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三十四棵樹 “這麽說她這是吃醋了?”……

嚴少司看了看周遭的仆人, 揮了揮手,掃雪非常貼心的為嚴少司剝了一個橘子才退下去。

“世子爺這是得了一個好奴才?”

“與你無關,你有什麽話快點說。”嚴少司吃了一片橘子,這橘子甜的很, 但也冰得他打了個顫。

“世子, 昨日一事您還看不清嗎?”薛靜娴沉聲道, “有些事不是世子想避開就能避開的。世子一心想要平靜的生活,可是旁人卻不這麽想。世子在不經意間擋了別人的道, 成了別人的攔路虎,那就會被別人清理掉。”

嚴少司沉思了一會兒, “你是說, 昨日的事情是有人設計好的?為的是什麽?在皇上面前遷怒我鎮南王府?”

嚴少司輕嗤一聲,鎮南王府這些年因為南疆戰事再次成了皇上的眼中釘,只是這釘子暫時拔也拔不掉。現在動鎮南王府, 那勢必要有另一個可以管理南疆軍的人出現, 并且有不輸于鎮南王的軍功。如果初代定安侯還在的話,那倒可以一試, 只是現在,戰事為重。無論對方想怎麽害他鎮南王府,也動不了根基, 頂多是在戰後讓皇帝多算一筆賬罷了。

而在這期間, 和他鎮南王府作對可沒有好下場。就算他不動手,他表哥端王就能讓他們吃淨好果子。

嚴少司沉思了會兒,也許這幕後的人是想動他表哥?

但也不至于這麽打草驚蛇啊。

嚴少司一時有點想不通了。

薛靜娴靜默了許久,看嚴少司眉頭緊鎖,才緩緩開口:“聽聞昨日世子進宮後在雪裏跪了半個時辰,昨夜起了高熱, 不知道這一事後,世子可有什麽想法?”

“想法?”嚴少司疑惑地看着她,眼中卻充滿了警惕,“我能有什麽想法?薛小姐,我早就說過你看錯了人,我幫不了你。”

薛靜娴鎮定自若的看着他,“世子能幫我,為何一直妄自菲薄。世子幫我也是在幫你自己,難道世子日後還要像昨日那般任人耍弄于股掌之中,棄至親至愛于不顧嗎?”

嚴少司一個冷眼掃到薛靜娴的身上,昨日泠月落水他心裏是非常愧疚的,泠月雖然和他并不很親,但刻在血緣之中的羁絆和在意是無法抹去的。昨日的事如同澆頭冰水,比雪中的那半個時辰還令他清醒。薛靜娴的話一針見血,他現在沒有能力去保護自己的家人,保護自己在意的人。

他的表哥端王“惡名”在外,但還是有人将主意打到泠月的頭上。而他只是個剛回京的纨绔世子,父親不在身邊,沒有人庇護......

嚴少司眸子暗了暗,他其實很早前就做好了成為皇權犧牲品的準備。不論是他的父親還是他,他們從離開京城去往南疆的那日起,就開始惶惶度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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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早就對皇家失去了信任。

可是昨日,太子的言行讓他有了一絲絲的期盼。太子和皇上是不一樣的,也許太子可以讓他們鎮南王府擺脫皇權的沉重壓迫。

然而,嚴少司不敢賭。一旦他賭輸了,那就是他鎮南王府上下幾百條的人命。

嚴少司沉沉地看着薛靜娴,心中明鏡似的明白他回到了京城就是主動踏進這場權勢的旋渦之中,不是他不想牽扯其中就真的可以不牽涉進去的。他現在的确沒有任何能力,倒不如先應了薛靜娴,成為他們中的一份子,自己在明他們在暗,慢慢打入內部順藤摸瓜摸出背後究竟是誰。

雖然這樣危險,但也好過于坐以待斃,什麽都不做的強。

“薛小姐,你想讓我怎麽做?”

聞言,薛靜娴燦爛一笑,“世子什麽都不要做就好。”

嚴少司挑眉,廢了那麽大的勁勸服他就為了讓他什麽都不做?

不過他本來也打算什麽都不做的。

嚴少司眸子轉動,最終落在薛靜娴皓白的手腕上,他輕咳了一聲,緩緩道:“薛小姐找我合作怎麽也要有點誠意吧?”

薛靜娴擡眼和嚴少司對上視線,輕笑中聲線也緊了一分:“世子想要什麽樣的誠意?只要我能做得到,就一定為世子辦到。”

嚴少司幹咳了一下,用手捏了捏鼻子,“就......你那只镯子不錯。”

薛靜娴愣住了,擡起手腕看了看自己的镯子,又想起嚴少司身上不離身的玉佩,氣笑了。

她當嚴少司要她去做什麽攸關性命的大事呢,居然是向她讨只镯子。

這镯子最終會送給誰,答案顯而易見。

薛靜娴用帕子裹住手将镯子摘了下來,心裏忍不住翻白眼。用一只镯子換一個盟友,她也算不虧。

“世子,這便算是我們盟友關系的信物了,請你珍重。”

嚴少司送懷裏抽出絲帕将那白玉镯子裹上,小心翼翼地放進懷裏,也不再管薛靜娴。

“知道了,慢走不送。”

......

