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看秦赫的反應,估計是以為自己和王寒輕起了沖突,裴戎将錯就錯,免得王寒輕多說多錯,“沒事,一點兒意外而已。”

秦赫當裴戎是客氣,一個勁兒地賠笑,反觀兩人,都挺平靜的。

跟裴戎道了晚安後,秦赫拽着王寒輕回了房間,房門關上後,他又怕隔音效果不好,刻意壓低聲音,“剛就想問你,你跟裴戎怎麽回事?”

秦赫說話語速快,又不給王寒輕回答的機會,一個問題剛問完,又來一個問題。

“你之前是不是跟他起沖突了?”

“肯定又是你說話太沖,惹人家不高興了。”

以自己對王寒輕的了解,王寒輕得罪一兩個客戶,只是稀松平常的事情。

可裴戎不同,裴戎所處的單位不同,以後指不定還會找裴戎幫忙的。

“還有,剛吃完飯,你上哪兒去了?怎麽會扯壞人家的褲子呢?”秦赫咬牙切齒,小聲質問,“你不會跟人動手了吧?”

打打嘴仗也就得了,真要是動起手來,王寒輕他…

見王寒輕一臉從容地看着自己,就是不見他開口,秦赫急了,“你倒是說話啊!”

“我能說話了嗎?”王寒輕能急死人,不緊不慢,“我拉他的時候,沒注意到樹枝勾他褲腿了,所以扯壞了。”

情緒繃得跟氣球似的秦赫突然洩了氣,王寒輕的脾氣自己是了解的,嘴欠是嘴欠,也沒見過他動手,退一萬步說,哪怕真動手,王寒輕敢做敢當,不會不承認。

他還是不大放心地多問了句,“真的?”

“真的。”

秦赫松了口氣,等王寒輕浴室洗澡時,他又覺得不對,王寒輕怎麽會裴戎一塊兒呢?怎麽還到人家房間去了?他倆關系有那麽好嗎?

可他實在太困了,沒等到王寒輕洗完澡出來,倒頭便睡了過去。

王寒輕從浴室出來後,也沒叫醒秦赫,看了眼手機,裴戎居然主動給他發消息了。

裴戎進了房間,還是不大放心,怕王寒輕快人快語的德行,會說些讓秦赫誤會的話。

王寒輕跟秦赫住一塊兒,打電話不大方便,他發了消息。

“你們老板以為我倆打架了?”

房間裏沒開燈,裴戎開着電視,畫面不斷閃爍,眼皮子都等得打架了,電視聲音大一點,他會被猛地驚醒,正好手機提示音也響了,低頭一看,手機屏幕上是王寒輕的名字。

王寒輕回複消息一如既往的言簡意赅。

“剛剛在洗澡。”

“可能是吧。”

短短兩條回複,一是解釋了自己為什麽沒有秒回,二是回答了裴戎的問題,事事有回應,撇開他的态度不說,确實很有安全感。

裴戎強撐着困意,“那你跟他解釋清楚了嗎?”

王寒輕看向隔壁床的秦赫,大概算是解釋清楚了吧,“嗯。”

夜裏,躺在被窩裏回複喜歡人的消息,是一種很微妙的感覺,哪怕什麽話可聊,王寒輕還是不肯輕易說晚安。

“明天回去後,你有什麽安排嗎?”

裴戎學聰明了,他不能跟王寒輕繞圈子,“出來兩天太累了,明天直接回家。”

王寒輕也不會強人所難,“好。”

但是他還是想約下次,“下次能一起去打球嗎?”

他突然想起,裴戎不懂棒球,他又趕緊補充道:“籃球也行。”

又或許裴戎不想運動,跟人約會,是不是該做點有情調的事情。

“你有想看的電影嗎?”

“還是畫展?”

“還是音樂會?”

又是這些似曾相識的問題,每一個字都透露着王寒輕的執着。

打球,看電影,畫展,音樂會,從排序上來看,王寒輕是真的很喜歡打球,那份真誠就好像在說喜歡自己一樣,迫不及待地要将最喜歡的東西分享給自己。

如果約會的對象是王寒輕的話,其實也沒那麽遭。

裴戎問道:“你說的下次,是什麽時候?”

下次這個時間很模糊,也很暧昧,下一秒鐘,下一分鐘,明天,周末,下個月,好像都是下次,好像想見就能立馬見面,哪怕不見,也能給人無盡的期待。

看慣了裴戎的拒絕,這次的回答,反倒讓王寒輕沒反應過來。

“等你有時間。”

裴戎裝做随意的口吻,“好啊。”

好啊?

王寒輕舉着手機,将這兩個字在腦子裏反複琢磨,裴戎的說好啊?好啊的意思是答應他約會的要求了嗎?

