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白湫後悔了,相當地後悔,眼淚流幹的那種後悔。
她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睡過去的,只知道那會子天都亮了,男人還是不肯放過她,後來硬生生暈了過去。
恍惚之間,她有些懷疑,中了濃情散的到底是自己,還是那個男人?
白湫從來沒有這麽累過,簡直想睡個三天三夜再起來,然而事實并不是這樣,她很快便被一陣嘈雜之聲給吵醒了。
耳邊有好多道不同的聲音,白湫還以為是家裏頭的天貓精靈給她在播報早間新聞,張嘴就喊,“天貓精靈,再見!”
屋子裏的說話聲瞬間沒了,“???”
白湫正納悶天貓精靈怎麽不回話,睜眼看見繡着祥雲紋的床頂,和她房間的天花板完全不一樣,這才恍然意識到什麽,猛地瞪大了眼睛。
屏風後繞出來一個人,面容冷冷地對白湫甩下句話,“衣服穿好出來。”
身量高挑的女人說完話後便出了房間,白湫哪裏還有半點兒睡意,看着自己光裸的手臂,以及被子下什麽也沒穿的身子,她像是被雷劈了一樣,半天沒能有所動作。
而這會兒,屋外又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怒吼,“逆子!還不給我滾出來!”
白湫被吓得一機靈,後知後覺地注意到,身邊還睡着一個人。
她僵硬地把腦袋轉過去,驟然撞入一雙桃花眼中。
男人生得一副多情的面容,上挑的桃花眼,劍眉斜飛入鬓,當中藏着淡淡的倦怠,鼻梁高挺,既不過分有攻擊性更不會讓人覺得突兀,唇色淡淡的,形狀卻異常好看。
白湫作為一個母胎單身人士,生平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精致的男人,簡直比明星海報的精修圖還要好看,她想起昨天匆匆一撇的原書男主長相,遠不及眼前的男子。
作為一名現代女性,她瞬間就釋然了。
睡就睡了吧,反正對方是個大帥比,她不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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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隐還覺得自己賺了呢。
只是,這位帥哥長得如此多情,一雙眼眸裏卻沒什麽情緒,他從榻上起來,伸手指了指床尾的一件裏衣,而後朝白湫看去。
他沒開口說話,但是意思卻很明顯。
白湫在他坐起來的空檔裏,已經運用腦海裏的法術将裏衣給穿好了,見他如此動作,納悶他為什麽不施法穿衣,但是看到那張漂亮臉蛋時,動作比大腦快了一步,已經将衣服拿到手裏遞了過去。
男人一言不發,動作緩慢地穿着衣服,手指到哪兒,白湫便将哪一件衣服遞過去,整個跟一丫鬟服侍公子哥兒差不多。
等他磨磨蹭蹭地将衣服穿起來,一直欣賞美男穿衣的白湫還有些意猶未盡。
美男子虛虛地握着拳頭,放到唇邊,又咳嗽了幾聲,瞧着屬實是弱不禁風,讓白湫一瞬間開始懷疑昨兒個晚上那位勇猛到讓她暈過去的,是不是眼前這位。
出門前,那雙漂亮的桃花眼朝白湫看過來,眼尾輕輕上揚,帶出了點點笑意,但瞳孔裏仍是那般平靜無波。
男人開口同白湫說了醒來後的第一句話,聲音如旭日下的一縷涼風,沁人心脾,“你叫什麽名字?”
“白湫。”白湫又叫他的漂亮臉蛋給迷得暈乎乎,自報家門。
男人沒有繼續說別的,推開眼前的房門,陽光便這麽争先恐後地照了進來。
白湫略微落後男人幾步,還沒看清外頭到底站了幾個人,便感覺一道罡風襲來,對準身前的人。
悶哼響起,白湫赫然看見一位身着黑衣的中年男子給了男人一掌。
“逆子!游封你這個逆子!”
鮮血沿着男人的嘴角留下,他捂着胸口,擡手用拇指擦去,并未反駁中年男人的話。
這時旁邊有人開口:“魔君何必動手,事情既然已經發生,還是好好想想解決的辦法,就是将人打死又有何用?”
