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一個濕漉漉的雨天◎

葉皎皎踢掉腳上的拖鞋,勾着他的脖子便上了床,唐盼山把稍一使力便把她身子換到裏面去。兩人姿态親密,像交頸的天鵝,氣息也逐漸纏繞在了一起。

直到一滴水滴答落在了男人手背上,唐盼山才眼神迷離地從這狀态中抽離出來,摸了摸葉皎皎濕發,輕聲問:“我給你擦頭發。”

葉皎皎咬着唇,氣喘籲籲地從床頭櫃上拿起幹毛巾遞給他。

“頭發好長。”唐盼山摸着手裏半濕的黑發,眼神迷迷蒙蒙的,“你用什麽洗頭的?怎麽這麽香?”

他又低下頭深深嗅了一口,仍是不解:“我們用的不是一樣的嗎?”

葉皎皎也回答不了,哼唧了一下,很無辜地說:“我們用的是一樣的呀?”

“可能我天生就是香香的吧。”葉皎皎很臭屁地擡高下巴,神情嬌矜,“不像你們男人,都臭烘烘的啦。”

唐盼山極迅速地笑了一聲,寵溺意味極濃,更不反駁她指控自己是“臭男人”的說法,手指輕輕纏上對方一縷濕漉漉頭發,唐盼山把它卷在手心緩緩的摩挲:“我記得你剛過來, 第三次洗頭就撒嬌讓我幫你擦頭發了。”

“小豬。”他輕輕地又笑了一聲,并無斥責的意思。

葉皎皎也想到那次,那時候唐盼山可不自覺,讓他做事都三催四請的,還得賣乖,現在他可就乖多了。

還得靠我。依誮

葉皎皎也是順着杆往上爬,親熱地啵了他一口,靠在對方懷裏笑嘻嘻:“那是盼山哥哥疼我。”

唐盼山知道她的小把戲,但輕哼一下,還是不置可否,安安靜靜地給懷裏人擦着頭發。

等到擦到半幹時候,唐盼山低頭一看,葉皎皎果不其然已經埋在他胸口睡着了,她這段時間被養胖了些,臉圓潤的看起來弧度可人,像是水蜜桃一樣。

唐盼山把她頭發攏順,握住對方的腰把她放平,又給掖了掖被角,才關掉床頭燈,才準備入睡。

月光如水般粘稠地将兩人影子投在牆邊,逐漸又緊緊糾纏到了一起。

年初四,雨。

夜裏便飄起了小雨,等到清晨的時候,便倏然下大,稀稀落落地潑灑下來。

葉皎皎在院子走廊那把東西往裏面挪了挪,雨水嘩啦啦落在牆角的青苔上,露出些紅色的鏽跡,斑斑的被雨水沖刷。

葉皎皎用手去揉碎青苔,又感到牆壁好像是被蝸牛爬過,帶着粘膩,好奇地撚了撚指腹上的綠色汁水,把被雨水飄到的劉海随意往後一抹,葉皎皎打着一把傘蹲在那裏玩起來。

總覺得這樣的事情很熟悉,葉皎皎垂下眼睫,把牆邊的青苔紛紛撥弄了一遍。

似乎是有一些印象。

但記憶并不深刻了,只模模糊糊記得也是這樣一個雨天,空氣裏浮着泥土草木氣息,她好像一個人正百般無賴,然後隔着雨簾和誰對視到了一起……

這樣想起來倒是很肉麻,葉皎皎明明已經記不得是什麽時候的事、是和誰了,但此時突然想起來,面皮也還是有些羞赧。

好像就是一眼萬年了那般。

葉皎皎把腦子裏的胡思亂想搖搖頭丢出去,別想這些有的沒的,她還要吃飯呢。

唐盼山做好飯便出來喊她,今天兩人起得都晚,唐盼山雖然早就醒了,但夜雨好眠,又有枕邊人相伴,他略略縱容了一下自己。

等到再次醒來的時候,上午已經過了大半。

還好這是在假期之中,唐盼山無事一身輕,倒也沒有負罪感。倒是葉皎皎,依舊和小豬崽一樣睡得香香的,他也不明白,她晚上睡得也早,白天醒得還那麽晚,着實是嬌慣。

不過他還是輕聲起床穿衣洗漱,動作十分謹慎,并不想擾了葉皎皎好眠。

等到葉皎皎起來的時候,他已經把外面客廳廚房都打掃了一遍了。

葉皎皎懶洋洋地從房間裏走出來,看起來還睡眼惺忪的,見到他一早就勤快地在收拾家務,想也不想便擡腳往他那邊走去,無意識的黏糊糊地靠在他身上,半眯着眼含糊撒嬌。

唐盼山聽着她軟綿綿撒嬌心都要化了,手裏工具也順勢放下,轉過身按住她手臂,低下頭在她頭發上親了一口。

葉皎皎沒察覺到這觸感,她頭發睡了一晚上亂糟糟的,雖然跟雞窩一樣,但情人眼裏出西施,唐盼山怎麽看都是怎麽可愛。

等到葉皎皎就保持着這個姿勢眯夠了,她才撅着嘴從男人身上起來,揉了揉眼睛往浴室走去。

唐盼山也想跟進去,但是葉皎皎毫不留情地關上了門,然後便在裏面磨蹭。

依唐盼山的經驗,早上時間雖然要花得少一點,但也很麻煩。他想了想,還是又去收拾別的地方了。

前兩天葉皎皎吵着要他搬進來的雜物間也被他一早收拾了一番。自從察覺到葉皎皎應該不會再趕他之後,他的病也一下子就好了,原本一下午也沒收拾好的雜物間也在半個上午被收拾得差不多了。

