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暗香浮動。
白湫雙眼朦胧,只覺得整個人熱得厲害,眼前的場景時而清晰時而模糊,看不太真切,更不消說耳邊還有人在吵吵,煩人得很。
只是她現在昏沉沉的,沒有那個力氣去罵人。
等身子踉踉跄跄,手上終于扶住個東西穩住身形後,她才晃了晃腦袋,用力瞠了瞠眼睛。
眼前的一切逐漸由模糊變得清晰起來,那纏繞在鼻尖的香氣也越發濃郁。
白湫說不出來那是什麽味道,只覺得又甜又膩,沒有自己之前買的那瓶香水好聞,但卻讓人聞了還想聞,有種上|瘾的滋味。
等她雙目聚焦,看清楚眼前的場景,被吓得直接撞上了桌角,銳利的疼痛從大腿蔓延開來,叫她更為清醒了幾分。
在白湫前面幾步遠的地方,有個男人正直挺挺地躺在那兒,衣衫淩亂,滿面潮紅,嘴裏不停地說着什麽。
“白湫你果真詭計多端,我就不該信你。今日宮宴,你竟敢做出如此下作的事情,你若真敢碰我,我定叫你魂飛魄散,從世間徹底消失!”
男人氣喘得厲害,當中還夾雜着幾聲沒能忍住的呻|吟,一雙眼睛布滿了紅色血色,顯然是忍得厲害。
白湫聽着了這話,卻沒有太大的反應,她捧着刺痛的腦袋,忽而明白過來如今的處境。
明明方才她剛下班,正洗過澡後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看小說,随手點開了一本名叫《落塵三千》的升級流小說,剛看沒幾章,就看到了和自己一樣的名字。
書裏的人也叫白湫就算了,居然還是個短命炮灰,剛出來沒幾章就被男主一劍劈碎神魂,落得個灰飛煙滅的下場。
而男主之所以一點兒都沒留情面,是因為這個名叫白湫的女配給他下了某種不可說的藥物,叫他費盡心血,好不容易提升上來的修煉險些毀于一旦。
在炮灰白湫得手之前,男主強行破了身上設下的禁制,一個手起劍落。
據原文描述:白湫就這麽神魂俱碎,連聲慘叫都沒能發出,化為點點塵埃,轉瞬在空中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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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男主因為被下了那樣重的藥物,在自己的府邸裏面待了足足有十日的功夫才出來,并且滿臉疲倦,在之後的好一段時間裏想起此事,都嫌讓白湫死得太早,恨不得将其折磨一頓方肯罷休。
在看這本小說的時候,白湫眼見和自己同名同姓的配角這麽早就領了便當,心裏一陣膈應。
原本以為作者給這女配起了名字,怎麽着也得作天作地膈應女主個百來章,沒想到一出場就嗝屁,妥妥是為男主潔身自好的性格來作鋪墊的炮灰。
白湫看到這兒,完全沒了繼續下去的欲望,一邊吐槽一邊把進度條拉到最後,跳着買了幾章,匆匆看過結局後,扔下手機睡了。
這一睡睡得卻并不踏實,胸悶窒息的感覺生生将她憋醒,等再睜開眼睛大口喘氣的時候,就是眼前這麽個場景。
床上臉色坨紅衣衫不整的男子,與現代毫無關聯的房間,以及自己身上的紅裙,這一切都在告訴白湫,她——穿書了。
“白湫,你現在把解藥給我,我既往不咎。”也許是自己唱獨角戲的時間長了,榻上的男子語氣稍稍轉變了幾分,用商量的口吻和白湫說道。
白湫拍了拍自己潮紅臉,試探性地問道:“男主……不對,鄞塵?”
“快放了我!”鄞塵并沒有否認她的稱呼,頭上細細的汗珠凝聚在一起往下落,顯然忍得很難受。
白湫這下基本能夠确定,自己确實是穿進了睡前看的那本《落塵三千》裏頭,而現在像一條死魚一樣躺在自己面前的,就是書裏那位即将一劍把她神魂斬碎的男主——鄞塵。
原書中白湫因怕修為高深的鄞塵不會輕易中招,所以這藥下得相當猛,她自己也以身試法,吸入了不少,是以現在白湫的狀态不比鄞塵好到哪兒去。
但,想到一會兒的遭遇,白湫渾身的血都涼了大半,哪裏還有半點旖旎的念頭,早點兒跑路才是正經啊!
不愧是從狐族族內拿來的秘藥,藥效太好了點兒,原著中女配不過是放了指甲蓋這麽多的粉末在熏香爐之中,現在便整個房內都是那種又甜又膩的味道,久久不散,引得人腦裏心裏就只想着那檔子事兒。
白湫用指甲用力掐了掐自己掌心,軟着兩只腳,緩緩朝門口的地方挪。
她不能再在這兒待下去了,看男主的狀态,多半再有個半炷香的時間,就能解開她設下的蹩腳禁術,然後提劍來砍她。
當務之急還是能跑多遠跑多遠,先把這條小命給保住了再說。
走了兩步,腳底的酸軟更甚,并且因為藥物作用,即便白湫心裏恨不得現在就插上翅膀飛出去,但身子卻截然相反,特別是感受到床榻上的男性氣息,以及那粗重的喘息聲,她居然有種反撲上去的沖動。
不行!
