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 一個幌子 這麽緊張幹嘛,做賊心虛?

從小到大, 他總有一個游戲玩不膩。

尤孜彥輕擡下巴,桃花眼偏冰冷無情,像是閑暇之餘過來收割性命的死神, 眉目下的睫毛陰影, 濃密得化不開。

病床上的老人困倦又痛苦,緩慢道:“你……明知道, 能查到真相,卻要來問我……”

尤孜彥:“游戲參與感啊。”

秦志德用力的呼吸, 凹陷的蒼白臉龐,布滿紋路和病痛折磨的痕跡。

“你已經得到夠多了……錢權,你父親的商業帝國,連我手上的股份也不放過……”

在身體垮掉之前,秦志德便已輸給新繼任的尤孜彥, 股份被奪得一幹二淨。

尤孜彥懶得聽他那些陳詞濫調,說:“你有私生子沒什麽, 人之常情, 但如果你是替尤良輝隐瞞, 接下他的風流債,那你真是嫌命長。”

秦志德閉眼痛苦地搖頭。

不管他否定多少遍,這位太子爺就是不肯放過任何折磨他的機會,不逼供出尤良輝年輕時的風流逸事絕不善罷甘休。

“無論你問多少遍,你父親确實沒有做過對不起你母親的事……”秦志德虛弱道, 始終堅持統一的說辭。

尤孜彥輕笑一聲, 充滿不屑鄙夷。

“秦助理,你還真是忠心耿耿,尤良輝人格魅力挺強的啊。”

秦志德瞳孔微微渙散,身體非常虛弱的情況下, 還得遭受尤孜彥的诋毀和攻擊。

“……你想暗示什麽?我跟他也是毫無關系……!”老人險些一口氣沒喘上來。

尤孜彥依舊挂着笑,笑意卻沒到眼底,“這麽緊張幹嘛,做賊心虛?”

Advertisement

病床旁的心電圖開始急速斷開一片。

老人像極了溺水中的孤魚,幹枯微弱的氣息,生命垂危之際慘狀迸發。

氧氣罩磨上一層薄薄的霧氣,消散又塗滿。

尤孜彥靜靜地欣賞了一會兒,緩慢地起身,整理儀表,重新打好領帶結口,這才不緊不慢地,按牆上的急救按鈕。

伏敬雲拿起那支錄音筆,放入褲兜,将電腦托給柳明珊保管,臉色淡淡:“我不保證能套出有用的信息。”

柳明珊擡眸,光照出她眼睛的剔透,淺色的琉璃珠,伏敬雲微怔。

“既然時間充足,你有很大的勝算,至少比我高,而且。”柳明珊溫柔地微笑,“通常這麽說的人,一般都能套出不少信息。”

南晴認同地點頭,補充道:“你今天有備而來啊,捯饬得那麽帥,咨詢師但凡是個女人,肯定拜倒你的西裝褲下。”

伏敬雲片刻無言。她們默認了自己出賣色相的命運。

……

咨詢師郭雨今日的貴賓沒來,她偶爾也會接沒有提前預約的客人。

“請進。”

郭雨一邊翻看那位貴賓的檔案記錄,一邊調出新的表格。

伏敬雲坐到黑色的真皮座椅,低眸思考如何編出一個令人信服的心理疾病。

咨詢師風姿綽約,眼睛真誠又有力量,凝視他時仿佛一位願意包容所有的長輩。

郭雨見他精神狀态良好,不似受擾的模樣,直道:“你可以談一談最近的煩惱。”

伏敬雲回想尤孜彥的信息特點,沉穩地開口:“我母親在我高考時去世,我對父親有怨言,一直無法跟他相處,想要改善關系,但過不了自己那關。”

郭雨頓了一下,對方所說的與她剛才調看的貴賓情況,驚人的相似,她的背往後仰了仰,變得重視起來。

凝思良久,郭雨直戳重點:“你們的矛盾從何而來?”

……

柳明珊和南晴戴着耳機聽伏敬雲直播的內容,他除了用錄音筆,手機也開了通訊錄音,只是後者音質差些,個別話語不夠清晰。

南晴小聲道:“老伏實時直播又不問我們主意,只是為了讓我們聽一下解饞嘛?”

柳明珊枕着椅子的把手,指尖點了三下,“你忘了,他本來就是主腦策劃,随機應變能力比我強。”

南晴:“要不是因為你動感情了……”

發小随口嘀咕了一句,說者無意,聽者有心。柳明珊凝眸,眼神稍閃爍。

原來局外人都能看清她輸在何處。

隔一道牆的咨詢室內。

伏敬雲聽着對方指導的方法,逐漸發現不對勁。理論上是合理的,但現實中的尤孜彥,壓根不是靠和解換來的繼承權,據南晴收集的資料,他幾乎是強硬地奪過大半的股份,逼他的父親下位,去美國養病。

所以,他來心理咨詢,完全是按着相反的思路做。

伏敬雲終于發現這位主角的棘手之處。

同病相憐的辦法無濟于事。

“抱歉,打斷一下。”伏敬雲當機立斷,急轉話題,“這些方法都是紙上談兵,我坦白說了吧,我并不想跟父親交好,只想讓他竭盡所能地幫我鋪好未來的路。”

“……”病人太過直白,郭雨立即想起那位也是如此的貴賓,他不直白,但他的手段都無恥得令她每每都想放棄那頑劣之徒。

郭雨正色道:“請冷靜,你既然來咨詢,那肯定想事情往好的方向走,不是麽?”

