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左音保持着雙手交叉的姿勢攥着卡在腋下的衛衣,遮住了半截蝴蝶骨,也将大半光潔削薄的後背袒露在外。
沈卿姿攥着門把的手不由得緊了幾下,偌大的房間裏萦繞着詭異的氣氛。
四目相對,兩兩相觑。
下一秒,沈卿姿就猛地關上了門。
“不,不好意思,小音。”沈卿姿靠在門外,耳垂騰地就紅了起來。
眼前全是方才看到的左音的樣子。
少女的腰不贏一絲贅肉,黑色的小皮裙貼在上面,勾勒着那恰如其分的姣好身材。
她曾經親手撫摸品嘗過這片美妙。
“沒關系。”左音說着就将身上脫掉一半的衣服穿了回去。
對于剛才這場意外,她表現的倒是淡定許多,畢竟只是露了個後背。
想着,左音便反手摸了摸自己的後背,估量着應該也就只露了到腰這一點兒吧?
左音一邊整理着衣服,一邊問道:“老師找我,有什麽事嗎?”
沈卿姿忙回過神來,攥了攥手裏的盒子,道:“哦,我有個東西要給你。”
“什麽?”
話音未落,左音就打開了房門。
房間裏的光落了出來,沈卿姿站在門口,沒有要進去的意思,只将手裏的長方形盒子遞給了左音:“我前幾天收拾房間找到了一只用了幾次就收起來的手機,我今天看到你的手機屏幕都碎了,就想把這只手機給你,先應應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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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音有些心動,她的确需要一個手機還是次要。
主要這個手機是個二手機,拿過來用,自己着也不會有多大的負擔。
“給。”沈卿姿沒等左音再多糾結,便将盒子放到了她的手裏。
盒子在手裏拿着沉甸甸的,幹淨的盒子不知道是不是保存完好,竟沒有一絲破損。
左音将盒子珍惜的握在手裏,道:“謝謝。”
“不用客氣。”沈卿姿莞爾,“我不打擾你了,你進去調試一下手機,然後就休息吧。今天陪我逛了這麽久你也累了。”
“好。”左音點了點頭。
她更想告訴沈卿姿的是陪她逛街一點都不累。
許是這句話摻雜太多的私人情感,明明聽起來平平無奇,左音還是沒有說出口。
“那好,晚安,小音。”沈卿姿道。
“晚安,老師。”左音回道,卻沒有着急關門。
左音輕輕扣着門框,目送着沈卿姿離開。
暖黃的燈光落在她的身上,将她的影子拉長,襯得她分外溫柔。
就是這個人,用她的溫柔包容着自己,帶着自己體會到了S市真正的繁華。
縱然是本地人,縱然會說一口流利的S市本地話。
可是左音從小在那個紅磚破房子裏長起來,鋼筋鐵骨架起了繁華都市,而她就像是被刻意略過去的那塊凹陷。
與這個外面人瘋狂向往的大都市有着深深的割裂感。
左音看着沈卿姿漸行漸遠的背影,耳邊響起了今早沈卿姿在自己耳邊說過的話。
“那你可要記住今天哦。”
當時左音還不明白沈卿姿這句話的意思。
現在她站在S市最昂貴的房子,背後是燈光璀璨的江景。
左音忽的就明白了沈卿姿的意思。
“沈卿姿。”
沈卿姿的身後忽的被左音的聲音。
“怎麽了?”沈卿姿不明所以的停下了腳步,回頭看向還站在房間門口的左音。
“我不會忘記今天的。”左音道。
沈卿姿将她從貧窮中拉出半個身子,帶着她見識了這座城市繁華的一隅。
那麽剩下的,就由她來做。
不再只為生存掙紮,要擺脫那潭泥淖。
哪怕是顆不知名的野種子,也要蠻橫生長,去無限接近衆人仰望的她。
少女的眼睛閃着明亮的光,如同是那漆黑宇宙中的瑰麗夢幻的銀河。
沈卿姿臉上旋起一渦笑意,回道:“我也是。”
翌日,中午。
随着一聲瘋狂的鬧鐘震動,左音掙紮着從床上坐了起來。睡眼惺忪的她在床上賴了一會才拿起手機看了一眼。
瞬間,少女微眯的眼睛就瞪大了。
左音定了三個鬧鐘,十點一個,十點半一個,十一點又是一個。
她以為這個鬧鐘是十點的,結果手機顯示現在已經十一點零六分了!
