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天才有些亮,小天哥仨就坐在木匠門前等着地瓜拖車過來,左右等了許久也不見人影,季小天看了看背後的柱子,往後靠去,卻是一下靠不着向後仰去,坐在兩邊的小東跟耗子趕緊将她拉了起來,“老大,你小心點兒。”
季小天轉身伸手摸了摸那柱子,“看着挺近的啊。”正巧地瓜蹦跶蹦跶跑了過來,三個人站起身往木匠院裏走去,小天一回頭見地瓜也跟着,雙手空着,身後也沒跟着馬,便停了下來,“車呢?”
“在賭坊呢。”地瓜甩了下頭,要往前走,被小天攔住,“怎麽能在賭坊呢?”
“我拿稻草蓋着呢,還吩咐人盯着,拿不走。”地瓜以為小天不放心把車放在賭坊,回話的時候便有些得意,得虧自己想得周到。
季小天忍不住抽了幾下地瓜的後腦勺,“還拿稻草蓋着!幹什麽來了!啊!幹什麽來了!來遛彎啊!”打了幾下便停了,甩了甩有些發紅的手,“叫你幹什麽來了!車不拖來怎麽修車!”
“也沒說來修車的啊。”地瓜摸着後腦勺,有些委屈。季小天摸了摸額頭,“行行行,你們仨回去把車拖來,我去衙門了。”說完便走了。地瓜站在那兒叫了聲,“老大。”季小天并不理他。
陳小東也走上前,打了一下他的腦瓜,“幹什麽來了。”
“二哥。”地瓜還沒來得及去摸摸腦袋,耗子又上前賞了一個,“幹什麽來了!”“三哥。”
過了申時,三人又過來找小天,正見小天仔細地幫季如莘擦着臉上的糕點屑,那樣子溫柔極了,地瓜忍不住發牢騷,“怎麽不見老大對我這麽溫柔。”
耗子白了眼地瓜,“你瞅老大是瞎了眼還是咋滴!”
“老大,車都修好了,我們都拖回去套上了。”陳小東迎上去讨賞。季小天忍着上去打腦瓜的沖動,“你們這腦袋是長了地瓜了是咋滴,不知道把馬牽過去套上坐馬車回去啊,待會兒才修好又拖散架咯。”
季小天瞪着仨人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季如莘上前拉着季小天的手,輕輕扯了扯手指,又搖了搖她的手臂,季小天轉臉便眉開眼笑,一點兒生氣的樣子也沒有,“行了行了,去得意樓吃飯去。”小東不禁感嘆英雄難過美人關啊,耗子則是對這嫂子越發敬佩起來,地瓜則是暗恨自己不是女兒身。
點好吃的,陳小東又迫不及待邀起功來,“老大,我查過了,昨天來鬧事的那幾個小子不是我們縣的,是平山縣的。”
“平山縣?那裏不是出土匪山賊麽,到我們這兒鬧什麽?”平山縣并不如它的名字那般安平,是個亂的地兒,幾乎隔座山就有個山大王,縣裏頭也“熱鬧”得很,幾個“幫派”鬥來鬥去,鬧出人命也是常有的事,那個縣的縣太爺也不是什麽善茬,換過幾個心善的愣是死于非命,這商縣的縣太爺“以惡制惡”的法子便是學的平山縣。
“起初也不是來鬧事的,走走看看也玩了幾把,臨走跟一人起了口角才動的手,那人大概是怕了我們,也沒敢把事鬧大,也沒砸爛什麽東西。”小東說着喝了口水,抓着小碟裏的花生米吃着。
“要是我們縣的,倒是怕了我們,平山縣的,怎麽也不會怵我們。不把事兒鬧大,大概是有什麽見不得人的事吧。明兒我跟縣太爺說說,去平山縣走一趟。”季小天一邊說着話,一邊伺候着季如莘喝茶吃茶果。
Advertisement
“你要辦案?我們也跟着去吧,衙門裏的那幾個都不經打。”耗子催着小二再拿了一碟花生米。
“辦什麽案啊,你以為我是包青天吶,聞着味兒都能辦出個一二來,再說,辦案那是縣太爺的事兒,我才沒那閑工夫,我是去找那夥人,他敢在我們賭場打人,我也敢去他平山縣揍他!”季小天嚼着花生米,拍了拍地瓜的肩,指了指後面,意思叫他去催催菜。
“小天,你要去很久嗎?”季如莘聽出來,季小天大概要出去幾天。
“去不久,找不找得着還不知道呢。衙門裏賭場裏離不久,過個三五天怎麽也要回來了。”地瓜催着小二端了個菜上來,季小天便給季如莘夾了兩筷子,又自己吃了一大口,桌上也就熱鬧起來。
“我也要去。”季如莘并不拿起筷子吃菜,拉扯着季小天的衣服。季小天側頭看了看她,并不回話,“我給你盛碗飯去。”
待季小天端着碗飯坐下,季如莘并不打算放過她,“我也要去。”堵着嘴,頗有一副你不答應我便不吃飯的架勢。
“我們又不是去玩,那也不是什麽太平地方,跟商縣可不一樣了。你去那兒也太危險了。”季小天放下筷子耐着性子說。
