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遲哥想你了
曲歷河在教室來來回回轉了好幾圈, 總算是将腦海裏已經有些記不清的同學認了個差不多,發完了最後一個作業本,他徑直坐回座位, 抱手靠在牆上發呆。
眼前盡是些稚嫩的臉龐, 被學校保護着的少年們無憂無慮的生活,美好的高中年華只需為學業煩惱, 絲毫不用擔心生存問題。
曲歷河看着他們臉上綻放的笑容,眼眸微沉,一時間有些感慨。
自己這種心态跟他們比起來, 應該已經算是老人了吧。
教室裏的同學陸陸續續收拾書包離開,沈怡不甘心的将題目又看了好幾遍, 終于接受了現實。
等到她起身收拾好了東西準備出門時,這才發現曲歷河和顧泉還沒有走。
由于之前學校進行了節能環保的思想教育, 學生們都有随手關燈的習慣。現在人已經走的差不多了,教室裏的燈也被關的七七八八, 只剩下他們兩人頭頂的燈靜靜的亮着, 投下一片冷白,照在曲歷河的無喜無悲的臉上。
原本白皙的臉龐愈加泛着冷意,不知何時他已經阖上了眼,纖長的睫毛顫動,脖頸修長喉結上下滾動, 一處小小的紅印意外顯眼。
沈怡驚訝的挑挑眉,又仔細的瞅了一眼。
真的在喉結上,不偏不倚……
回想今天中午讓學生們炸開的打架事件, 她自動将其歸為打架的産物, 不禁撇撇嘴。以前她對校隊還是挺有好感的, 畢竟石澤長的挺帥, 打籃球又好,還挺讓人動心的。
不過他們也太卑鄙了吧,居然還鎖喉……
啧啧啧,小人!真小人!
其實二中是有幾個出了名的帥哥的,其中江遲已經連續兩年穩坐最受女生喜歡的寶座了。
只不過他向來高傲又狂妄,好打架鬧事的名聲在外,學校裏又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流傳着他脾氣暴躁還打女生的流言蜚語,衆女生只敢悄悄收好準備塞給他的情書,在無人問津的角落裏抱頭痛哭,互相同情。
後來,有人堅守在喜歡他的陣地上小心翼翼的陪着他,有人則轉投進了第二名石澤的懷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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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石澤會經常笑,眼神溫柔,看起來更和善一些。
只不過此刻面對着曲歷河,她倒是覺得他長的也挺不錯的,那張毫無殺傷力的臉太過無害,估計會吸引很多女生的注意力,再加上今天他在操場上的奪命腳,不知道又踢到了誰的心裏。
看來今年下半年的論壇又要擁擠了啊……
沈怡可以肯定曲歷河沒有睡着,只是在閉着眼想事情,不然無法解釋他那緊鎖的眉頭為何又會在片刻後舒展。
想到之前曲歷河幫自己解數學題,雖然最後是答案的鍋,但是總歸是幫了她。
本着知恩圖報,順帶關心同學的想法,沈怡停下腳步。
教室裏頓時安靜了下來,唯有筆尖劃過紙張的聲音沙沙作響。燈光明亮,卻只在他們頭頂綻放光彩,沈怡站在陰影之中,看着面前的人,輕聲詢問。
“你們不走嗎?都這麽晚了。”
曲歷河掀起眼簾,眼睛裏面有星辰大海,在光下璀璨奪目,他擡手捏了捏眉心,順着沈怡的手指方向望過去,黑板牆的鐘表上,時針已經指向了十。
已經快十點四十了啊,确實挺晚了……
“顧泉,那道題你寫的怎麽樣了?”
許久沒有說話的人,聲音還有些沙啞,教室裏本就安靜,此刻他一說話,便四處擴散開。
顧泉動了動腦袋,轉身将草稿本遞給曲歷河,“早就寫完了,正在檢查步驟。”
曲歷河接過粗略看了一眼,點了點頭:“嗯,沒問題都對了,收拾一下準備回吧。”
講了兩遍,改了兩遍,這次總算是對了!
