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二天,季如莘帶了一些好菜去看季小天,牢房裏的人都不用打點,他們還是有點怕季小天,連嚴刑逼供也不敢。
季如莘在門口叫了幾聲季小天,季小天仍舊背對着她坐着,沒有要理她的意思。那差役給她開了門便走了出去。季如莘謝過差役,提着飯盒走了進去,剛走到季小天面前,季小天頭也不擡地問了一句,“你好了?”
季如莘盯着季小天,猜不出季小天的心思,只能“嗯”了一聲,蹲下身子放下飯盒,将飯菜一一擺出來,季小天突然開了口,“回去吧。”季如莘擡頭看着季小天,一時愣神,季小天繼續道,“這裏怪髒的,家裏事也多,你不用經常來看我。還好你恢複了,我也放心了。”季小天端起碗吃着飯菜,不敢去看季如莘。她怕看見季如莘對自己的懷疑,對自己的失望。
季如莘知她心情不痛快,諒誰被冤枉都痛快不了,也沒多說什麽,見她乖乖吃飯,便也放心了,“那我午後再來看你。”季小天也沒說什麽。一連幾天,季如莘都會将三餐送來,兩人卻沒有說話,有時季如莘放下飯盒便走,有時也會看着季小天将飯菜吃完。
十天以後,原本是季小天二審定罪的日子,卻被趙丹給翻案了。與其說是趙丹翻的案,不如說季如莘,這重大線索皆是季如莘提供的,他們要抓季小天,趙丹不可能不知,既知卻不阻攔,想必也是贊同了一等捕頭的推論。要不是季如莘,她也想不到要去翻案。
雖說贊同,卻仍有一些疑點,當捕頭原本就是要少些冤案,如今有人異議,自然要查個清楚,不得不說季如莘比季小天思路清晰許多,俗一些便是聰慧許多,甚至能想到一些她所想不到的,案子的真相也就浮出了水面。
經季如莘提點,與季家有生死大仇的沒有,生意場上磕磕碰碰的自然不少,而能如此怨恨做出這等事來的,只有漕幫了。前陣子季家與陸家合作,有了帶頭人,後面的人也跟了上來,與陸家合作的人是越來越多,漕幫憋着口氣,便想找季家出氣。這季家正午沒有高手看守的事,并不是只有季家人知曉的,做生意的大多都知道。
兩人還合着演了一場“劫獄”,将之前關押在牢房裏的放了出去,跟着那幾個人去了平山,的确是做山賊的。那山賊頭子見他們回來了,知道案子已錯判,便去找那買兇的人要閉口費,順藤摸瓜,漕幫的二少爺都給抓了回來。那二少爺細皮嫩肉,是平日裏驕縱慣的,才會有殺人出氣的念頭,哪兒經得起打,板子還沒拍下,他都招了。這也算是證據确鑿,季小天便無罪釋放了。
季小天根本不是好脾氣的,放出來當晚便帶着幾個弟兄将縣太爺蓋着被子好好打了一頓,雖說縣太爺被被子蒙着沒看見來人長相,但想想也該是季小天出氣來了,也不敢招惹,挨一頓打也算放心了,他最怕季小天找他家人的麻煩。
季小天哪兒是這麽容易消氣的,這十天的牢可不能白蹲,又合計着要将那一等捕頭揍一頓。季如莘聽到了,便開口勸道,“他不比縣太爺,本身就會功夫,身邊也常跟着會功夫的。又是京城來的大官,你們這般是讨不了好處的。”季小天聽了也不再說話,小東忿忿不平,“總不能就這樣算了吧!”季小天站起來算是把事定了下來,“好漢架不住人多,我們多叫些人,非打不可!”
