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2)
裏,張愛來讓吉飛鴻坐在車上,他到後備箱裏拿出兩雙皮鞋,把其中的一雙遞給吉飛鴻,說:“飛鴻,昨天晚上我從你放在樓下的大皮箱裏拿了這雙帶跟的皮鞋,你把運動鞋換掉吧,進旋轉餐廳吃飯要求着裝正式。我也要換皮鞋。”
吉飛鴻驚訝于張愛來的細心脫口而出說了一句:
“愛來,你和鮑天意一樣細心!”
一陣短暫的沉默。
“飛鴻,請你不要把我和別的男人比較。我不喜歡。”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吉飛鴻趕緊道歉。
“如果是下意識就更可怕了。難道你一直還在想着他嗎?那個傷害過你感情的男人有什麽值得你想念的?”
張愛來臉上不悅的神情突然讓吉飛鴻感覺到幾分陌生和一絲恐懼。
“愛來,我不知道應該怎麽回答你。”
“算了吧,飛鴻。我們不要再讨論這個了。把鞋換好,該吃午飯了。”
兩人換好了鞋,沉默着離開汽車乘坐電梯到了第五十三層的Orbit旋轉餐廳。
一位年長的女侍者笑容燦爛地引他們入座,并把兩份菜單分別遞給了吉飛鴻和張愛來,然後真誠地看着吉飛鴻說:“Hi, madam, you h□□e the most beautiful black hair I’ve ever seen. (女士,您的黑發是我見過的最漂亮的。)”
吉飛鴻朝她微笑着點點頭,說:“Thanks!You h□□e the most beautiful □□ile I’ve ever seen. (謝謝,您的笑容也是我見過的最美的。)”
那位女侍者沒料到穿着藏藍色手工繡花中式立領羊毛呢外套的吉飛鴻還能夠講一口機智漂亮的英文,兩眼頓時綻放出欣賞的光彩,贊賞道:
“Wow, madam, your English is amazing! I guess you must be the Goodwill Ambassador from China to New Zealand!(哇,女士,你的英語真是太棒了!我猜您一定是中國派往新西蘭的親善大使!)”
吉飛鴻被她的幽默和友善逗樂了,她笑着回答:“I’m flattered. It’s very close, I am just one of the millions of goodwill ambassadors from China to the whole world. (過獎了。你猜得八九不離十,我只是從中國走向世界的成百上千萬個親善大使其中之一。)”
女侍者被吉飛鴻友好而謙虛的回答打動,伸出手來跟吉飛鴻握了握,很激動地說:
“Well, marvelous! Then wee to New Zealand, it’s my honor to serve you here!Please take your time in finding out what you like.(哇,太好了!歡迎來到新西蘭,能在此為您服務我不勝榮幸!請慢慢點你們喜歡的菜品吧。)”
“Okay, I will. Thanks.(好的,謝謝您。)”
吉飛鴻笑着回答,然後埋下頭和張愛來一起看了一下菜單,她點了一份至尊烤雞肉配聖馬沙拉汁、一份薯餅和一份蘑菇濃湯,張愛來點了一份肋眼牛排配百裏香赤汁、一份烤土豆和一份蒜香奶油菠菜沙拉,然後又為吉飛鴻和自己各點了一份蛋奶布丁做餐後甜品。
“Thanks, I’lle back later.(謝謝,我會馬上回來的。)”
女侍者記下菜品,拿走了兩份菜單,對吉飛鴻和張愛來笑了一下,然後身姿袅娜地走開了。
“你瞧,飛鴻,絕大多數新西蘭人都是待人友善的。”張愛來伸過手來抓住吉飛鴻的雙手,看着她的眼睛說,“對不起,飛鴻,剛才我有些缺乏理智,惹你不開心了。”
“沒關系,愛來,我們都有情緒化的時候。謝謝你帶我來這麽美的地方。”吉飛鴻朝張愛來寬容地笑了笑,說。
