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安家巨變
夢總有醒來的一天,靈州城內觊觎安成珏的女兒家不在少數,可在這一刻,她們都同時心碎了。
因為他們聽到安成珏早已訂了親,女方是安成珏的青梅竹馬,而且兩家是世交,兩人也從小一起長大,這樣的感情自然是別的女子比不上的。
傳聞裏的女子跟安成珏一樣,同樣的膚白貌美,同樣的良好家世。
并且那些想将女兒嫁給安成珏做妾氏的靈州官員還打聽到,在安成珏的老家濱州裏流傳着,安成珏為了這個青梅,還揚言過終身不娶妾。
能讓一個男人在這樣三妻四妾也平常的年代裏,做出這樣的承諾,那只可能是一個理由,安成珏非常愛他這個未過門的青梅竹馬。
這種認知讓桑榆更加的心痛,說不出心中的那股滋味,只是不斷的告訴自己,不能讓家裏其他幾房姨太太瞧了去,不能在他們面前哭,至少,她還不想給自己和母親惹麻煩。
桑榆不知道別的女子在她這般年紀的時候是什麽心境,可她明白,自己這個時候已經嘗到了愛情的傷,雖然這是她的單戀。
她也沒想到,自己在這個年代裏的第一次感情觸動,居然就這樣無疾而終。
無數次告訴自己,本來就沒她的事,人家青梅竹馬的一對兒,男人能對着自己的女人忠貞,她該慶幸自己的眼光,不是嗎?
人的感情有很多種,她以為她的這種感情,只僅僅一次的邂逅,兩個人的偶然遇見,也許只是短短幾句話,也許更是相伴無言的擦肩而過,但就是這麽短暫的邂逅中,其中一個人愛上了邂逅的對方,然而,誰又能在這麽短的時間裏,将自己心中的愛表白給對方呢?因此,這愛,也就只能珍藏于心底。等時過境遷後,這種感情會慢慢變成甜蜜的回憶,也就不會讓人那麽痛苦的難以忘懷。
所以,她會忘記的,只是她在努力的适應中。
桑榆原以為,她會慢慢忘記,就像安成珏如果能跟他指腹為婚的青梅相伴着走下去,她或許真的會慢慢放下,也就不會有以後的種種糾纏。
可是,事情偏偏超出所有人的意外,而且這個意外的降臨,便徹底的打亂了原先的格局,這或許就是命中注定。
在安成珏随父親回到濱州後的第一年裏,安家被抄家了。
那一年,太子黨勾結軍中勢力發動逼宮,結果被皇帝鎮壓。
那一年,安正遠因為被太子的黨羽牽連,被罷了官,抄了家,安正遠和家眷被流放偏遠苦寒之地,沒奉旨不能回京。
桑榆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她正在房裏跟母親學着她不喜歡的女紅,丫鬟從房外匆忙跑過來,爆出這麽個大炸彈。
那一刻,她的腦海中第一個想到的畫面,就是他那抹淡淡的笑,再也看不到了。
傳聞,安正遠被流放了,可是傳聞裏沒說安成珏到底怎麽樣了,桑榆都能猜得出自己此刻焦灼的眼神,期盼着打探的小厮快點回來。
然而打聽回來的消息不容樂觀,安成珏既沒有被流放,也沒有任何下落,而安家被徹底抄家了,他能去哪兒?
安家對于安成珏的打擊不言而喻,政治上的站隊桑榆還是懂的,一着不慎被牽連其中,在這種年代,那是會滿門抄斬的。
可頃刻間,發生的這一切都要他來背負,他能承受嗎?
