九的指腹。

祁九察覺到他從剛才開始就有話想說,索性轉臉去,問:“怎麽了?”

熒幕的光打在晏時清的下眼睑處,偏冷的色調,将他襯得很冷漠。

他的聲音藏在悠長的 BGM 之下,像一汪緩緩流動的泉:“狗。”

“這次沒有死。” 他說,眼底含着一小團光。

“你可以放肆喜歡。”

喀嚓一聲,掌控着軌道的開關,朝另一邊掰去。

祁九愣住了,他好像真的聽到了鳴笛的聲響,火車路過軌道的聲音貫穿耳道。

轟隆隆、轟隆隆。

沒有預想之中的歡喜,只是有酥麻的癢意,從心髒底端緩緩上湧,好像被人隔着胸口不輕不重地按壓一瞬。

電影是晏時清選的,位置是他找的,連說話的時機都卡得很好,正好有一輛綠皮火車穿過隧道。

祁九一時間不知道該做何反應。

他茫然地看着晏時清,看他每一根睫毛都被熒幕的光照亮,看他視線專注且誠懇,看他眉宇溫柔而認真。

祁九問:“那,我們這次要接吻嗎。”

晏時清在沉悶的空氣中,嘴唇微張,手伸過去,與他扣緊。

于是他們接吻。

晏時清朝他靠近,在距離他一厘米處時短暫停住,然後輕啄上他的唇心。

很淡、也很快。

他與祁九保持着暧昧的距離,鼻尖與鼻尖相觸,似乎在回味這個吻的溫度,然後重新開始。

重新開始。

從額頭、眉心、眼睛、鼻尖、唇珠。

一點點向下、越來越急切、越來越激烈。

晏時清的吻永遠赤裸而虔誠,舌尖在口腔肆虐,擴散出粘稠聲響,令人面紅耳赤的水聲摻和一兩聲抑制不住的呻吟。

他親着祁九。

有一些暧昧的液體從含不住的下颚處滑落,在祁九被咬得發紅的唇邊溢出。

他占有着祁九。

晏時清一只手扣住祁九的後腦勺,另一只扶住祁九的手,放在自己的耳旁。

他期盼祁九在給他回應,妄想祁九就在這麽與他相接。

他像一個患了皮膚饑渴症的患者,需要祁九充滿愛意的抱抱。

于是他的手逐漸後移,将祁九的手臂放在自己肩上,以此認為祁九在抱他。

祁九也确實是,他局促到一定程度,明明坐着卻腿根發軟,将晏時清作為支撐自己的浮木,無助地将他摟緊。

他吞沒着祁九。

電影的鏡頭也和今天一樣,是蒼茫的白色。

人造燈光把他們都照亮,他們就暴露在視野中,拼命地相擁。

氣息在交織,呼吸在粘稠。

晏時清朝思暮想、日夜所念,擁抱着祁九親吻着着祁九淹沒着祁九霸占着祁九——

他不可能獨占祁九,不可能擁私吞太陽。

但這一刻,晏時清會放肆地想,祁九就是他的。

祁九就是他的。

他與祁九接吻,剝奪着他的氧氣,再重新渡給他。

他會睜眼,看祁九難耐地蹙眉,眼尾處都沾染淺淺的粉。

他會聽祁九呼吸急促,喉嚨處抑制不住的哭腔含進喘息,手指在布料處收緊的緊張與無措。

他會想,想不洗了好不好。

不洗了、我們都不洗了好不好。

不想丢去你的标記,不想你失去我的标記。

好想和你在一起。

——我想,和你重新在一起。

晏時清吻着他,瘋狂而執着,無聲地訴說着自己的愛意。

他最後碾過祁九的唇,在對方恍惚迷離的視線中,齒關松和,啞着聲音把這句話送到他那裏:

在一起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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