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許沉搖了搖頭，“不，她值得擁有比我更好的。”
盡管那個陪她到老的人不是他。
“可是在所有人眼裏，沒有人比你更适合她。”章以辰崩潰的嘶吼道。
“聽着，沉哥，你這病不是沒法治，只是時間比較長，你難道不想回來之後繼續看着餘笙，你難道希望她的幸福是別人給的嗎，要是她遇人不淑，欺負了誰幫她出頭。”
聽到這話，許沉感覺自己的心髒快要窒息一樣。
餘笙既是他的盔甲，也是他的軟肋。
“好，等我六年，我一定會好好的回來。”許沉紅着眼說道。
他在網上查過，這種病完全治好少則兩三年，多則六七年，這還是幸運的，就怕........。
“六年之期，一言為定，如果你沒回來，我就告訴餘笙真相，讓她知道你所做的一切，讓她後悔。”
章以辰終于放下了心，沉哥終于有了求生的意志，這就是最好的結果。
姚璐璐剛剛打完電話和餘母說餘笙今晚在她家睡之後，回到房間就看到餘笙在朝着窗戶發呆。
剛剛章以辰和她說了，雖然她心裏很難過，但是她卻不能再餘笙面前哭。
相比較以這種結尾收場，總比被餘笙知道許沉因為生病離開她好了太多。
“小笙，我們的一輩子那麽長，要走很長很長的路，遇見很多很多的人，這段旅途，他不過是提前下車了而已。”
“可是我再也遇不到這麽好的許沉了。”餘笙低聲說道。
深深地吐出一口氣，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擡頭努力對着姚璐璐笑着說道，“我想通了，放過他，也放過我自己。”
那抹笑蒼白而無力，看着讓人心碎。
之後學校裏再也看不到許沉，他的病越來越嚴重了，有時候還會時不時的暈倒，醫院成了他的學習場所。
“小沉，等你高考完之後，媽媽就帶你去國外治療，你爸爸已經聯系好了國外的醫生，你一定可以好的。”許沉的媽媽一邊削着蘋果，一邊說道。
“想不到我這麽長時間沒見到你，再次見竟然是這種狀況。”許沉覺得有點嘲諷。
這老天真是世事無常啊。
許媽媽背過身子，抹了把眼淚，回過頭若無其事的說道，“你這孩子，這又不是什麽大事，等你好了之後，媽媽天天陪着你。”
許沉笑着點了點頭。
他知道，所有人都在安慰他，鼓勵他。
他也要加油，他還有承諾沒有兌現呢。
“老章，都快要高考了，你還這麽努力幹什麽，又改變不了什麽了。”前排的李奉回頭問道。
這幾天章以辰除了每天規定的四個小時睡眠，其他時間都在日以繼夜的刷題。
“我要考A大。”
“這恐怕有點難度吧，老章。”李奉懷疑的說道。
“我答應過別人一件事，就必須要做到。”
章以辰說完就不在多言，按照餘笙的性格就算許沉食言了，她也肯定會報考A大，他要做的，就是進入這個學校，然後守着她，等着沉哥回來。
餘笙每天重複着三點一線，就好像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是一場夢一樣，笑眯眯的和別人打着招呼，積極的生活。
高考結束的那一天，許沉遠遠地看着餘笙，将這個人兒的一颦一笑全部記在腦海裏。
他害怕，這是看到她的最後一面。
他頭一次這麽害怕死亡，害怕自己還沒來得及做想做的事情。
接下來，他要去國外了，去面對冰冷的機器，和永無止境的化療。
我希望你過的幸福，卻不希望這幸福是別人給你的，小笙，我是不是很自私啊。
許沉看着餘笙笑的燦爛的面孔，默默的說道。
時間就這麽在不知不覺中流逝。
章以辰擦着分數線進了A大，他在被錄取的當天飛去了加州。
當看到躺在病床上因為化療而剃光頭發，整個人臉色蒼白的許沉時，章以辰突然感覺自己好像個娘們，怎麽老是眼睛泛酸。
此時的許沉完全看不出高中時那不可一世，桀骜不順的樣子。
玉林中學不可一世小霸王，不應該是這樣的。
章以辰忍着要掉落的眼淚，揚起一抹最開心的笑，對着病床上的許沉說道，
“沉哥，你看，我出息了，考上了A大。”
“你還不算傻，有的救。”許沉躺在床上露出一抹虛弱的笑。
章以辰不忍直視，轉過身擡頭盯着天花板。
兩人就這麽沉默着。
半響章以辰聽到許沉帶着輕松的語調說道，“你以後別來找我了，看到我這麽狼狽的樣子，我以後還怎麽在你面前裝逼。”
