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7.你怎麽可能懂人的感情
“是啊,主公在你死後沒多久就和夫人成親了。就只有你還記着對方,所以你別總是想着複仇的事了,沒什麽意義。”百裏晉知道秦楚楚八成會難過,但這是事實,逃避也沒用,索性将知道的一股腦全說了出來。
秦楚楚仍舊呆呆地望着遠處那一對微笑的璧人,似乎都沒聽到百裏晉說的話。
“喂!你聽到沒?”百裏晉推了推秦楚楚。
秦楚楚還是沒理他,腦袋昏昏沉沉,還沒辦法立刻接受眼前的現實。
腦內不斷浮現出之前齊煥對她溫言細語的模樣,可是下一瞬齊煥又與眼前這個對其他女子溫情款款的人重合。
一看到他們如膠似漆,秦楚楚如墜冰窟,心髒的位置空空蕩蕩,一陣寒意湧上心頭,控制不住身體的顫抖。
與此同時,整個房間的溫度瞬間下降了。
站在門邊的丫鬟梅兒最先感受到寒冷,忍不住顫抖道:“好冷啊,屋裏沒點火盆嗎?”
齊煥指着屋子的另一頭說:“你去看看是不是火盆滅了。”
火盆還燃燒着烈焰,梅兒即使靠近也感受不到溫度,“奇怪了,這火盆怎麽都不熱。”她又添了一些柴火,這才稍微感受到點溫暖。
火苗借着薪柴攀了上來将整個屋子照亮了,三個人的影子拉長映在牆壁上,一陣風吹開了窗戶,火苗劇烈地抖動了下,影子也跟着在牆上扭曲變幻形狀,甚至有幾7分可怖。
陳夫人吓了一跳,連忙抓緊齊煥,“将軍!”
“夫人莫怕。”齊煥索性站起來,将陳夫人摟進懷裏。
陳夫人能不怕嗎,上次道士給了符紙,陳夫人未經齊煥允許擅自貼在了佩刀上,可是沒多久那些符紙自己爛了。道士知道後直搖頭說自己道行不夠,讓她另請高明,好在後來也未再出現妖刀作祟的情況。
今天在齊煥的書房內,明明點着火盆卻沒一點溫度,而且剛才梅兒加了柴火後,那跳動的火苗分明就是綠色的,一定還是有鬼魂作祟!
陳夫人回頭看去,那把佩刀就放在一旁的架子上,鬼魂或許又附身在刀上,于是壯着膽提議道:“将軍,咱們要不扔了這把刀吧,我看着它好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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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這把刀随我出身入死,無數次救我于水火之中,我怎能随意丢棄?”齊煥停頓了下,肅穆道:“而且這把刀還是陳氏王朝歷代皇帝的祖傳寶刀,是夫人祖上的傳家寶,你居然還怕它?這樣的話我不想再聽到。”
說完齊煥便松開手,不再抱着陳夫人,反而後退了一步。
陳夫人心裏一沉,委屈道:“奴家知錯了,以後不會再這樣了,望将軍海涵。”
“夫人覺得這裏寒冷就快些卧房,我還有公務要處理,我今晚不回去睡了。”齊煥已經坐下重新撿起文書,不再搭理眼前的人了。
陳夫人和梅兒讪讪地離開。
百裏晉敲了敲秦楚楚的腦袋,“看你幹的好事,沒事幹嘛吹陰風,這下那個笨女人肯定又以為是我幹的。”
秦楚楚還陷在悲痛的情緒中,看着陳夫人已經離開,便走向齊煥。
百裏晉趕緊拉住她,“喂,你要幹嗎?”
秦楚楚推開百裏晉的手,“我只是想問問他是不是早就喜歡別人了,所以才對我下殺手。”
“他又聽不到你說什麽,你過去有什麽用。”百裏晉死死拉住秦楚楚,萬一讓她傷到主公就不好了。
秦楚楚拼命掙紮,百裏晉索性從後将她抱入懷裏,使了個法術将兩人帶回了靈界。
百裏晉将秦楚楚送到了她在靈界的宅邸後才松手。
秦楚楚被他重重地摔在床上,整個人俯趴着陷入柔軟的被褥。
“都已經過去了,你就算複仇成功了又有什麽意義?”百裏晉抱着手臂,俯視着秦楚楚,“你老老實實的投胎或是一直留在靈界不好嗎?”
秦楚楚拼命搖了搖頭,咬牙道:“我不!我要讓齊煥血債血償!”
“那随便你吧,你盡管來,我肯定不會讓你傷到主公分毫!”百裏晉傲氣地擡着頭,根本不把秦楚楚放在眼裏。
“滾出去!”秦楚楚抽出了枕頭向後直接甩向百裏晉。
百裏晉接過枕頭将它平穩地放在桌上,不屑地回複:“走就走!”