薛靜娴咬了咬牙,還從沒有一個男子這麽無禮地對待過她,要不是嚴少司是她拉攏的對象,她真的想找人将嚴少司毒打一頓才好。

薛靜娴前腳剛走,後腳沈芸姝便到了。

嚴少司忙跑回房裏脫了衣服摘了頭冠虛弱無力地躺下,掃雪被他一氣呵成的動作給看傻了。世子不是沒事了嗎?早上吃了那麽多東西,怎麽一聽沈姑娘來了就又倒下了?

沈芸姝踏進他的屋子裏,見他屋子裏擱了一道屏風,這屏風昨日還沒有呢。

“世子今日好些了嗎?”

掃雪撓了撓後腦勺,他也不清楚嚴少司現在是好還是不好啊。

“方才醒了會兒,剛剛又躺下了。”

“燒退了嗎?”

“退了的,早上吃了挺多呢。我按小姐的吩咐看着世子将藥喝掉了!”

嚴少司躺在床上,隔着屏風聽沈芸姝對他關切的話語心裏暖滋滋的。他将那镯子從懷裏掏出來用帕子裹好放在床頭最打眼的地方,然後背過身去裝睡。

沈芸姝進來的時候便看見她昨日留下的帕子疊得四四方方的放在床頭。她走過去想拿回帕子,一摸便摸到玉镯堅硬且帶着餘溫的觸感。

沈芸姝掀開帕子一看,濃白镯子躺在帕子上像塊糕點。

“薛姐姐來看過你了?”

嚴少司沒說話,她伸手推了推,“她的镯子留在你這了。”

嚴少司無奈的翻過身來看着她,“什麽她的镯子,現在是你的镯子。”

沈芸姝沒好氣道:“我是買不起一只镯子嗎?我要她的做什麽?”

嚴少司不明白她為什麽在這上面較勁,“這是我送你的,和她有什麽關系?”

沈芸姝蹙着眉頭看着他,心想嚴少司還真是會借花獻佛,薛靜娴送他的東西他轉頭送給自己,也不想想她要是戴上了讓薛靜娴看到了會怎麽想。

“我不要。”她抽回帕子,“別人的東西終究是別人的,我和這镯子沒緣分。”

嚴少司不明所以地看着沈芸姝,“不是,你怎麽生氣了?我就是想送你一只镯子而已啊。”

“我沒生氣啊,你哪只眼睛看見我生氣了?”沈芸姝起身,冷言冷語道:“左右現在屋子裏有掃雪照顧你,你好好休息,我不打攪了。”

說完她叫善畫留下帶來的蜜餞果脯就出了門,嚴少司急了直接掀開被子光着腳追到門口,只看到她離開院子的背影。

“世子使不得!您今天淩晨才退的燒,不能這麽折騰!”

嚴少司手上拿着那只镯子,心裏郁悶的不行。

“掃雪,我剛剛說錯什麽話了嗎?”他回想方才自己說的話,并不覺得自己有說錯的地方,根本意識不到沈芸姝究竟因為什麽而生氣。

掃雪糾結的撓撓額頭,不知道該說還是不該說。

“世子,哄女孩子開心怎麽能拿別的姑娘送你的東西呢。沈姑娘看了只會覺得自己夾在您和薛小姐中間,她就是您和薛小姐感情中的攔路虎。”

“我和薛靜娴?”嚴少司哼了一聲,看着這只镯子哭笑不得,“這麽說她這是吃醋了?”

“顯而易見啊......”掃雪捂了捂自己嘴,“我、我去給世子您準備泡腳的藥草!”

嚴少司捏着镯子坐回床上,突然笑開。沈芸姝的脾氣他以前是摸得很透的,只是最近,他越發的覺得沈芸姝變了,對着他的小脾氣越來越多,讓他越發的看不透這個小腦袋瓜子裏想的是什麽。

今日對着薛靜娴的镯子吃醋倒是讓他萬萬沒想到的。

心裏居然沒有了沈芸姝往常生氣後的焦急,反倒很開心。

沈芸姝吃醋了。

他又一次咀嚼着這幾個字。

這镯子濃白厚實,看不到一絲雜質,在光下透得很。嚴少司笑着找出一個小匣子将镯子裝進去,笑着躺回床上又想了一遍:沈芸姝吃醋了。

他在床上翻滾了幾次內心都無法平息那種悸動感,這感覺陌生又奇妙,像是多年的等待終于得到了回應後的欣喜,又像是期盼了很久的寶貝終于得到手似的快樂。

沈芸姝這是喜歡自己嗎......?

嚴少司枕着雙手咬着下唇想,自己英俊潇灑風流倜傥,武功高強,沒有什麽地方不值得她喜歡吧。喜歡自己算她眼光好。

轉而又想,自己躺在這裏胡思亂想的萬一是自己自作多情呢?

所以,自己其實是早就心動而不自知?

就在嚴少司糾結得想要捶床的時候,他的暗衛從窗外翻了進來。

“世子,皇上早上宣召端王進宮,端王稱病謝絕,公主案移交刑部,将由刑部主審,大理寺監察。”

嚴少司從床上坐了起來,磨了磨後槽牙。

“我知道了。”

他長長吐了口氣,突然又覺得自己可笑至極。自己身上一堆亂攤子都沒收拾幹淨了,他怎麽好意思招惹沈芸姝,拉着沈家進旋渦啊?

沈芸姝該喜歡一個前途無量的男子,平平安安度過一生。

世子妃的姻緣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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