幸好有曲歷河,他自己這麽笨他也不嫌棄……
顧泉抿抿嘴,想要說句感謝的話,卻被曲歷河擋下。
“幹嘛那麽見外,明天我還想吃你帶的豆漿油條。”
顧泉點點頭吐出一口氣,整個人都放松下來,緊繃的肩膀也瞬間塌下,他彎了彎眼,從曲歷河手上拿過作業本非常聽話的轉過身開始收拾東西。
沈怡看着二人相處的模式,總覺得有些奇怪。
其實兩個人個頭差不多,班上也是中等身高,可曲歷河意外的沉穩和平淡,在氣質上總強過顧泉這麽一點。不過那可是顧泉啊,那麽內向封閉的人,怎麽就對曲歷河那麽聽話了?
正好奇時,她突然想到今天下午身後幾個男生的談話,說什麽曲歷河的來頭不小,估計跟江遲有的一拼。
她原本只當做玩笑一笑而過,現在想來倒是有一定的道理。
畢竟石澤他們個頭又高身體又好,曲歷河沒有點本事怎麽能放倒他們?
……
曲歷河哪裏知道沈怡已經腦洞大開,思緒滿天飛,他等着顧泉收拾好東西,心裏盤算着該以什麽樣的方式給他早餐錢,扭頭望過去的時候,卻見沈怡傻愣愣的站着。
“歷哥,我都收拾好了。”
顧泉現在已經開始叫哥了。
沈怡了然的抿抿唇,看吧,她就說曲歷河不簡單。
“你順便送沈怡回去吧,她是女孩子,這麽晚了,還是小心些好。”
顧泉轉身看了眼窗外,昏暗暗的,不過好在月光皎皎,從教室裏望過去,隐約還能看見窗外的樹梢。不過看穿外只是借口,他真正看的卻是窗戶上的曲歷河。
因為光線的原因,窗戶上印着曲歷河的身影十分清晰,他背靠在牆上,校服肩膀處鼓起一個包,腦袋随意的抵在牆上,頭頂的黑發淩亂,襯得皮膚像上了層釉,平滑細膩,漆黑的眸子半耷拉着,看起來有些心不在焉。
“歷哥,你在擔心他們的傷吧。”
顧泉好歹跟在曲歷河身邊也有幾天了,曲歷河的性子他也摸得差不多了。雖然看起來對什麽事都漠不關心,但是實際上心腸還是挺好的,當然不可否定的是,他的眼裏只有一個江遲。
心腸好歸心腸好,那是對所有人,但只有對江遲,他才會有不同于對待其他人的态度。他會生氣,會嫌棄,也會背後搞點小動作讓江遲吃點苦頭。
也只有在江遲的身邊,他整個人才是鮮活的。
就像今天,曲歷河怒氣沖沖的從宿舍趕來,不顧自己的身體都要給江遲報仇。他當時就站在邊上,可是看的清清楚楚的,曲歷河當時的暴虐,估計連殺人的心都有了。
“他們好好在醫院躺着呢,我有什麽可擔心的。”
曲歷河就是死不承認的傲嬌性格,跟江遲像極了。
顧泉無奈的扯了扯嘴角,他這麽鴨子嘴硬,自己也沒辦法,眼看時間越來越晚,他忙打了聲招呼帶着沈怡朝門外走,腳步匆匆,似乎是急着給曲歷河騰個安靜無人的空間。
門被關上,将一切聲音隔絕在外,教室裏現在才算是空無一人,只有鐘表指針轉動的聲音機械的響起,曲歷河甚至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一下一下的,有些急促……
說不擔心那是假的,曲歷河擔心的心都快跳出來了。
剛才他仔細的回想了一下中午的場景,才發現江遲居然傷的那麽重,鼻青臉腫,右眼睛好像挨了一拳頭黑青黑青的,T恤上盡是草坪上的雜草,橫七豎八的插在發間,胳膊上也青紫青紫的。
自己上次給他縫好的褲子好像又扯壞了,可想而知二人打的多厲害。
他一下午忙着應付校長,主任,班主任,現在才有時間仔細回想,然而結果卻讓他有點不舒服。
也不知道他怎麽樣了,現在醒了沒有,雖然可以肯定江遲絕對沒什麽大事,不然也沒有活蹦亂跳的自己。可只要一想起中午江遲看着自己恍恍惚惚半死不活的樣子,他心裏就堵得慌。
心上放了一塊巨石,壓的他心裏沉甸甸的。
救護車的警笛聲依舊在腦海中盤旋,他攥了攥手,有些喘不上氣。
正在這時,緊閉的門突然被推開,曲歷河下意識的擰了擰眉頭,卻看到了一個不應該出現在這裏的人。
“鐘明?”