白湫在自己大腿上狠狠掐了一下。
要冷靜,千萬要冷靜,現在跑路要緊,一個心智健全的人是不應該被欲|望影響的。
靈魂深處浮現起那幾個字來——富強、民主、文明、和諧……
白湫輕聲在嘴裏念着二十四字核心價值觀,腦中的信念越發堅定,只是身子不争氣,走得太慢了。
這時候,身後的床榻上突然傳來了動靜。
白湫心裏一緊,不是吧不是吧!
她僵硬地轉頭,果真看見男主慢慢地從床上爬坐起來。
淦!
她蹩腳的禁制果然比想象中的還要沒用一些!
怎麽辦,怎麽辦?
白湫急得額頭上直冒汗,她穿書過來還不到二十分鐘,她不想死啊!
誰知道在這兒死了之後,她還能不能成功回去……
今兒個不管怎樣,她都不能死在這兒!
白湫心髒“砰砰”直跳,耳邊已經聽不到別的聲音,只能看見男主動作緩慢的爬起來,一雙眼惡狠狠地盯着她。
“白湫,我殺了你!”
鄞塵的體內的藥性還沒過,但他仍咬着牙喚出了本命劍,一腔怒火無處發洩,正準備用劍将眼前的人捅個對穿。
但這時候,卻看到對方不但沒急着逃,反而闊步朝他跑了過來。
說真的,白湫從意識清醒過來到想要逃出這間屋子,腳底下并沒有挪出去多遠,這會兒她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幾步跑到了鄞塵的床邊。
鄞塵眉頭一皺,摸不準她想作何,藥物致使他的反應比平時遲鈍了不少,若是白湫逃跑将後背露出給他的話,他能毫不猶豫地刺上去。
但是現在白湫反其道而行,主動湊上來,多疑的鄞塵一時拿不準主意。
在這猶豫要不要拔劍的空檔,眼前忽而被揮出一片紅霧來。
那原本房中的甜膩味一下子放大了幾十倍不止,鄞塵吸入過後才知道白湫幹了什麽,銀牙咬碎,在昏迷過去之前吐出幾個字,“我、不會、放過你的!”
白湫才不怕他的威脅,用袖口捂着口鼻,将袖子中最後的一些濃情散撒出去後,這才踉踉跄跄地跑離了這間屋子。
外邊月色正濃,遠遠地可以聽見一些絲竹樂器之聲,很是動聽,白湫扶着牆,捧着昏沉的大腦緩緩往前走。
這濃情散太過霸道,即便她方才做足準備才抛撒出去,但還是不可避免地吸入了一些,此時夜風吹過,她不但沒有半點涼爽舒适的感覺,反而更為燥熱。
緊扣的領子被她扯了開來,她沿着牆壁一直往前走,大腦一片混沌之餘還在想着,要離男主遠一些,免得被發現了自己小命不保。
她走走停停,實在受不了的時候就把臉貼在冰冷的牆壁上緩一緩,但是牆壁上的涼意很快就會被她的體溫焐熱,根本起不到什麽作用。
白湫從來沒有這麽難受過,她嗚嗚咽咽地哭着,一時間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做了一個夢還是真的穿書了,她現在好想有個男人啊……
好熱……
白湫走出去好長一段都沒看見水池,想跳進池子裏泡一泡的念頭被斷絕了,但前頭忽然出現了一道身影,看身形應該是個男人。
她像是受到了某種蠱惑一般,就這麽跟着男人走進了某一處院落當中。
男人伸手推開門,動作頓了頓,察覺到身後跟了人。
他剛轉身,便有一個嬌嬌軟軟的身子撲了上來,使勁往他身上貼,抱着他的手臂亂哼哼,“好熱啊,好難受,你救救我吧,求你了。”
屋裏沒點燈,白湫看不清眼前人的長相,但已然被體內的火燒得意識模糊,不斷地往男人身上蹭,手還大膽地伸進了他的領口當中。
當肌膚相貼的時候,白湫舒服地喟嘆一聲,臉上有了盈盈笑意,她仰起頭,聞到男人身上的傳來的一股好聞的味道,同時裏頭夾雜着很濃的酒味。
白湫說不清到底什麽原因,半仰着頭,朦朦胧胧中看見那張臉完全戳中她的審美,便勾住對方的脖子,在他說出拒絕的話語時,将唇貼了上去。
門被關上,這一路跌跌撞撞,兩人滾到了床榻之上,在白湫還有意識時聽到的最後一句話,出自她抱着的男人口中。
“你可別後悔。”
這一晚,男人沒再說過旁的話語,只有熱汗在不停滾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