平淡又單薄的文字,沒法知道對方的語氣,對方的表情,王寒輕不敢亂猜,他起身抄起旁邊的外套穿上,輕手輕腳地去敲對面的門。

他敲得聲音不大,每一下都像是叩在了心尖兒上,顫栗感從胸口蔓延到四肢百骸。

隔着房門,從裏傳來腳步聲,緊接着房門“吱呀”一聲打開,裴戎披着外套,頭發淩亂地出現在了自己眼前。

“你剛剛說好啊。”王寒輕盯着裴戎的表情,他不想錯過任何一個細節。

裴戎失笑,整個人靠在門框,“對,我說好啊。”

王寒輕還是不信,“是答應我下次見面的事情嗎?”

大概是被拒絕太多次,王寒輕不敢抱太大的希望,裴戎的回答,讓他非常不自信。

“是,下次見面。”裴戎斬釘截鐵地回答。

走廊靜悄悄的,王寒輕聲音不能太高,只是每一次呼吸都被他加重了,他用這種方式來确定,不是他在做夢。

裴戎沒戴眼鏡,歪着頭,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用得着這麽激動嗎?電話裏不能說,還非得來敲門。”

王寒輕心髒噗通噗通直跳,原來隔着胸膛,裴戎也能感覺到他的心跳。

“褲子也得下次還給你。”裴戎攏了攏外套,“現在這種天氣,從床上爬起來很冷的。”

得到回答後,王寒輕心滿意足,“那…晚安…”

“晚安。”

王寒輕不肯先走,他等着裴戎關門,裴戎從門縫裏看了他一眼,又加重了讀音,“晚!安!”

等到裴戎的房門完全關上,王寒輕慌不擇路地來回打轉,費了好大的勁兒,才找到身後的房門。

剛出來得急,房間裏沒有開燈,他關上房門,久久地站在門後,他不太擅長笑,嘴唇蠕動着,身體的每一個毛孔都張開,整個人像是出了一身的汗。

就在王寒輕暗自高興的時候,秦赫冷不得出聲了,“幹嘛?”

王寒輕屏住呼吸,聞聲看了過去,秦赫跪坐在床上,他還在想怎麽解釋,秦赫又裹着被子躺了回去。

說…夢話?

王寒輕把憋着的這口氣緩緩吐了出來,若無其事地回到了床上。

天不遂人願,王寒輕和裴戎都沒想到,下次會這麽遙遠。

王寒輕他們公司有新項目着急上線,一向不加班的他,也不得不在公司加班到深夜。

制藥廠也有了加急的新訂單,破天荒地忙了起來。

最忙碌的那一個月,兩人只能用電話聯系,裴戎每天早上接到的第一條消息是王寒輕發的,每天晚上睡覺前的最後一條消息是發給王寒輕的。

他們聊得內容很平淡,早晨的路況,單位的午餐,今晚的加班和廠裏那只小野貓,沒談過想念,只是沒斷過一天的聯系。

裴戎從來沒有過這麽久的空窗期,他以為,一個月不見面,哪怕是真正的情侶,都不見得能堅持下來,更何況,他和王寒輕還沒确定關系。

原來精神上的滿足,是能夠彌補身體上的空虛。

那句“下次見面”的魔力太大,他頗有一種當學生時談戀愛的錯覺,每天能和對方發發消息,已經足夠了。

市裏溫度降得特別快,今年冬天,似乎有下雪的預兆。

裴戎準備睡覺時,王寒輕剛在下班的路上,打字不方便,他倆打了電話。

“還有多久到家?”裴戎躺在床上,說話都甕聲甕氣的。

王寒輕正好在等紅綠燈,“十來分鐘。”

他順手調小了廣播的音量,還是聽到了主持人的聲音,“還有半個月就是聖誕節…”

他問裴戎,“我們聖誕節有可能見面嗎?”

裴戎忙歸忙,不至于像王寒輕那樣日日加班,主要還是看王寒輕的時間。

王寒輕數着日子,“我手上的工作快結束了。”

“你還過聖誕節?”裴戎反問道。

王寒輕不過聖誕節,不只是聖誕節,很多節日都不過,一瞬間,他覺得這些節日是有必要的,給自己一個去見想見的人的借口。

“因為聖誕節可以見到你。”

裴戎一動,能聽到布料摩擦的聲音,他翻了個身,發出了惬意的呻吟聲,王寒輕老是厚着臉皮說想見他這種話,他都免疫了。

“節日見面,你準備好送我禮物了嗎?”裴戎只是随口一說。

王寒輕也沒送過人禮物,既然裴戎這麽問,他肯定不會讓裴戎失望。

“會送的。”

“送什麽?”裴戎不太指望一個直男,能送出什麽花來,“讓我猜猜,不會送花吧,大晚上的,讓我舉着花在大街上,太傻了。”

王寒輕反駁道:“不送花。”

禮物嘛,該有一定的神秘感,兩人見面時的驚喜又多了一層。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