“飛鴻,應該是我感謝你陪着我在這麽美的地方吃飯。你剛才和女侍者的交流很幽默也很機智,你說話的時候嘴角和眼睛都流露出真誠和善意,真是太迷人了,我真為你感到驕傲!如果沒有你此刻在這裏陪着我,那麽窗外的布裏托馬特港對我來說就只是一個寂寥的港口而已,不會讓我覺得如此地美好。”張愛來說完握着吉飛鴻的手,望向她的眼睛裏盡是愛意。
過了一會兒,那位女侍者又笑容可掬地陸續端來了菜品。那毫無保留的笑能讓人忽略她的年紀而只覺得她美,吉飛鴻看到那樣暖人心的笑也不禁開始憧憬起新西蘭夏天遍布陽光的海灘并開始渴望融入當地人的生活。
張愛來和吉飛鴻随着每小時三百六十度旋轉四圈的餐廳鳥瞰着奧克蘭的美景,他們一邊品嘗着由米其林名廚Josh Emett主理的美食一邊商量起婚禮的事宜來。
下午,張愛來帶吉飛鴻參觀了奧克蘭博物館。在一座哥特式的三層建築中,吉飛鴻站在早已滅絕的恐龍、恐鳥化石和奇異鳥複原标本前瞪大了雙眼,毛利人的土著文化令她着迷,兩次世界大戰為正義犧牲的新西蘭陣亡士兵的遺物讓她感動。要不是張愛來提醒她晚上還要和他的一位老友見面她還會在那裏流連忘返。
“愛來,我還沒有看夠這些寶貝,下次還要來看。”吉飛鴻坐上車,一邊系安全帶一邊激動地說。
“飛鴻,沒問題。我很高興看到你對新西蘭的歷史和文化感興趣,我愛這樣一個對世界充滿好奇并且能被陣亡士兵的遺物感動的太太。我愛你,飛鴻。今後我要帶你看遍世界上最好的博物館。”張愛來一邊說一邊寵溺地看着吉飛鴻然後湊過去吻了她一下。
“謝謝你,愛來。”吉飛鴻感激地說。
“飛鴻,你應該用‘我也愛你,親愛的!’回答,而不總是這樣一句客氣的話。”張愛來有些不耐煩地提醒吉飛鴻。
“中國有個詞叫做‘相敬如賓’,講的是夫妻兩個人相互敬重和感恩的相處模式,說‘謝謝’就是這樣的表現。”
“可這不是在中國,這是在新西蘭。飛鴻,我們應該在你的‘很中國’和我的‘很新西蘭’之間尋求一種平衡。我願意說你希望聽到的,也希望你說我渴望聽到的。我已經提醒過你好幾次我希望聽到你說‘我愛你,親愛的。’可是你從來沒有對我說過。”張愛來眼睛注視着前方,一邊開車一邊對吉飛鴻說,他聲音和神情中流露出的不滿讓吉飛鴻再一次感到了幾分陌生與不适。
張愛來和吉飛鴻在華燈初上時來到奧克蘭市中心的一個酒吧。在酒吧門口,一位金發碧眼的小夥子張開雙臂迎接張愛來。
“Hey, dude, long time no see, how are things going(嘿,夥計,好久不見了,一切都順利嗎?)”
“Hey, fantastic, couldn’t be better. Jerry, let me introduce my fiancée to you, she is my Goddess, the one and the only one in the photo frame on my office table and in my heart Ji Feihong. Feihong, this is my old buddy Jerry.(嘿,一切都很棒!傑裏,讓我介紹一下我的未婚妻,我辦公桌相框裏和我心中唯一的女神:吉飛鴻。飛鴻,這是我的老朋友傑裏。)”
Jerry立即朝吉飛鴻伸出右手,笑容燦爛地說:“Hi, Feihong, you are a sight for sore eyes, and I finally meet you, before this, I had been worrying about Alex, because your absence almost drove him crazy, and I don’t like the idea of a crazy guy sitting beside my office table, but fortunately, I don’t need to worry any more, wee to New Zealand, Goddess!(嘿,飛鴻,你真讓我們望眼欲穿,我終于見到你了,在這之前,我很擔心張愛來,因為你不在的時候他幾乎要因為思念而瘋掉了。我可不希望一個瘋子坐在我辦公桌旁邊。不過幸好現在我不用擔心了。歡迎來到新西蘭,女神!)”