秦楚楚埋在被褥中,聽到身後漸漸沒了聲音,這才控制不住放聲哭泣。
也不知哭了多久,秦楚楚迷迷糊糊地好像哭着睡着了,又好像一直都清醒着,她坐起身,從枕頭的位置摸出一面銅鏡。鏡子中的少女雙眼早已哭紅了,臉上比平時還要慘白,頭發也亂糟糟的,這副尊容完全沒有生前嬌豔的模樣,活脫脫一個女鬼。
秦楚楚慘笑了下,這麽醜難怪齊煥不喜歡她了。
說來也奇怪,自從堕入靈界她也并非一直想着齊煥,可自從知道他身邊有其他女子後,她腦內卻都是之前兩人甜蜜的過往,甚至不由自主地為齊煥開脫,也許他是迫于無奈娶了別人,或許他是無計可施才放棄自己。
秦楚楚決定再去現世看看。
這次依舊是夜晚,齊煥躺在卧床上,也許是上次吹了風着了涼,此刻似乎病着,臉色蒼白嘴唇幹裂。
陳夫人坐在床頭,擰着濕帕子幫齊煥擦去頭頂的虛汗,一臉憂愁。
秦楚楚就站在旁邊,她又是擔心齊煥身體不适,又顧忌陳夫人和齊煥過于親密,可他們才是夫妻,自己只是已故的未婚妻。
百裏晉盤腿坐在後面的桌子上,不客氣地對秦楚楚發難:“你怎麽又來了?”似乎還在未上次兩人的不愉快生氣。
在秦楚楚眼裏百裏晉只是一把會說話的佩刀,并非有情感的人,自然不會計較他之前的口無遮攔,于是和平時一樣溫和的語氣問:“齊煥這是怎麽了?”
“哼,還不都怪你刮陰風,那之後主公就病了,已經好幾天了。”
“刮陰風有這麽大影響?”秦楚楚吃驚了,以前她的陰風可連蠟燭都吹不滅,而且她記得她也沒有刮陰風呀。
“鬼魂在情緒劇烈波動時就會刮陰風,對現世也會有影響。”百裏晉忽然瞪了一眼秦楚楚,警告道:“不過你別想通過這種方式報仇,這樣對你也有傷害,你可能會變成厲鬼的!變成厲鬼的話……”
秦楚楚并沒有聽,而是伸手嘗試觸碰齊煥的額頭,還沒等穿過齊煥的身體,齊煥就咳嗽着醒了過來。
陳夫人松了口氣,笑着說:“将軍,您終于醒了!”
齊煥被陳夫人攙扶着坐起來,邊咳嗽邊問:“我昏睡了多久?”
“已經三天了,都怪我那天沒留下來照顧您,您在書房睡着後着涼了,一直發燒昏睡不醒,我都要吓死了。”陳夫人後悔地哭泣着。
齊煥伸手擦去陳夫人臉上的淚,溫柔地說:“這幾天你就這樣一直守着我?”
陳夫人點了點頭。
“辛苦夫人了。”齊煥張開手臂,将陳夫人摟入懷中,擡手輕輕地撫摸她的長發,“夫人都瘦了,下次讓下人守着我,等我醒了再叫你過來就好。”
陳夫人含着淚搖頭,“不要!将軍身體不适,我怎麽還睡得着。”
齊煥輕輕地吻了吻陳夫人的額頭,深情地說:“可是夫人憔悴了,我會心疼。”
陳夫人臉紅了,低頭小聲說:“将軍,我做這些都是應該的,您是我的夫君啊。”,她揪着齊煥的衣襟擡頭羞澀地說:“将軍,我第一次見到您就愛慕您,可是那時候您已經有喜歡的女子了,所以我從未奢望過您會和我在一起。”
齊煥心疼地抱緊陳夫人,托起她的臉吻了上去,“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我現在只喜歡你,夫人和我相處時也不必這麽拘謹,我是你的,誰也搶不走。”
秦楚楚就站在床邊,近距離看着曾經的愛人抱着他的夫人琴瑟和鳴,她搖搖晃晃地往後退了兩步。
“喂!你沒事吧?”百裏晉走過來,将她扯過來,“你想開點,別又刮陰風了。”
“我們回去靈界吧。”秦楚楚沒法再待在這裏,看着齊煥和夫人親親我我。
也許是之前哭得足夠多,這次回去的路上秦楚楚沒再掉眼淚,但是依舊心不在焉,低着頭玩弄自己的腰帶。
百裏晉看她還陰沉着臉,想了想還是打算将之前的不愉快先擱置一邊,嘗試安慰她:“楚楚,你也別太在意了,他們都是夫妻了,會變得親密是早晚的事。之前我的歷任主公都不止有一個女人的,”百裏晉伸出手指,似乎在認真計算,“最少的也有兩三個,男人有三妻四妾很正常的,更何況主公一直就有很多女人追捧。”
秦楚楚的父親和兄長都很疼愛夫人,不曾納妾,她是接受不了和別人分享愛人。她不可置信地看着百裏晉,很難接受他的這種想法。
百裏晉不屑地問:“就算你還活着,和齊煥成婚後,難道也以為他不會納妾嗎?更何況你們已經陰陽兩隔,我不懂你有什麽好難過的。”
“難道你就能接受自己的爹爹愛着娘親之外的女人嗎?”秦楚楚脫口而出,但又覺得自己何必要和百裏晉聊這些,他什麽都不懂,自己的痛苦無人傾訴,于是失落地說:“抱歉,我不該和你說這些,你不過是一把佩刀,沒有爹娘也沒愛過人,怎麽可能懂人的感情?”
百裏晉想說自己也是在期望中誕生,被賦予了祝福,并不是毫無感情的,可是秦楚楚明顯沒正眼看他,嘴裏的話怎麽也說不出口,只捏緊了拳頭,心也跟着揪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