“草。”左音小聲感嘆了一句,立馬從床上跳了下來。
昨晚左音适應新手機花了不少時間,到了半夜才睡下。
她的那個手機太舊了,電子産品又更新疊代極快,莽莽撞撞的摸索了半個小時左音才把這個手機的具體功能摸清楚。
本以為十點的鬧鐘可以叫醒她,可是她高估了自己。
原本還想學着昨天沈卿姿的樣子給她做一份早餐,現在看來怕是計劃要泡湯了。
這個點了,沈卿姿說不定早就醒了。
左音簡單的洗漱了一下,就從房間走了出去。
帶着點僥幸,萬一沈卿姿沒有起呢。
可是左音錯了。
她剛走到客廳,就看到一側的單人沙發上坐着一個身姿曼妙的女人。
沈卿姿穿着一件靛藍真絲睡袍,寬松的領子搭在肩頭,露出一彎精致漂亮的鎖骨。
她那挺翹的鼻梁上架上了一副金絲邊框眼鏡,黑長直的秀發別在耳後,一雙眼睛專注的盯着手裏捧着的那本書,娴靜優雅的書卷氣呼之欲出。
仿佛是注意到左音來了,沈卿姿微微偏頭,道:“早。”
左音忙收回了自己不恭敬的眼神,回道:“早。”
“剛才家裏的阿姨來了,我讓她做了份簡單的早餐,其實也可以當午餐了。用過之後咱們就去畫展。”沈卿姿講道。
“好。”左音點點頭,跟着沈卿姿一同去了餐廳。
不知道到是不是知道了不是沈卿姿親手做的原因,這頓簡單的早午飯左音吃的頗有些乏味,不消片刻就填飽了肚子。
因為左音起床的時候就換好了今天要穿的衣服,在替沈卿姿收拾完碗筷後,就坐到了沙發上一邊繼續探索她的新手機,一邊安靜的等待沈卿姿換好衣服出來。
“小音,怎麽樣?”
一聲輕聲的呼喚讓左音擡起了頭,同時也讓她失了神。
沈卿姿穿着昨天左音給她指的那條純白色長裙站到了她的對面。
順滑光亮的料子貼在她的身上,陽光落下連帶着她那白皙的肌膚都在發光。
就像是冬日暖陽下的雪地,連綿雪白,溫柔可欺。
左音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是好,本就不擅言辭的她只點頭評價道:“漂亮。”
沈卿姿臉上的笑意濃了幾分,拎着一件煙粉色的外套,對左音招了招手,“那咱們走吧。”
左音自然樂意往之,跟着沈卿姿下了樓。
沈卿姿開着車很快就來到了畫展所在的大樓,左音跟着沈卿姿剛進到大樓大廳,就看到了這次畫展的宣傳海報。
不像是學校社團的海報,也不像是滿大街宣傳欄上的海報,簡簡單單的幾個毛筆字,寫意水墨畫做底,高雅的藝術感脫然而出。
“主辦畫展的是陳一,陳老師,他雖然不是畫界最出名的畫家,但卻是畫界最出名的商人。他的畫展作品有一個特點就是良莠不齊。但是據說這次也請來了幾位大師,所以還是值得一看的。”沈卿姿一邊按下畫展所在樓層,一邊跟左音講道。
“嗯。”左音點點頭,良莠不齊她不在乎,她只想看沈卿姿的畫,“那老師的畫在哪裏?”