“Thanks, Jerry, I’ve heard a lot about you, and it’s enviable to h□□e a funny guy as buddy. (謝謝你傑裏,久仰大名,能有一個你這樣有趣的朋友真讓人羨慕。)”吉飛鴻大方地握住Jerry的手,笑着說。
“Well, you are most wee to share this funny guy with Alex.(歡迎你和張愛來分享我這麽一個有趣的朋友。)”
“I will, it’s my honor to h□□e that chance.(我會的,能有那樣的機會真是我的榮幸。)”
“Hey, guys, don’t just stay here, let’s move in and h□□e a drink. It’s my treat. This is the pub that our young prime minister Jacinda Ardern frequents a lot as a DJ, if we are lucky enough tonight, perhaps we can h□□e a selfie with her.(嘿,各位夥計,別老待在這兒,讓我們進去喝點酒,我請客。我們新西蘭年輕的女總理傑茜達雅登經常到這家酒吧來打碟,如果今晚我們夠幸運的話還可以找她來一張自拍合影。)”張愛來說。
“Sure, but I think she might be busy with her motherhood. You will h□□e larger chance to meet her when you and Feihong go shopping in a Mother and Baby shop.(好,可我認為我們的女總理現在正忙着做母親。想見到她的話你和飛鴻一起去母嬰店采購會有更大的機會。)”
吉飛鴻被他們的談話逗笑了。
三個人邊說邊進了酒吧。他們在一張小方桌前坐下,張愛來點了一杯加冰的龍舌蘭酒,Jerry 點了一杯加冰的威士忌,吉飛鴻點了一杯不加冰的紅酒,點完酒後,吉飛鴻小聲問侍者:“Sir, do you h□□e hot drinking water (先生,請問你們有飲用的熱水嗎)”
那名侍者用有些奇怪的目光看了看吉飛鴻,說:“Sorry, madam, we only provide hot coffee. (不好意思,夫人,我們這裏只有咖啡是熱的。)”
“Ok, thanks, et about it. (好吧,謝謝,咖啡就算了。)”吉飛鴻說。
“My fiancée has a typical Chinese stomach, very little tolerance for anything colder than her body temperature.(我的未婚妻有一個典型的中國胃,對低于她體溫的東西都不怎麽喜歡。)”張愛來對面露不解神情的Jerry 眨了眨眼睛,說。
Jerry 随即笑了,對吉飛鴻說:“Feihong, when in Rome, do as the Romans do, and when in New Zealand, do as the Kiwis do. Cold water can make your panda stomach stronger.(飛鴻,入鄉随俗,入新西蘭随新西蘭的俗,涼水能讓你的熊貓胃變得更強大。)”
“I guess that’s why Kiwis went extinct but pandas survived. If I keep watering my stomach with icy stuff, it would reject any Chinese food which is the most precious delicacy in the whole world.(我猜那就是為什麽幾維鳥滅絕了熊貓卻存活下來了的原因,如果我持續往胃裏灌涼的東西,它會拒絕這個世界上最棒的珍馐佳肴:中餐。) ”吉飛鴻淡定地笑了笑,說。
“Ok, you win, I’m convinced. (好吧,你贏了,我服了。)”
Jerry 舉起侍者剛送過來的加冰的威士忌對吉飛鴻說。三個人舉起各自的酒杯碰了碰,吉飛鴻只抿了一小口紅酒就放下了酒杯聽酒吧的音樂。
酒吧裏有一支當地的電子樂隊正在進行現場演奏,樂隊幾名樂手的手上、脖子上都有色彩豔麗、圖案誇張的紋身,主唱是一位年輕女歌手,她全然豎起的短發染成了彩虹的顏色,還戴了幾只鼻環和舌環,男鼓手的眉毛上也穿了好幾只環。吉飛鴻看了不禁想在這麽敏感的地方打洞會不會很痛。朋克搖滾的曲調不是吉飛鴻喜歡的類型,Jerry 和張愛來卻聽得津津有味,并同在座的新西蘭人一起給了樂隊不少掌聲和歡呼聲。吉飛鴻耐着性子和他們一起聽完整場演奏,然後跟着衆人一起對謝幕的樂隊禮貌地鼓了掌。
樂隊謝幕後,張愛來同Jerry興致勃勃地聊起了帆船和板球,這兩樣都不是吉飛鴻的菜,她只好一面聽他們聊一面時不時地露出禮貌的微笑,倦意卻漸漸地襲上了她的心頭。正當她努力地跟睡意作鬥争時,突然聽到張愛來對Jerry說:“Oh, the earthquake had forced theanizer to cancel the cricket match, dude, you know that’s the second time that the Pakistan team got caught up in an earthquake in New Zealand. Tough luck, but shit happens.(地震迫使主辦方取消了這次曲棍球賽,老兄,要知道這已經是巴基斯坦隊第二次在新西蘭遇到地震了。他們運氣也真夠背的。”
“You know what, Alex, I wish there would be an earthquake in Auckland tomorrow so that I don’t need to go back to the office to face the capricious boss, he keeps pushing me around on this KM project. (你知道嗎,愛來,我希望明天奧克蘭就來一場地震,那樣我就不用回辦公室面對我們那個反複無常的老板了,他最近在KM項目上老對我指手畫腳。)”
張愛來點了點頭表示理解。
“Jerry, I know where you areing from. He used to boss me around a lot but stopped doing so after I snatched that project from Australia for thepany.(傑裏,我明白你為什麽要這麽想。老板以前也經常對我頤指氣使,但自從我為公司搶到了澳大利亞的那個項目後他對我的态度就改變了。)”
“What are you talking about, Jerry (傑裏,你到底在說什麽?)”吉飛鴻突然看着Jerry說,“How can you wish an earthquake for a city, do you h□□e any idea what it means to the people here(你怎麽能夠希望地震降臨一座城市,你知不知道那對這個城市的居民意味着什麽?)”