只不過唐盼山還是很小心眼的沒有給房間裏鋪床,只是把床榻收拾出來了而已。

就這樣吧。

唐盼山看着整整齊齊幹幹淨淨的家,心裏湧起難以形容的驕傲感。

看了一眼緊閉的浴室房門,男人也不覺得羞惱,反而露出了些微笑,脾氣實在好得過分。

有個家,的确是比什麽都重要。

家庭圓滿的唐營長想到營裏一衆單身小夥,忍不住心裏更是得意。

葉皎皎洗漱完就跑到院子走廊下看雨,她在這邊還沒見過這麽大的雨,在現世的時候,更是不會有耐心去注意這外面小小雨景。

白牆青瓦,雨從屋檐下滴落成小雨簾,世間似乎都被這雨水統一變得安寧。

葉皎皎目光平和,屋裏男人正在廚房做飯,其實,這樣的生活也挺好的。

在現世的時候,葉皎皎享受着被人追逐的樂趣,大家都文過飾非、彎彎繞繞、醉翁之意不在酒,但唐盼山卻格外坦誠,他或許不會巧舌、不會有什麽浪漫之舉,但他的每一個行為,都在說:

葉皎皎,我好重視你啊。

這樣的思緒之下,她也被這雨水感染,心裏熨帖滋潤得不像話,汩汩地在心房中流轉。

唐盼山是個好男人,她為此心動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誰不喜歡黏人的狗狗呢?

唐盼山出來喊她吃飯的時候看見的便是葉皎皎蹲在院子牆邊的身影,一團在那裏也不知道是在做什麽,他低低喚了一聲:“進來吃飯。”

葉皎皎回頭看他,兩人隔着雨簾對望,雨聲之下,世俗喧嚣被一時澆滅,空間也逼仄起來。

唐盼山心中突然平和下來,一瞬又仿佛聽不見外界的聲音,只專注的看着對方。

“……飯做好了,快進來吧。”

唐盼山回過神,走過去接打着雨傘回來的葉皎皎,她眉眼彎彎,把傘丢到走廊一邊,便興沖沖地往屋內跑:“今天有什麽呀?”

唐盼山任勞任怨地在後面撿起雨傘放到傘桶裏,眼神溫和地盯着她的背影。

他微微搖頭,心裏全然是拿不了葉皎皎一點辦法,但他也樂在其中,樂此不彼地替葉皎皎做着一切。

下午的時候兩人也沒事做,葉皎皎找出一堆信紙,分了男人幾張,說寫點信寄過去。

唐盼山摸着她額頭問:“寄給岳父岳母?”

葉皎皎剛把鋼筆墨囊抽上墨水,正在用紙擦筆尖上沾到的墨痕,聞言應了一聲,又嘆氣:“不知道爸媽在那裏過得怎麽樣?”

“棉被呀,錢呀有沒有收到。”

唐盼山雖然心裏也這樣擔心,但還是要勸慰她:“爸媽一定不會難熬的。”

葉皎皎打起精神,趴在書桌前低頭寫了起來,唐盼山坐在一邊看她慢吞吞寫字,模樣也十分認真,但落在他眼中,還是有着一股嬌憨感覺。

葉皎皎字如其人,寫得也十分隽麗秀氣,但并不小氣,倒是比本人溫婉了不少。

見唐盼山也不動筆,反而坐那老神在在地觀察她,葉皎皎又揪出壓在信紙下的本子,随手翻到一張,十分順手地畫了一個豬頭,然後落筆:唐盼山。

唐盼山眯了眯眼,拿桌子上另一根鋼筆輕輕敲她頭,葉皎皎便又畫了一個小兔子,寫上她名字,中間連了到線,把紙撕下來讨好他:“盼山哥哥,看!這是你和我耶。”

她表情無辜,所作所為卻讨人生氣,唐盼山故作深沉地板着臉,別以為這樣讨好他,他就不會計較葉皎皎畫他是豬頭的事情了。

“我是豬?”唐盼山語氣涼涼,還有些危險。

葉皎皎歪着頭臉湊近了他些,瓷白的臉在外面濕漉漉的雨天之下,在碧綠的窗簾之下,顯得更加嬌嫩脆弱,像冰透的翡翠一般,純潔剔透似雲端清露般的美。

太漂亮了。

唐盼山心撲通撲通跳,他簡直分不清到底是外面的雨水濕潤,還是眼前的葉皎皎眼神潋滟,忍不住便給他面前這個純潔少女一個吻。

“喜歡你。”唐盼山鼓起勇氣,還是說出了他一直想說的話,怯怯地告白着他的喜歡。

葉皎皎咯咯笑,摸了摸他害羞的耳根,直起上身,把下巴擱在他肩上,甜蜜的像是冬日最可口的草莓:“我也喜歡你。”

“我想和你一直在一起。”

她沒有選擇留白三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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