“可我就想跟着你。一個早上看不見你我就好想你,要是有一個、兩個、三個早上看不見,我會很想很想很想你的。”季如莘掰着手指頭十分認真地說。季小天聽着不禁有些臉紅,而小東三個卻是偷偷取笑自家老大與大嫂的難分難舍。
季小天不敢再說下去,只好應承,“好吧好吧,那待會兒回去問問你爹娘,你爹娘要是同意了,我便帶你去,可好?”小天想着把事兒推給季老爺季夫人,這樣季如莘既不會怪自己也不會鬧自己了,可萬萬沒想到,季老爺他同意了。
“那個,季老爺,可能我說得還不夠清楚,我們是去平山縣,平山縣。”季小天把“平山縣”三個字說得很重,可季老爺似乎仍舊一副無所謂的模樣,摸了摸胡子,瞪着眼的模樣叫季小天有些害怕,說的話卻是大不一樣,“沒事,我相信你能護得住她。”
季老爺才不相信她,自然是會派人跟着,只不過不會與她們說明。季老爺自然是知道季小天來問自己的目的,想讓自己攔着如兒,且不說攔不攔得住,要是沒有季如莘跟着,季小天凡事沒個顧忌,在那亂地容易出事,到時如兒問自己要人,這怎麽找得到,要是一個不留神她自己溜出去找,那更是追悔莫及了。這般,好歹自己還能派人跟得上,季小天也能看着如兒安分點。
季小天還要說什麽,季如莘便跑過去拉着她的手十分得意,“我就說爹爹會同意的。那你明天來接我。”季小天實在想不通季家的人怎會這般一個比一個不同常人,見着季如莘開心,便也只能應着了。
“我想你下次不該再空着手來了。”季老爺站起身,丢下一句話便走了。季小天自然知曉這句話的意思,還不至于笨到以為季老爺向自己讨東西,季老爺這是叫自己上門提親來,想着季老爺也是同意這門親事了,季小天也是樂滋滋的,原本還拘着怕着,也因着這句話松了下來,“那你今晚好好收拾收拾,我明天過來接你。”
“好。”季如莘乖乖地點點頭,季小天摸了摸季如莘的頭,想着季如莘這是願意才這麽乖,不願意還真是不好哄。
“那你有什麽喜歡的糕點,我回去多備些,在路上吃東西也是不便。”季小天原本只打算随便備些幹糧,可季如莘跟着,不好跟他們一般糙,路途也不近,還要備些酸梅零嘴才行。
“小天吃什麽,我就吃什麽。”小天已應承了大事,季如莘也不管其他小節,靠在季小天身上乖順得很。
季小天走出季府便去了衙門後院找縣太爺,原本是打算第二天來的,可既然如兒要跟着了,便早些出發吧。縣太爺卻是不比季老爺好說話,并不應承。
“老爺,這沒事還好,要真做了些什麽犯了事,他們的縣太爺上頭不敢管,你可就遭殃了。”季小天也沒個下屬的樣兒,站在那兒背挺直着,比縣太爺還有幾分精神。
“你也知那地方厲害得很,你們要是鬧了什麽事,上頭不找我,他們也要找我。”縣太爺覺着季小天的話也是有理,便有些猶豫。季小天聽了縣太爺的話,便知其顧忌。
“老爺你放心,我不帶着衙門裏的人去,我帶我那幾個混事的兄弟去,若是真有什麽事,你便推說不知情,你便也不要管我們在那頭做了什麽,總沒有好處都你占的理兒。”季小天還不至于大公無私到為公家賣命,若是平山縣來找自己,縣太爺轉眼就把自己交出去了,這不是找死呢麽。
“你的意思我懂,你也放心好了,你這番查案也是為了商縣着想,若是那邊來要人,我自會幫你推托。”縣太爺并不傻,商縣也不是什麽軟柿子,季小天欺了那邊的人,也算是為商縣長長臉出出氣,到時便說自家罰過了便是,逼得緊了往上頭一報量他們也不敢怎樣。
兩人談了幾句便歇了,季小天去街上買了些幹糧與零嘴,又挑着季如莘常吃的幾種糕點買了些。拐去打鐵鋪挑了把輕巧的匕首,樣子看上去還不錯,想着給季如莘防身用。兄弟幾個用的刀具和傷藥都還有,也就沒有再買。溜了一圈,想着東西差不多了,收拾了衣物便睡下了。
季府裏季夫人雖是明白了季老爺的意思,也鬧着不願意,偏不讓季如莘收拾東西,母女倆誰也不讓誰,季老爺只好親自動手将季夫人拉走,季潤莘便留下來與季如莘交待着要注意的事,恨不得跟着走,也不知季如莘是真的不怕還是不知危險,反倒是叫哥哥寬心,笑眯眯的模樣更像是去要哪兒散心的。臨走,季潤莘又折回來叫季如莘也要小心別叫季小天占了便宜。
季小天這剛入睡便打了個噴嚏,伸手拉過被子蓋在了肚子上,轉個身繼續睡着。
作者有話要說: 又有一個寫手被抓走了。有點怕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