張愛來留意到吉飛鴻捧着紅酒杯的手止不住地發抖。Jerry也被她臉上和聲音裏流露出來的東西吓到了。
“I’m very sorry, Feihong, but I meant no offence, I was just kidding. You know there won’t be any earthquake in this city tomorrow.(我很抱歉,飛鴻,可我無意冒犯,我只不過開了一個玩笑。你知道明天這個城市不會有任何地震。)”
“But earthquake should never be included into a joke, ever.(但是地震絕不應該被用來開任何玩笑,永遠都不應該。)”吉飛鴻的臉色比她剛從抵達奧克蘭的飛機上下來時還難看,和她出車禍時的很相似。她聲音中的不容置疑以及某種未知卻有來由的東西讓張愛來和Jerry 都感到不安。
“Sorry, my Goddess, are you ok Is there anything wrong Jerry is not a God nor the circum-Pacific sei□□ic belt, he can’t decide on an earthquake, it’s just a way to express his anger towards our boss, you know, just let off steam, no more than that.(對不起,我的女神,你還好嗎?有什麽不對嗎?傑裏既不是神又不是環太平洋地震帶,他沒法決定這個城市明天是否有地震,他只不過是在表達對老板的憤怒,只是發洩一下情緒而已。) ”張愛來放下酒杯,伸出雙手握着吉飛鴻微微顫抖的手。
“I know that, Alex, but I just can’t ept the idea of making a joke with the word earthquake, because, because I hate the idea. (我知道,愛來,可我就是沒法接受用地震來開玩笑,因為、因為我恨那樣的做法。)”
“Oh, then, I should apologize for what I said for whatever weird reason you h□□e.(噢,這麽說因為你的某種奇怪的理由,我就應該為我所說的向你道歉。)”Jerry 看着吉飛鴻悻悻地說。
“Damn it! It’s not for any weird reason! Not weird at all! (該死!這不是因為什麽奇怪的理由!完全不是!)”吉飛鴻啪地一聲把杯子拍在桌子上嗖地一下站起來對着Jerry咆哮道,杯中的紅酒濺到了張愛來的衣襟上,但是張愛來顧不得擦掉,因為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吉飛鴻,那個溫婉、大氣、幽默的吉飛鴻好像突然被一個怒不可遏的靈魂附體了。
吉飛鴻說完掉頭就往酒吧外沖,留下呆若木雞的Jerry。張愛來趕緊站起來對Jerry 說:“I am very sorry for what h□□e happened. But I guess there must be some reason behind all of these. I h□□e to go with her, sorry, Jerry. (我為發生的事感到非常抱歉。但我猜這背後肯定有原因。我必須跟她一起走了,對不起,傑裏。)”
“Ok, you should always be on her side. Just go ahead, I will take care of the bill. (好吧,你應該永遠和她站在一起。快去吧,我來買單。)”Jerry 苦笑了一下,對張愛來說。
