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辛哲走後村子裏又下了兩場大雪,好在現在沒什麽要出門辦的事情,蕭言未和魏遲兩人在家裏窩了好些天。

路上能正常走車時,已經到了臘月底。

“年前最後一個大集了,”魏遲站在衣櫃前穿衣服,背對着蕭言未說,“去看看吧?”

兩人昨晚弄到很晚,蕭言未還犯着困,頭埋在枕頭裏不答話,哼了一聲就權當回答了。

魏遲換好衣服走過去,半跪在床邊,伸手幫他撥了撥額前的頭發,“還困呢?”

“嗯,”蕭言未側過臉在魏遲手心裏蹭了蹭,鼻音有些重,“困。”

魏遲伸手捏了捏蕭言未耳垂,“昨天讓你早點睡你又不肯。”

蕭言未嗯了一聲,不怎麽正經地開口,“魏老師活兒好。”

聽起來像是醒了大半了。

魏遲沒忍住笑了,幹脆坐到地上,他把鼻尖貼在蕭言未側臉上,半帶引誘問,“要來嗎?”

蕭言未搖了搖頭,“不來了,累。”

“嗯?”魏遲又故意問,“魏老師活兒這麽好還累啊?”

蕭言未清了清嗓子,“我在上頭動了半宿,你肯定不累。”

魏遲挑了挑眉,手從被子下邊探進去,順着蕭言未胯骨往下摸,不輕不重捏着,“蕭老師一大早精力這麽充沛呢?”

“嗯,”蕭言未在被子裏按住他亂摸的手,半真半假地嘆了口氣,“說硬了。”

魏遲笑了笑,抽回手,“醒了就起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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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言未擡了擡下巴,“一會兒。”

“那這會兒呢?”魏遲問。

“唔,”蕭言未擡手按着魏遲後頸将他拉近,尾音沒在唇間,含糊道,“先接個吻吧。”

魏遲起床時将窗簾拉開了一半,他卧室采光極好,明亮但卻很柔和的光線從半開的窗簾中透過來,讓人覺得很心安。

魏遲細細咬吻着蕭言未的下唇,像每個霞光灑滿卧室的早上一樣,和蕭言未接溫柔又濕潤的吻。

蕭言未起床時天已經大亮了,魏遲正在外邊熱摩托車。

蕭言未洗漱好,半披着衣服倚在門框上,看魏遲來回忙活。

“魏老師。”蕭言未出聲喊他。

魏遲把頭盔挂在摩托車把上,“嗯?”

“你過年不回家啊?”蕭言未問。

魏遲皺了皺眉朝他走過來,“怎麽了?”

“叔叔是不是自己在家?”蕭言未想了想,“你不回去陪陪?”

魏遲搖搖頭,“我爸應該去我爺爺奶奶那邊了。”

“噢。”蕭言未舔了舔嘴唇,沒再說話。

魏遲擡手幫他把衣服攏好,“回去也行。”

“那要不……”蕭言未話沒有說完就被魏遲打斷了。

“但你得跟我一塊兒。”魏遲說。

蕭言未想了想,覺得自己也不太想立刻就見家長,“下次一定。”

魏遲擡手刮了刮他下巴,“換鞋,這就走了。”

因為是年前最後一個大集,往常那條擺攤的長街擠滿了人,長街的利用面積也多了很多。

蕭言未仍舊不太喜歡這麽熱鬧,他往魏遲身邊靠了靠,“買什麽?”

這天已經臘月27了,再有兩天就是除夕,因為前幾天的大雪,附近村子裏的人大多都趕在今天才買年貨。

魏遲其實沒自己在外邊過過年,他和蕭言未做飯技能都不太強,于是提議道,“吃火鍋嗎?”

蕭言未眼睛一亮,“吃。”

魏遲選了不少菜,兩人手裏都拎滿了東西,魏遲把東西往摩托車上放好,一回頭見蕭言未正盯着他看。

“怎麽了?”魏遲問。

“魏老師,”蕭言未表情一下子變得有些古怪,他吞吞吐吐地,“要不……”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兩人在一起之後默契提升,魏遲一下子就知道他想說什麽了,他接過話,“走吧,去姜碩那看看。”

蕭言未笑着湊過來,“魏老師不吃醋?”

魏遲瞥了他一眼,故意壓着嗓子裝不高興,“吃醋。”

街上人很多,蕭言未往旁邊看了看,蹲在了摩托車後邊,“魏老師,來一下。”

魏遲将信将疑走過去蹲在他旁邊,“怎麽……”

蕭言未快速湊過去,在他嘴角親了一口,又伸手把他拉起來,“寶貝兒,別醋了。”

兩人到姜碩家裏時,姜碩正拿着個大掃帚掃院子,見兩人過來,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趕緊把掃帚往牆根兒一立,“魏老師,哥。”

魏遲點點頭,“吃午飯了嗎?”

姜碩擡手摸了摸鼻子,有點不好意思,“還沒呢。”

“一塊兒吧,”蕭言未朝他擺擺手,“剛過來的時候看見那家面館還開着。”

姜碩點點頭,“我換件衣服。”

雖然到年根兒底下,但鎮上開店的基本都是本地人,因此大部分都還開着門,三個人到了去過幾次的那家面館。

姜碩稍微有些拘謹,盡管已經放假了,但跟老師坐在一張桌上吃飯,他還是覺得有些尴尬,因此一頓飯很安靜。

幾人飯吃得差不多時,姜碩端起杯子朝蕭言未和魏遲舉了舉,半天沒能說出話。

魏遲和蕭言未都放下筷子看着他。

少年人的眼睛總是很淺的。

就這麽幾秒的時間,姜碩的眼圈就紅了。

他握着杯子的手有些顫,聲音也啞了,“老師,哥。”

其實很多時候,語言是最蒼白的,他什麽都不用說,魏遲和蕭言未也能知道他想表達什麽。

魏遲端起杯子跟他碰了碰,主動說,“姜碩,你知道為什麽很多學校前邊都加上‘希望’兩個字嗎?”

