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四十五棵樹 你看要是嚴少司不要你,你……

沈芸姝無語, 嚴少司回避話題回避的這樣明顯,她哪裏聽不出來他就是不想正面回答自己的問題。沈芸姝的心裏有一點點的不安,她盯着嚴少司,總覺得嚴少司今日對她說的話和以前比起來實在是太少。而且他雖然沒有冷落沈芸姝, 但沈芸姝能感覺到他刻意的回避。這種感覺就像那日兩人吃面時的尴尬一樣, 讓她無措又茫然。

好像她和嚴少司之間的關系在不知不覺之中已經陷入了僵局, 如果不打破兩人之間“兄妹”相處的固定模式,那麽他們兩就只能這樣尴尬下去。

沈芸姝用筷子戳着碗底, 心裏又覺得自己要是嚴少司也不會在朝不保夕的時候想什麽兒女情長。他回到京城就是主動踏入了權勢鬥争的漩渦之中,雖然他還什麽都沒摸到, 但是別人已經盯上了他。

沈芸姝的眸子之中各種情緒交織着, 一面自己生氣一面又勸服自己冷靜要站在嚴少司的立場上想一想。

“也是,要不然幹娘也不會想抱孫子這麽久都沒抱上。”沈芸姝故意堵他的話,“嚴哥哥你要是有什麽不方便看大夫的可以找我哦, 我雖然學得不精, 但是難保二十年後能讓你子孫滿堂呢?”

二十年後,墳頭草會有二十米高嗎......

嚴少司喉結滾動了一下, 假意自己沒有聽見沈芸姝的話。

他這段時間在牢裏幹得最多的就是胡思亂想,為還沒有發生的事情做好打算。他已經想好了出來後第一個劃清界限的就是沈芸姝。

嚴少司自己能感覺到自己身在局中,可是他根本觸摸不到重點, 那種被人推着走的感覺讓他茫然又無措, 他很想快點觸及到真正對他有價值的東西,但那勢必需要他付出沉重的代價。

嚴少司不敢讓沈府跟着他一起涉險。

“娘,最近天不好,姝妹妹來咱們府上學醫怕也不好走,不如讓徐大夫跟姝妹妹去沈府吧。”

王妃一滞,沈芸姝也不可思議地看着他。那可是鎮南王從軍開始用到現在的大夫, 可見嚴家是很信任徐大夫的,嚴少司居然拱手将徐大夫讓出來?

“少司的考慮不無道理,最近的雪天确實不宜多奔波,我等會兒讓徐大夫......”

“不用了幹娘。”沈芸姝打斷王妃的安排,“左右很快就要過年了,師父也說要給我放寒假,我也正要跟您說這事呢,正好嚴哥哥提起來了。”

沈芸姝四兩撥千斤,要是真的如嚴少司那樣安排她以後就不用這麽頻繁的出入王府了。

“哎,那也行。既然這樣,等會兒我讓巧雲給你包點你愛吃的點心帶回去,免得你在家裏想吃吃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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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芸姝笑笑轉過臉去看嚴少司,見他面無表情的忙着吃東西,好像這個話題不是他提起來的似的。

沈芸姝臉上的笑容也有一瞬的凝滞。

這頓飯吃的沈芸姝很不高興,出了王府上了馬車後臉色便僵住,善畫都有點心裏發憷。雖然小姐平日裏不愛生氣,可是真的生起氣來那可是幾天都消不下去的主。善畫想不明白小姐就是和王妃世子吃了個飯怎麽生這麽大的氣?

一路無話,沈芸姝回到沈府的時候天色已經很暗了,她生了一路的氣腦子卻越發的清晰明了。嚴少司在怕什麽她自然知道,他害怕鎮南王府會牽連到沈府。沈芸姝有時候也很怕自己的言行會給爺爺在朝中帶來阻力。那種畏首畏尾的日子讓她比誰都明白嚴少司,可是作為一個對他有傾慕之心的自己來說,她無法共情,只能幹幹生氣,卻又沒有出氣的理由。

嚴少司不想讓她去王府她便不去,下雪的日子她窩在房間裏背醫書看賬本想着要給那些掌櫃們包多大的紅包,完完全全地将嚴少司抛在了腦後。

善畫見她這樣心裏卻更害怕了,小姐這次生氣都還沒有撒氣呢怎麽就自己好了呢?這很異常啊!

但是沈芸姝又表現得太過正常,讓善畫也猜不透她在想什麽了。

“小姐,您都好幾日沒有出去過了,您要不要出去逛逛?”

“不去。”沈芸姝無情拒絕,奈何她不去找人也會有人來找她。

“妹妹!妹妹!”

沈芸姝聽到這聲音就覺得頭疼,想到自己的二貨哥哥們也放寒假了。

沈芸姝有兩個哥哥,目前都在國子監裏讀書,大哥叫沈忱,二哥叫沈耒。那個吃了沈芸姝做的鯉魚湯的倒黴蛋就是她二哥沈耒,至今還是個童生卻遲遲沒有被退學在國子監裏茍日子的笨蛋,也是和沈芸姝關系最親的呆瓜哥哥。

房門開了又合上,沈耒抱了一摞卷軸進來,興高采烈地将東西放在桌上,指着這些東西對沈芸姝道:“妹妹你快過來瞧瞧!這些可都是哥哥我幫你精挑細選後留下來的!”

沈芸姝見他一臉的亢奮不免好奇,“什麽東西啊?”