桑榆覺得,這一年來在心裏所做的高牆再次功虧于潰,她收回的那份對安成珏的癡迷,漸漸變成了對他的牽挂和擔憂,甚至都沒有任何猶豫。
她不知道該怎麽辦,既為自己,也為安成珏。
她原以為,時間會幫她慢慢沉澱,安成珏會在他的心底慢慢成為過去,她該放手,他的幸福不需要她的介入。
可這樣不可抗的轉變,讓桑榆的心又一次萌動了,她确定,她還在為安成珏心痛。
所以,僅僅思慮了一天之後,她做出了影響一生的決定。
有時候,人不可能跟命運對抗的,她不想錯過,更不想遺憾,所以,她決定去找安成珏。
日思夜想的人就在眼前,可桑榆不敢過去,更不敢跟他相認。
他會怎麽看待只有過一面之緣的她,這樣風塵仆仆的趕來?
一路猶豫着,一路跟着他來到一個離湖邊不太遠的不大的民舍,外頭看過去,确實簡陋了些,不過比起普通來百姓的住處要體面些。
可詫異的在後面。
“你們手腳快點,這些東西本來就不值錢,再磕碰着點就更賣不出去啦。”
桑榆只見安成珏的家門外,有一個矮小笨拙的中年男人在使喚着其他人,而安成珏只是靜立在門口,依然伫立着,沒有看向正搬出去的那些東西和人。
盡管背對着她,桑榆還是感覺到了他的隐忍,脊背挺得直直的,定是在忍耐着這些人的粗話和手上的動作,她沒猜錯的話,那個中年男人将安成珏家裏收藏的字畫,玉器瓷器等值錢的東西搬了出來,一定不是幫着摔東西。
果然,那個男人離開時,狠狠的吐出一句話,“這些不會就這麽算了,下次我還會來找你。”
安成珏依然不理會他的威脅,平靜無波的送走了所有人,轉身回到屋內。
桑榆不由自主的跟了上去,還沒走進院內,就聽到屋裏面一陣打砸東西的聲音。
“成珏,家裏已經走投無路,再沒什麽可賣了,你幫幫我吧,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只聽見一聲凄厲的求助生,桑榆吓得頓時只敢蹲守在門外,做了一個膽小的偷聽鬼。
“二叔,我也沒辦法,你到底想怎麽樣?”
桑榆認出那溫潤的聲音出自安成珏的口中,雖然只聽過一次他開口,但她就是記住了那個聲音。
“我想怎麽樣?你問我怎樣?”被稱為二叔的人,立刻吼了起來,“你爹娘被流放的時候,将你托付給了我,我可沒推辭過吧?為了你我才出去賭的,我不也是想多贏點銀子,好養活我們這一家子人嗎,可現在你卻不幫我,還說沒了辦法,大哥為官這麽多年,難道沒結交點官場上的朋友?他難道一點銀子都沒留下嗎?不管是以前的,還是現在去找人借,也可以幫我們度過這些的難關啊。”
安成珏不吭聲,他不會同意二叔的辦法,而門外的桑榆聽出來了,他遇上麻煩了。
是缺銀子嗎?她有,只是......
“成珏,聽二叔的話,不然我們真的沒辦法了,你爹爹不是留給你一個檀木盒子嗎?快拿出來看看,說不定你爹給你留了不少銀子來防身。”
時軟時硬的話,讓裏外的男人都覺得這個叫二叔的人很不靠譜。
自己欠下的賭債,要別人拿出家底來償還,這次能幫了他,那下次呢?他們能拿什麽生活?
桑榆在門外都能聽到粗暴的翻找聲,悄悄探出頭,朝裏面瞧去,心裏一窒。
那個中年男人将安成珏護住的包袱搶了過來,雜亂的翻找着裏面的東西,終于讓他看到了所謂的檀木盒子,一打開——
“怎麽會是這些玩意?這些東西能值幾個錢,你爹爹當了那麽多年官,這麽點銀兩都沒撈到?”男人不甘心吶,這要債的都堵上門了,要是再還不上,他就慘了。
趕緊抓着安成珏的手,懇求道:“成珏,你去求求映雪吧,她爹起碼也是個官啊,能借一點是一點......”
聽到映雪這個名字,安成珏僵硬的面容終于有了撕裂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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