面前人手臂上纏了紗布,嘴角有些淤青,人高馬大的,不是今天一同和江遲被拉走的鐘明又是誰?
只是他不應該在醫院的嗎?怎麽回來了?
看到曲歷河,鐘明也愣了一下,腳步頓住,語氣中滿是不可思議:“曲歷河?”
“哎?嘿,曲歷河!”
還沒等曲歷河搭話,薛一聽就抱着門框望過來,手中提着書包晃晃悠悠的。目光灼灼,嘴角咧開大大的笑容,看起來心情很不錯。
他身上的傷比鐘明少一些,紗布也沒那麽厚,只随意的綁了一下,因為愛護臉,打架的時候擋的嚴實,所以臉上一點傷也沒有,依舊是白白淨淨的。
“曲歷河,這麽晚了你還沒回宿舍啊!這教室一個人也沒有你幹嘛呢!”
曲歷河沒有回答他,二十緊緊的盯着他的身後,眼神中隐約有幾分期待,薛一聽朝後看了一眼,立刻明白過來。
“遲哥沒回來,還在醫院躺着呢,那麽重的傷哪裏能說好就好?”
“那你們怎麽回來了,急着學習?”
說這話的時候,曲歷河還有意無意的瞄了眼鐘明被包的嚴嚴實實的手臂,他們兩個急着學習,他怎麽那麽不相信呢?
薛一聽的臉一下就垮了,說起這個他就生氣,他們明明是病人,需要好好休息,可偏偏醫生說他們能出院,只要動作幅度不打別扯到傷口,完全可以去上學。
……
兩家家長都是雷厲風行的人,這不,他們各自回家屁股還沒做熱乎,就被趕到學校來取作業。
薛一聽對家長的行為一頓控訴和吐槽,這期間鐘明一直安安靜靜的收拾着書包,沒插一句話。
薛一聽話唠,一說就停不下來。起初他在說江遲的事,曲歷河尚且可以坐着好好聽得下去,可當他扯到前幾天暗戀他的小女生給他送了封情書後,曲歷河就再也忍不住了。
“宿舍快關門了,我先走了,你們早點回去吧。”
“哎?”
薛一聽剛喘了口氣,這打算說下一個事,卻見說話的人已經站起身朝後門走去,一時間有些委屈:“別走啊,我還沒說完呢,那個情書事件還有後續啊!”
……
目光裏,那個削瘦的身影沒有絲毫停留,就這樣開門走出去,薛一聽垂頭喪氣的坐回去,卻在瞬間彈起來,朝門外跑。
“曲歷河!遲哥他說他想你了,讓你明天去看他!!”
樓道裏的聲控燈盡數亮起來,走廊盡頭卻空無一人。
……
薛一聽咽了咽喉嚨,轉身看着鐘明:“我完成任務了吧,這話應該算我帶到了吧,他沒聽到就不能怪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