姜碩眨了眨眼睛,覺得杯子裏的熱氣蒸得人眼睛疼,他說,“知道。”

“你們是很多人的希望,”魏遲笑了笑,“我想做帶給你們希望的人。”

他又和蕭言未碰了碰杯子,“蕭老師也是。”

最後姜碩還是拒絕了跟兩人一起過年,蕭言未和魏遲又買了挺多年貨給他送到家裏,這才回去。

這幾天村子裏很熱鬧,不少外出務工的年輕人都回來了,家裏孩子大點兒的基本都是魏遲學校的,蕭言未這兩天收東西收得手都軟了。

老鄉們都沒那麽多彎彎繞繞,送禮也是純粹又實誠的,知道魏遲不回家過年,這家給拿點臘肉,那家給送點酸菜,蕭言未吃果脯吃得腮幫子都疼了。

他盤腿坐在沙發上,拿着個暗橙色的果幹有點費勁地嚼着,“這拿什麽果子晾的,這麽硬。”

魏遲正在一邊和餃子餡,看了他一眼,伸手拿過他手裏的果幹放嘴裏,“硬就別吃了。”

蕭言未起來就要跟他搶,魏遲端着餡盆一閃,蕭言未撲了個空。

兩人正鬧着,姚大寶亮堂的聲音就在院子裏響了起來。

姚大寶還穿着那件寶藍色的防寒服,朝魏遲和蕭言未打招呼。

魏遲招呼他進來,姚大寶擺擺手,“魏遲哥你們怎麽還不貼春聯?”

這邊風俗是,除夕天黑之前要把春聯貼上。

魏遲跟蕭言未對視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見那麽點無奈。

春聯忘買了。

“怎麽辦?”蕭言未問。

魏遲想了想,把餡盆放到茶幾上,招呼蕭言未穿衣裳,“走。”

最後魏遲領蕭言未到了離他們挺遠的一個小院子,蕭言未看着缺了幾根竹子的籬笆牆,“這哪兒?”

魏遲拉着他走進院子,“王松他爸家。”

他說完就站在小屋門口,往裏邊喊了一聲,“王叔!”

裏面馬上有個人掀開棉門簾往外看了看,蕭言未正想王松是誰呢,就跟二麻來了個臉對臉。

“魏老師,蕭老師,”二麻有些驚訝,趕緊把門簾擡高讓兩人進來,“怎麽過來了?”

魏遲先一步走進去,“王叔在家呢嗎?”

“我爸在裏邊呢,”二麻招呼蕭言未快進來,“魏老師找他有事兒?”

魏遲笑了笑,“忘買春聯了,找王叔幫寫一副。”

二麻的父親寫得一手好毛筆字,幾個村子裏都有名。

他們來得巧,王叔正拿着毛筆半彎着腰在小桌上寫字,見他們進來笑呵呵打了個招呼,“寫什麽?”

魏遲看着蕭言未,“寫什麽?”

蕭言未想了想,從旁邊拿了支鉛筆,找了張廢紙寫上去遞給王叔,“辛苦叔。”

王叔接過紙看了看,邊說着“不像春聯”,邊往紅色春聯紙上謄寫。

他寫好後遞給魏遲,“看看。”

墨跡還沒完全幹,魏遲拿得很小心。

紅色春聯紙上,遒勁有力的字體寫了兩句白居易的詩。

“荠花榆莢深村裏,亦道春風為我來。”

狂傲又蓬勃,魏遲看了看蕭言未,仔細将春聯收了起來,跟王叔道謝,“挺好的。”

兩人回去後将春聯貼好,魏遲鎖好門拉着蕭言未進了屋。

他按着蕭言未的肩膀将他抵在牆上,很重又很急促地吻了他。

蕭言未微微仰着頭,擡手推了推魏遲的肩膀,聲音斷斷續續,“怎麽了?”

魏遲抓住他的手按在牆上,“不知道。”

蕭言未就不再問,安靜又熱烈地和魏遲接吻。

兩人擁抱着跌到床上,衣服散了一地。

他們從太陽落山做到繁星如沸。

魏遲下巴上的汗滴落到蕭言未鎖骨上,蕭言未的眼淚順着眼角滑進枕頭裏。

性/愛是他們頻繁又漫長的宣言。

外面的鞭炮聲蓋過了兩人同樣急促的喘息,十二點過了。

魏遲抱着蕭言未,舔吻着他因為過度刺激而泛紅的眼尾,手腕,每一處關節,跟他說,“新年快樂”

蕭言未貼近魏遲,将額頭抵在他下巴上,“晏殊也有一句,關于春天的詩。”

“哪一句?”魏遲問。

“歲歲年年,共占春風。”

魏遲将蕭言未抱緊,“是關于春天嗎?”

蕭言未在他懷裏動了動,“那你說,關于什麽?”

魏遲又低頭輕輕吻他,“關于你我吧。”

“嗯,”蕭言未認真跟他接吻,“關于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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