張愛來對Jerry 感激地點點頭就快步去追吉飛鴻了。
吉飛鴻走到外面的大街上,迎面吹來的南半球冬季的冷風立即令她打了一個哆嗦,她的圍巾和手套都放到張愛來的車上了。她看到路邊的街牌上寫着:Queen St,這裏應該就是奧克蘭市中心有名的皇後大街了,但知道了又怎樣,她現在該去哪裏?通過什麽樣的方式去?吉飛鴻茫然地望着夜色中行色匆匆的各種膚色的人們,突然感覺到深深的惶恐。
“飛鴻,等等我!”張愛來氣喘籲籲地追了上來,說。
吉飛鴻轉過身子,看着張愛來,目光裏有一種冷冰冰的陌生。
“飛鴻,你沒事吧?剛才你的情緒把我和Jerry都吓壞了。”張愛來走上來摟住吉飛鴻的肩,臉貼着吉飛鴻的右耳說。
“我沒事,愛來。”吉飛鴻神情疲憊黯淡地說。
“你沒事就好,飛鴻,我們回家吧。”張愛來輕輕地摸了摸吉飛鴻的頭發,柔聲說。
張愛來牽着吉飛鴻的手來到一家比薩店,買了兩人份的海鮮比薩打包帶走。上了車,張愛來又幫吉飛鴻系上了安全帶。車發動之前,他對她溫柔地笑了笑沒再多言。
一路上吉飛鴻沒看張愛來也沒同他說話,她透過車窗玻璃直視着被車燈照得見的前方,眼睛裏全是讓張愛來心疼的哀傷和迷惘。為了讓吉飛鴻放松一點也為了緩和尴尬的氣氛,張愛來把汽車裏的音箱打開,單曲循環一首Enya Brennan的Only time (《唯有時間》)。那空靈如天籁的聲音唱道:
Who can say 誰能說
Where the road goes 道路通往何方
Where the day flows 歲月流向何處
Only time 唯有時間
And who can say 誰能說
If your love grows 你的愛是否成長
As your heart chose 追随心的選擇
Only time 唯有時間
Who can say 誰能說
Why your heart sighs 你的心暗自嗟嘆
As your love flies 只因愛情流逝
Only time 唯有時間
And who can say 誰能說
Why your heart cries 你的心默默流淚
When your love lies 只因所愛背叛
Only time 唯有時間
回到“藍蓮花之家”,張愛來牽着吉飛鴻的手來到大廚房,把買的比薩放進了烤箱準備熱一熱當兩人的晚餐。
“愛來,我沒有胃口,不想吃東西,只想早點休息。”
“好吧,我也沒什麽胃口。”張愛來邊說邊停住了按向烤箱開關按鈕的手,然後牽起吉飛鴻的手上了樓來到大卧室的門口,張愛來注視着吉飛鴻的眼睛說:“飛鴻,我知道你的心情很糟糕,我很想知道為什麽,可如果你沒準備好告訴我的話也沒關系。無論你何時需要我的臂彎、耳朵或者我的全部,都可以過來找我,我今晚仍睡在你隔壁,你知道我的門是不會鎖的,它只為你敞開。”說完,張愛來低頭親吻了吉飛鴻的額頭,道了聲“晚安”就離開了。
吉飛鴻點了點頭,目送張愛來離開後轉身關上了房門。她沒取下圍巾和手套就徑直推開了通向陽臺的落地窗走出去坐在一張椅子上看着茫茫的夜色。遠處閃亮的天空塔此刻看起來如此陌生,但就在數小時前她還和張愛來在那裏共進了午餐。吉飛鴻回想起今天發生的事情突然覺得像做夢一樣不真實。她居然在火山口前答應了張愛來的求婚并且再次戴上了那枚張愛來的父親留給他的鑽戒。吉飛鴻在夜色中伸出右手來,看着中指上那一枚戒指又用左手摸了摸才确定答應張愛來的求婚是真的。她自嘲地笑了笑,想起張愛來的話:“飛鴻,你應該用‘我也愛你,親愛的!’回答,而不總是這樣一句客氣的話。”可她對他的感情真的足以讓她毫不猶豫地說出“我也愛你,親愛的”嗎?
她還想起今天吃午餐的時候,張愛來對她說:
“飛鴻,以後不要在我面前提鮑天意,好嗎?我也不喜歡你戴他為你做的發簪。你喜歡什麽樣的發簪我會買給你。你來這裏是和我共度餘生的,我不希望你的心裏還裝着別的男人。”
她搖了搖頭,問自己:真的可以忘掉鮑天意嗎?