章以辰說了一句好，他知道沉哥的自尊心不會允許他被別人看到他虛弱的樣子。
這樣是對他最好的。
“沉哥，你放心，你心心念念的人我替你守着，等着你回來。”章以辰握在門把手上的手青筋暴裂，背着身子對許沉說道。
等門關上之後，章以辰順着牆滑到了地上，雙手抱住膝蓋，就這麽哭了起來，但是他不敢讓許沉聽到，只是咬着衣袖無聲的哭着。
一轉眼，餘笙也已經邁入高三快兩個月了，她和之前沒什麽兩樣，就是沉默了很多。
胡微也去了外地的學校培訓，她和姚璐璐就算是碰到了，也只是短暫的寒暄。
因為高三，真的是太忙了。
忙着刷題，忙着背單詞，忙到沒有任何時間去想他。
拍畢業照的當天，晴空萬裏，每個人臉上都流露出了輕松的神态。
難得的是章以辰和胡微都回來了。
餘笙看到昔日的朋友，終于展露出了這麽長時間來第一次真心實意的笑容。
“小笙，看這裏。”餘笙聽到聲音回過頭，就聽到了咔嚓一聲。
姚璐璐拉着章以辰跑了過來。
“難得今天人這麽齊，我們一起拍張照片吧。”
“還有我還有我。”方逸跑過來說道。
多年後，餘笙和許沉在一起的時候回想到，
“我只記得當時天空很藍，微風輕輕的吹着很舒服，只是缺了一個你。”
許沉将餘笙抱在懷裏，“你的過去我來不及參與，但是我都以後都是你。”
臨近高考，餘笙班裏組織了一場聚會，當時的氣氛很熱鬧，同學們胡天海地的說着。
有個同學喝多了，搭着老班的肩膀說道，“老班啊，你管了我三年啊，我記得我有一次上課睡覺被你看到了，你還讓我站了一節課，我至今記憶猶新啊。”
說完之後，同學們都笑了起來。
“現在我終于要解放了，可是我突然又想讓您接着管我兩年了。”
說着說着，那個男生就哭了起來，包間的氣氛瞬間就沉重了起來。
“怎麽你還想複讀啊，看我不打斷你的腿。”
班主任說完接着說道，“同學們，三年征途，風雨兼程，一路風雨一路歌。未來的路很長，老師就陪你們到這了，接下來舞臺就交給你們了。”
“老師在這裏祝願你們，合上筆蓋的那一瞬間，有戰士收刀入鞘的驕傲。畢業快樂。”
“畢業快樂。”同學們和聲說道。
餘笙自覺得自己沒有這麽多愁善感，卻在此時也感覺到了悲傷。
“老班，反正都要畢業了，你也管不到我了。”方逸突然站起來說道。
衆人都看着他。
“我喜歡胡微，我以後要娶她，老班等以後結婚了我請你喝喜酒。”
說完之後班裏同學就起了哄，“在一起，在一起。”
班主任也默認的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果然自己是老了，都開始懷念青春時光了。
胡微難得害羞的臉色通紅，“我說過我喜歡的人如果不是踏着七彩祥雲過來，那也應該是攜着滿天星，騎着白馬。”
“就是，我們胡微這麽好看，怎麽能輕易同意。”王舒在一旁八卦的說道。
餘笙看着胡微和方逸，就知道他們是互相喜歡，這種喜歡，是藏不住的。
她好像有點懂這種感覺了。
“我雖然不是蓋世英雄，也沒有踏着七彩祥雲，但是不妨礙我喜歡你，這世界上有一千種等待，最好的那一種叫來日可期，你等我，你需要的都會有。”方逸大聲的說道。
“誰等你。”胡微說完這一句就拉着餘笙跑了出去。
後面傳來了善意的笑聲。
高中就在這歡聲笑語中結束了。
最終餘笙以超出A大三十多分考了進去，胡微也以特長生考進了A大。
姚璐璐考到了一所二本院校，不過離A大并不遠。
而方逸因為分數原因，考到了另一個城市。
醫院裏，許沉在床上看着章以辰給他發的郵件：沉哥，你身體好些了嗎，這麽快一年就已經過去了，餘笙考上了A大，胡微也考上了，你不用擔心餘笙沒人陪了。可憐我和璐璐，還不在一個學校，不過那個方逸比我還可憐，去了另一個城市。對了，你一個人自學大學課程怎麽樣，不過你是個學霸，應該難不倒你吧。最後，沉哥，我們都等着你回來。
許沉看着這份郵件，被病痛折磨的消瘦慘白的臉上終于露出了一個會心的笑。
要是章以辰站在這裏，肯定認不出來眼前這個形銷骨立的人會是當初意氣風發的沉哥。
他現在連擡個手都覺得吃力。
旁邊的許媽媽溫和的問道，“還是那樣回嗎。”
許沉點了點頭。
許媽媽慢慢的打下了，‘一切都好’點了發送。
默默的擦了擦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