“要是被抓到了,你要坐牢的。”季如莘不想季小天如此沖動,吃虧的總是她。
“我牢都已經提前坐了!我坐了十天牢,我就打十天牢的。”季小天放下話就走了。地瓜趕緊跟了出去,小東跟耗子安撫着季如莘,“嫂子,你不要生氣,大哥就這脾氣。我們會看着點她的。”說完也跑了出去。季如莘坐在那兒萬般委屈,這麽多天來,兩人都沒有說過話,好不容易說上話了,卻是這般。原本是被她捧在手心寵着的,難不成人變聰明了就不用寵了麽,拿着張臭臉對着自己。
季小天最終還是打了那個一等捕頭,不過是以牙還牙,你冤枉她雇兇,那她還真去雇了兇給你看,那些人趁着他們要回京的前一天,霹靂巴拉就把那一等捕頭狠揍了一頓,那捕頭自然也能猜出來是誰打的他,雖說是自己冤枉人在先,可這人也太小心眼了。對待小人還是躲着比較好,他也不追究她了。
倒是趙丹第二日與季小天說了這事,季小天死不認罪,一副你沒證據你沒辦法的樣子,趙丹搖搖頭道,“你娘子比你更适合當捕頭。”季小天當然知道她說的是什麽,她心裏都清楚,自己能出來還是多虧了季如莘,季如莘臉上的憔悴之色也看在眼裏,她想抱着她哄,但是又怕如今的季如莘看不上她,一直沒有與她說什麽,“我知道。只不過我們這種小地方,她當捕頭太浪費了,有我就夠了。”
季小天走後,季如莘又去找了趙丹,無非是說一些季小天已經是有婦之夫,還望趙姑娘自重的話。趙丹被這兩人整的好笑,“你該看好你自己的夫君,而不是來找我。”季如莘卻并不氣弱,“夫君怎麽管是我的事,你該怎麽做是你的事,我并沒有颠倒,倒是你把自己想得太重了,我只不過來說幾句話,你不用做出一副你與小天有什麽的模樣,毀的還是你姑娘家的清譽。雖說我倆成不了朋友,不過還是謝謝了。”
季如莘與季小天過了兩個同床異夢的夜晚,兩個人就像吃一起住一起的生人,連話也沒有,一大早,季小天又起來去給趙丹送行,這無疑是火上澆油,季如莘氣得不去理她,成日在鋪子裏。季府的案子破了,季老爺他們便也回去了,繡莊的事用不着季如莘管,季如莘也算是學得了做生意,便想着将生意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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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說女人的嫉妒心實在可怕,季小天為了配得上季如莘,還在努力學《詩經》的時候,季如莘已果斷盤下商縣另一頭的的鋪子,準備開一個分號。賬房來報賬的時候,季小天愣了許久才反應過來,自己積攢的銀子就快花完了,咬咬牙随便她去,“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以後報賬去找夫人,我要一心只讀聖賢書,不管這些了。”
那賬房本就是季如莘派去跟季小天報賬的,季小天也不想想賬房自從她回來,哪天過來報賬過了。季如莘不過是想季小天氣急敗壞地來找自己,自己再撒個嬌,兩個人便可以和好如初,誰知季小天這麽沉得住氣,都快把銀子花完了也不來苛責她,哪兒有去揍縣太爺跟一等捕頭的小氣勁兒。
又聽劉紋又來找自己了,心裏一賭氣便應了。季如莘前陣子管着繡莊時,與劉紋也有幾次接觸,那劉紋見她恢複了神智,懂得打理自己,更美了幾分,做事也頗有風範,為人做事與先前大不相同,儀态萬千,叫人心往神馳,暗嘆真是叫季小天撿了便宜。
又轉眼一想,如今的季如莘定是瞧不上季小天的,不如趁機追求,雖說已不是完璧之身,納個妾也是不錯的,誰不知季家多寵女兒,為了女兒,連命都不要了,家産定是也有份,為了那家産,娶她為妻也肯啊。
季如莘前腳剛出門,季小天後腳就知道了,為此更加确定了心中所想,抱着季池柔哭得那是一個哀怨,季池柔根本不知道她爹是怎麽了,“爹,這詩要是太難你就不要背了。”季小天拿着袖子擦了擦眼淚,抽抽搭搭地,“真的嗎?那我回去了。”好似真的為了背詩才哭的。
第二日,季如莘又受劉紋之邀,去參加什麽詩會,季小天翻了翻手中的詩經,煩躁地扔在了一邊,又到街上占起小便宜來,提着一籃子不要錢的菜回去的時候,心情好了許多,還哼着小曲,這好死不死又被季如莘聽到了,季如莘想着,我跟男人去詩會你還這麽開心,果然是不想過日子了麽。季小天看見季如莘便想起了詩會,臉色又差了下來,季如莘看着難過自顧自回了房。
幾個下人也實在看不懂主子的意思,都閉嘴不說話。
季小天回房的時候,季如莘已經睡下了。季小天哪裏是沉得住氣的人,實在是看那個劉紋不順眼,卻有不好在季如莘面前說些什麽,省得說自己是長舌婦,想着明日該去找那劉紋“談談天”才是。想好了事,轉眼便睡着了。季如莘聽她睡着了,心裏更是氣,她怎麽就這麽好睡,都不管自己。
季小天失眠了幾日,這一覺便睡得有點沉,連季如莘起來也不曾發覺。季如莘坐在床邊看着季小天,看着看着便抹起眼淚來,抹了一會兒眼淚也困了,又睡了回去。
第二天季小天一大早便起身去找那劉紋,季如莘忍不住跟了上去,要不說季小天蠢呢,後面跟這個人硬是沒點反應。
季如莘見季小天找上了劉紋也是詫異,躲在一旁沒叫他們發現。季小天本就不是會拐彎抹角的人,見到劉紋開門見山,“你跟如兒怎麽回事?”