伏敬雲:“我只想成功。”

郭雨嘆了口氣,捏了把隐隐酸痛的鼻梁,說:“我有個病人與你很像。”

伏敬雲嘴角微微起伏。

門外的南晴眼睛瞬亮,跟柳明珊交換眼色:“行啊他,套出來了。”

接下來咨詢師絕對會說一些關于尤孜彥的信息。

前臺遠處盯着她們,戴耳機卻總是交談,不像正常人。

思慮片刻,前臺撥通了葉賢的備用號碼。

固定電話響起,郭雨接聽,對方寥寥幾句話便讓她變了臉色,即刻警惕地望向伏敬雲。

“是,有的,不過不是女生。”郭雨如實報備。

伏敬雲冷靜的無辜神情,裝作全然不知情。

沒想到對方如此警惕,他原以為柳明珊縱使暴露,對方也會輕敵或樂在其中,畢竟他沒有采取任何行動。

“把電話給他。”

郭雨聽着,遲疑地将話筒遞給伏敬雲。

伏敬雲神色平淡,接過話筒,拎到耳邊。

低沉又難掩磁性的男聲,緩緩道:“在想什麽呢,心理咨詢的大廈也是我名下的財産。”

傍晚,斜陽微弱的光線透過窗簾,在公寓勾勒出晚霞模糊的雲彩。

柳明珊在窗前站了許久,直到伏敬雲開燈,她怔了一下,慢慢回過身。

南晴立刻關掉電腦游戲界面,佯裝認真聽講的好學生,“怎麽樣,珊珊你想到解決辦法了?”

他們今天疏忽大意,不僅沒套到有價值的信息,還被反将一軍,伏敬雲直接被拉進咨詢師的黑名單。

回到老公寓以後,他們三人沉默了好幾個小時。

伏敬雲靠着廚房島臺,從咖啡機接了兩杯咖啡,問柳明珊:“喝麽?我有思路了。”

南晴:“話說回來,尤孜彥那混蛋到底跟你說了什麽,真的只有一句話嗎?”

骨瓷杯盛裝着微燙的咖啡,伏敬雲走到工作臺,遞給剛坐下的柳明珊。

他抿了口咖啡,回:“就只有一句話。”

當時伏敬雲接電話時,無論是手機,還是錄音筆,都沒錄到電話的內容,距離有限。

柳明珊接過咖啡,卻沒喝,端到桌子晾。

她掃了眼手機,尤孜彥也沒給她發任何信息,平時至少會騷擾一下她,發些不知所雲的葷話。

伏敬雲觀察柳明珊的狀态,她忽然發現,若有所思地避開他的目光,問道:“接下來該怎麽做?”

伏敬雲緩緩嘗着咖啡,據今天得到的聊勝于無的信息,說:“我覺得我們一開始弄錯了方向。”

南晴睫毛微顫,柳明珊依舊沉靜,似乎對他的話意料之中。

伏敬雲:“他沒有心理問題,一個幌子而已,他和父母的關系也并非那麽糟,我猜其中有誤會,他将錯就錯放大了誤會或者錯誤。”

他緊接着問南晴:“我記得你的資料上有查到他一個住院的父親下屬,你有沒有深入挖掘到什麽?”

南晴努力回憶,然後翻閱桌上的複印紙。

“……沒仔細查,那是他爸的前秘書,股份卻占有百分之六,關系很好吧。”

柳明珊看伏敬雲:“你認為那個人能查出我們想要的?”

伏敬雲:“恐怕不止,你給我的計劃書還打算實施麽?”

那是最初的計劃雛形。柳明珊想了想,點頭:“嗯,萬變不離其宗。”

“那麽這位住院的前秘書,以及他爸的回國時間,将是我們以後準備前期工作的關鍵。”

南晴聚精會神地聽着,柳明珊忽然想起之前飛機尤孜彥接到的電話,開口:“慢着,如果他身邊只有那個人住院,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伏敬雲:“怎麽說?”

柳明珊:“對方時日無多,上回我依稀聽見他取消今日的預約,改去探望,我原以為是他的父親。”

南晴馬上瞄手表,“醫院幾點關門來着?”

伏敬雲和柳明珊不約而同地沉默了一瞬。

南晴:“住院部應該十點禁止探視吧。”

伏敬雲:“問題不在這兒。”

柳明珊接着道:“問題在我們無法靠近那個人,就像今天的咨詢。”

她和伏敬雲想到了一塊,不過……随後柳明珊望向南晴。

“南晴,你能幫忙麽?”

伏敬雲的眉毛微動,目光也一并轉向她。

南晴頗為苦惱:“有是有辦法,就是得動用父母的關系……”

本來她想留着大布置的時候再用的。

伏敬雲非一般人聰慧,很快猜到一點端倪:“其實我一直很好奇,前期的費用還算是大學生能力所能及,後期的資金就沒那麽容易了,你們背後應該有人資助吧?”

南晴指了指自己,“沒錯,是我,珊珊一旦成功,以後我可就不愁男朋友了。”

伏敬雲:“?”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