善畫替她打開卷軸,發現每一幅都是一個男子的肖像,邊上還寫着該男子的性命年齡至今為之取得的功名成就。

沈芸姝明白了,沈耒這是在給她找親事呢。

“我不看,你拿走吧。”

“怎麽不看?這些都是我為你挑了好久才篩選出來的精品!”

“真不用了,哥哥。”沈芸姝可不覺得自己哥哥那個黴神看了他都要嘆氣的厄運體質能為她搜羅到什麽什麽不錯的婆家。

“看看嘛好妹妹!別辜負了我的一番好心!”

沈耒幾番懇求下,沈芸姝無奈只好答應看看。善畫叫了幾個小丫頭進來拿着畫卷排成一條邊給沈芸姝挑選,讓她有一種自己在“選秀”的錯覺。

“這位,林琨,才十六歲,今年剛中的舉人,還是他鄉裏的解元!明年春上的會試我押他一定能高中!”

沈芸姝擡眼看了看,“哥啊,十六歲還這麽瘦瘦小小的,你覺得他還能再長嗎?”

沈耒皺了皺眉頭,經妹妹這麽一提醒再想想這位叫林琨的,似乎确實有點弱小不能保護他妹妹哦。

“那這個!方吉,也是個秀才。七尺男兒絕不矮的啊!今年十八了,哥哥我打聽過了,家裏可有錢了!”

沈芸姝蹙眉,“十八了沒有正妻?”

“沒有!”

“那可有小妾?可有通房?”

沈耒輕咳一聲,“那、那下一個!”

沈耒一連介紹了幾個都被沈芸姝堵得無話可說,到了最後一個的時候,他也沒有底氣了。

“趙奕,京城人,年十七,舉人。”沈耒有氣無力得介紹着,前面已經被沈芸姝排除了十幾個,他也不覺得這個能入沈芸姝的眼了。

“怎麽都是讀書人?”沈芸姝疑惑道。雖然沈耒在國子監混日子,但是他交友很雜,幹什麽的都有,按理說不應該只局限在讀書人裏面才是。

“我咋知道?他給我的就這些!”沈耒喪氣道,旋即意識到自己似乎說漏了嘴,連忙起身收拾這些卷軸,打哈哈道:“不早了啊!妹妹你休息,我這就收拾了回去,免得在這裏辱了你的眼睛!”

沈芸姝冰冷冷地視線落在慌亂的沈耒身上,語調平成了一條線:“哥哥,誰給你的這些畫軸?”

沈耒艱難地咽了口口水,他可不敢直視沈芸姝的視線,整張臉大寫的“心虛”。

“哥哥這是不想要妹妹每個月的補貼了?”

沈耒交朋友無數,這花錢請客是常有的事情,但是家裏每個月給他的分例只有那麽多,他花起錢來又大手大腳,只能偷偷地找沈芸姝借錢,久而久之變成了沈芸姝每個月會留些自己的月例給他用。

沈耒心虛的太明顯,他這麽沒心機的人除了吃喝玩樂以外啥也不行。沈耒自暴自棄地将畫軸攤了一桌,然後賣慘道:“我收了錢的,我真不能說。”

沈芸姝挑眉,“那我給雙倍的錢,你說是誰叫你這麽做的。”

沈耒那張不精明的臉動了動,似乎是在糾結選雙倍的錢好還是堅守住自己誠信經營的底線好。

“三倍。”沈芸姝兩兩道。

沈耒眼睛都瞪直了。

沈芸姝見他這樣,心想這三倍還是筆不小的數字了?

“既然哥哥不想掙妹妹的錢,那善畫送客吧!”

“別別別!”沈耒忙制止準備送客的善畫,他最後的誠信底線已經被沈芸姝的循循善誘給耗沒了。“我說我說!不過妹妹真有三百兩?”

沈芸姝嗆了一聲,嚴少司這厮居然給了這家夥一百兩!一百兩她能用好久了!

“上次皇上還賞了不少錢給我呢。”

沈耒憨憨一笑,“是你那個便宜哥哥給我的。”

吼,便宜哥哥,當真是上趕着送便宜啊。

沈芸姝能猜得到是嚴少司,但是真的從沈耒的嘴裏聽到是他,她真的是怒上心頭。一而再再而三的将她往外面推,當她沈芸姝很不值錢嗎?!

沈耒眼看着自己的妹妹臉色變得難看起來,他心裏慌得不行。

“妹妹,你把錢給我......我就去交差了呀!”

沈芸姝輕笑一聲,讓善畫拿出自己的私人賬本。善畫了然,從屋內取出賬本然後開始念:“一月十日,二公子問小姐借銀十兩;一月二十日,二公子問小姐借銀五兩;二月十八;二公子問小姐借銀八兩......”

沈耒的心也拔涼拔涼的,到嘴的銀子沒了,沈芸姝她空口套白狼!

“你!你怎麽能這麽對哥哥呢!”

“哦?”沈芸姝氣定神閑的望着他,“那哥哥不也是被外人收買了這麽對妹妹的嗎?”

“那我是為你好啊!”

“那我也為哥哥好,下個月的月例減半吧。你年紀也不小了,該存點老婆本了啊!”

......

沈耒氣呼呼地瞪着沈芸姝,好半天才憋出一句:“你看要是嚴少司不要你,你還能嫁得出去嗎!”

善畫“啪”地合上賬本,心想二少爺您完蛋了!

世子妃的姻緣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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