“男女之間還能怎麽回事?該怎麽回事就怎麽回事呗。”劉紋不屑道。
“你別跟我玩什麽文字游戲。你如果只想玩弄她,我勸你還是離她遠點。”季小天見劉紋這幅纨绔子弟的模樣,便覺得不能托付,卻又想想自己,大概還是比自己值得托付的。
“若我是要娶她,你就能放手了?”劉紋聽季小天的口氣,她夫妻倆出了問題,果然季如莘如自己所想,看不上季小天了,真是可憐的草包。
“我的事你管不着,若是被我知道你欺負她,你就等着死吧。”季小天咬牙切齒放着狠話。
“哼,你牢房還沒蹲夠麽,要不是看在如兒的份上,我懶得理你。我要娶她為妻還是為妾,亦或是一夜風流,你都管不着。你有本事管好她呀,來跟我耍什麽威風。也難怪她不喜歡你這樣的,除了耍賴什麽都不會。”季小天實在沒忍住,動手大了劉紋,劉紋一個貴公子哥,沒怎麽動過手,竟打不過季小天一個女子。
季小天實在是這幾日心裏壓抑得太久,打起人來沒有輕重,季如莘生怕她将人給打死了,趕忙出來将她拉開,有些氣急,“季小天,你幹嘛!”季小天盯着她沒有說話,一聲不響地走掉,劉紋自然不會追上去讨打。
季如莘沒有再跟着季小天,想來季小天該是去衙門了,就去另一邊的鋪子看看修葺的情況,又在鋪子裏看了看才回到院子,卻見季小天坐在院子裏正在撕書,季如莘一走過去,季小天便将書往身後一藏,季如莘故意一直盯着季小天的身後,季小天有些奇怪便轉頭去看季如莘在看什麽,季如莘趁機張望了一下季小天手上的書,瞧着那破碎的句子,竟是《詩經》,這季小天撕《詩經》做什麽?
季小天沒看見什麽東西,便拿着書走掉了,季如莘想到早上的事,便知道她實是心裏苦悶才如此,卻仍舊不想先低頭,也不去理她。
這便罷了,到了晚上,季如莘躺在床上左等右等,卻是怎麽也等不到季小天回房,起身問了阿萍,那人竟是睡在了書房裏。季如莘先是生氣地回了房,奈何輾轉反側怎麽也睡不着,還是起身去找了季小天。
季小天面朝內躺在小榻上,季如莘一進門,她便知道,只是她不知道季如莘過來做什麽。
季如莘卻是将披着的外衣挂起,也躺在了榻上,鑽進季小天的被子,從背後抱着季小天,忍不住哭了起來,“小天,你不抱着我,我睡不着。”
季小天自她抱着自己便覺得自己實在是過分,又聽了這話,實在是心疼自責不已,連忙轉身将季如莘抱在懷裏,又低頭親了親季如莘的額頭,“我不抱着你也睡不着。”
作者有話要說: 本來是在一半的地方停了的,但是怕你們說我虐,我索性寫到她們和好。我這顆親媽的心多不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