今天在酒吧聽樂隊演奏時,她突然憶起過去的情景,在霧蓮山一個陽光燦爛的日子裏,鮑天意在藍蓮花客棧的院子裏幫着張惠心晾曬剛剛洗過的客房的床單被套,她坐在房間裏彈奏古琴曲《平沙落雁》和《陽關三疊》,房間的門敞開着,和煦的陽光斜斜地照進來灑落在地板上,她雖然在彈古琴,可眼睛的餘光告訴她鮑天意時不時溫柔地望向她。她很享受那樣的關注,也知道鮑天意是從心裏喜愛聽她彈琴的。還有一次,是一個雨天,鮑天意過來幫傅業勤搭了一個養兔的籠舍,然後和傅業勤端着茶杯坐在藍蓮花客棧走廊的兩只老藤椅上聊天,她坐在房間裏彈奏《洞庭秋思》和《碧澗流泉》,房間的門也敞開着,她喜歡聽到雨水被風吹着飛濺到走廊上的聲音,她能看到鮑天意一會兒看看雨一會兒望望她,她能察覺他遠遠地看她時的笑,他的笑令她感覺到喜樂與安詳。鮑天意和她一樣喜愛中國古典和傳統的文化,這樣的紐帶讓他們發自內心地彼此欣賞,能一起分享很多東西而無需刻意地磨合與妥協。她愛這種完全自然和放松的狀态,也愛這個能讓她處于這種狀态的男人。說到底,對,她的心裏還是只有鮑天意,這應該就是她無法對張愛來說出:“親愛的,我也愛你”的原因了。她回想起和張愛來一起送鮑天意去車站的那個晚上,鮑天意放飛了瓶子裏那只孤零零的螢火蟲,望着漸行漸遠的小生靈,他說:“它就像我一樣。”那時候跟現在,她心裏都酸楚得想流淚。她能看出他的不舍得,卻不理解他的不挽留。回憶的鏡頭快進到雙流國際機場,他遞給她那個大布袋子,聲音沙啞地對她說:“這只袋子裏有一個木頭盒子。木頭盒子也是我自己做的。盒子上了密碼鎖,密碼是你的生日。盒子裏有兩樣東西是給你的,飛鴻,如果你在新西蘭過得很幸福,就別打開盒子了。”
她在新西蘭過得幸福嗎?如果真的幸福,她為什麽會在皇後大街上四顧茫然?為何無法對張愛來說“我也愛你”?
吉飛鴻想了想,站起身來輕輕地走回卧室。她走到那口小箱子跟前蹲了下來,打開箱子蓋,她取出了那個木頭盒子。她抱着那個木盒子走到小圓桌旁坐了下來,猶豫了一下,慢慢地打開了那把紅色的密碼鎖。
此刻,在距離吉飛鴻一千七百五十公裏的藍蓮花客棧,鮑天意把千斤頂和電烙鐵給傅業勤送了過來并幫他修車,修好車後就去紫杜鵑客棧和格桑花客棧找到陳天旭和王偉一起去藍蓮花客棧的院子裏打籃球。兩個男孩子周末正在家裏玩得百無聊賴,見到鮑天意真的來找他們打籃球了都感覺到驚喜若狂,他們在去藍蓮花客棧的路上又陸續地用手機和聲音呼朋喚友,最後去到院子裏的男生和女生加起來剛夠組成兩支球隊,鮑天意把自己編到女生組,和男生組又一次打起了對抗賽,比賽時他主要負責給女生傳球,把投球的機會都讓給了學生們。
天氣晴好,把客房的清潔都做完了,張惠心又去吉飛鴻的房間打掃了一番。她把吉飛鴻的床單被套和桌布都換洗了,又用濕抹布細細地擦拭了家具跟門窗并用拖把将木質地板拖得發亮,接着她把吉飛鴻房間的門和窗戶都敞開透透氣。做完這些後她去大廚房給自己和傅業勤各泡了一杯竹葉青,然後跟傅業勤一人捧着一只茶杯站在走廊上看鮑天意跟學生們在院子裏打籃球。
“老傅,天意今天送來的明前竹葉青口感可真好啊!真沒想到,飛鴻都已經走了他還會給我們送茶葉過來,你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