沈卿姿略想了一下,道:“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估計應該在畫展的中心,這幅畫是我今年畫的一幅畫。”
“那今天就是首展了?”左音問道。
“對。”沈卿姿點點頭。
左音沒有再詢問什麽,她看着不斷上升的樓梯層,對這個畫展的期待又上了一層。
電梯很快就到了畫展所在的二十八層,沈卿姿帶着左音剛走出電梯,下一秒左音就聽到一個女人的聲音。
“沈小姐?沒想到您今天也來了。”
左音尋着聲音看去,一對夫婦就從走廊的另一側走過來,笑容滿面的跟沈卿姿打着招呼。
“吳先生,吳太太。”沈卿姿微微颔首,以示回應。
“聽說這次畫展有沈小姐的畫,我們可是十分期待呢。”吳太太講道。
“今年年初做完的,很多地方都沒有再雕琢,我還怕見拙呢。”沈卿姿謙虛道。
吳先生:“沈小姐這些年的畫作可真是越來越少了,有這麽一幅讓我們大飽眼福,怎麽還會見拙。”
“這位是?”吳太太注意到了沈卿姿身邊帶着的左音,有些好奇的問道。
“這是我的學生,左音。”沈卿姿介紹道。
“吳先生,吳太太。”左音禮貌的跟兩人打了個招呼。
“怪不得這些年沈小姐不出來了,原來是在悉心調|教學生呢。想必這位左小姐也一定資質非凡吧。”吳先生道。
左音知道這都是看在沈卿姿的面子上才對自己的誇獎,只謙虛的回道:“您謬贊了。”
“左小姐是哪裏人?怎麽沒有見過?……”吳太太格外熱情,說着還拉過了左音的手。
沈卿姿平日裏出席各種活動從來都沒有帶過人,吳太太對她身邊突然冒出的這個學生格外的好奇,打聽戶口似的問了起來。
吳太太的手格外溫軟,但是左音卻對這種接觸抵觸極了。
她看着熱情的吳太太想要抽出手來,但又怕給沈卿姿惹麻煩有些不知道該怎麽應對。
這時,沈卿姿微笑着輕輕攬過了左音的肩膀,她的手溫暖而富有力量,輕而易舉的就将左音從吳太太的手裏拉回了自己身邊。
沈卿姿就這樣似春風一般,輕聲細語的替左音回擋着吳太太的所有問題,“小音是本地人,目前還在上大學,不怎麽參加這種場合。”
吳太太:“這樣呀……”
沈卿姿對吳太太微微一笑,便看向了左音,“小音,我這裏還要一會兒,你先進去看,待會我去找你。”
“好。”左音點點頭,跟吳先生、吳太太颔首告別,走進了畫展。
肩頭還殘存着方才沈卿姿手心的溫度,身上的衣服也染着她那鳶尾花的香氣。
左音一個人走在畫展裏,卻感覺沈卿姿好像就在身邊,這讓她對這個陌生的高檔環境的不自在少了幾分。
畫展很大,比徐骥老師在學校辦的那場要大出一倍。
左音尋着在入口看到的地圖,一邊看着牆上的畫作,一邊朝中心處走去。
終于,在如百花齊放的畫展中,左音看到了沈卿姿的畫。
就在在前一點的地方,真的就如沈卿姿所說的那樣在整個畫展的中心部位。
左音有些迫不及待,望着那幅畫快步走了過去。
卻不想迎面也走過來了一個女人,兩個都沒有看路的人結結實實的撞在了一起。
“哎呦!”
左音被撞得眼冒金星,耳邊卻傳來了一聲聽起來比自己還要嚴重的呻|吟。
一個寬大的黑影落在了左音的身上,男人油滑又耳熟的聲音響了起來。
“小妹妹,你怎麽自己一個人來了?”
左音猛得擡頭,昨天見過的那位王先生扶着一個嬌弱的女孩赫然出現在了她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