“他敢在宮宴做出這等事,便是打死也不為過。”游稷顯然氣得不輕,瞳孔由黑轉紅,周身萦繞着森森魔氣,方才那一掌實際上他還是控制着力道的,不然按他的性子,眼前的人不死也得重傷。
白瓊冷哼一聲,将白湫拉到自己身後,咬牙切齒地看了她一會兒,沒的在這種場合說自家人的不是,便忍了下來,“如今事情已經發生了,不知魔尊可想好該如何處理?白湫雖小,但也是我們青丘狐族的一員,斷不會就此罷休。”
游稷本就不是一個好脾氣的人,聽見白瓊這話,更是立刻變了臉色,“我聽說青丘狐族行事同旁的妖狐不同,不知可否解釋一下,你家這位小輩身上為何會出現濃情散的味道?”
濃情散這東西,說嚴重一點兒屬于歪門邪道。
它是狐族特有的一種秘藥,帶有一種似花非花的味道,并且動情之後久久不散,這會子白湫身上确實能夠聞着。
白瓊沒說什麽狡辯的話,但面色冷得能掉冰碴子,“這麽說魔尊是不想負責?罷了,向來知道魔族是如此德行,我們家白湫就當是被狗咬了一口。”
游稷聽完,臉色陰翳異常,周身魔氣翻滾地更為洶湧,“小小青丘一族,誰給你的膽子這樣同我說話?”
他肩膀微微一動,便有道黑色的魔氣如利箭一般,朝白瓊襲去。
白瓊到底有萬年的道行,面對這樣的攻擊,閃身快速避開,魔氣擊打在她身後的石桌上,石桌瞬間炸開,碎屑亂飛。
白湫還沒适應自己會法術的身份,擡起袖子來擋住那些碎石,然而飛向她的碎屑,有大半都被站在那兒穩穩不動的游封給擋了下來。
白湫下意識地投去一道感激的目光,但對方正垂着眼睑,不知道在想些什麽,身上落了灰都不知道去撣。
一時間院落裏頭劍拔弩張,白瓊不是什麽好脾氣的人,眼看就要和游稷打起來,好在被身旁的一些仙人給攔了下來。
想到這是在仙界,游稷與白瓊互相惡狠狠地看了對方一眼,終是壓下了脾氣。
這事兒被他們一鬧,就算想藏着掖着不讓人知道也不可能,沒用多久連天帝都派人傳消息來,說會妥善幫着處理好,一衆人方先行散去。
白湫被白瓊帶回青丘,剛回到住處,白瓊便立刻呵斥道:“跪下!”
白湫不敢不從,跪在一排排祖宗的牌位前,垂着腦袋,只能看見頭頂心圓圓的發旋。
“我有沒有告誡過你,不要動用歪門邪道,更不得再去糾纏五皇子?”白瓊立在一側,身形高挑,五官英氣,看上去比白湫大不了幾歲,她說這話時帶着濃濃的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白湫穿書後便繼承了原身的記憶,聞言她點點頭,又趕緊承認錯誤,“姑姑,我錯了。”
白瓊沒想到這回她竟這麽快能認錯,一時倒也說不出旁的過于責怪的話來,只是不住地嘆氣,“你糊塗啊!早知道你還有這樣的心思,我就不該帶你去赴宴,你自己的身體難道你不清楚,這種關頭居然還如此膽大包天,你叫我說你什麽好!”
白湫不言不語,說實話她到現在還沒能适應穿書的身份,因此也沒有立刻明白過來白瓊的意思。
白瓊在她額頭用力點了點,留下幾道指印,“這幾日是你最容易受孕的時候,你不知道?!”
她們狐族是天生易孕體質,在某些特定的日子,懷孕的幾率相當高,如果不想生孩子的話,是碰不得男人的。
可白湫偏偏!
白瓊一時間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白湫經過她這個一提醒,瞬間想起原書當中對于狐族的描述。
青丘一族以女子居多,是三界樣貌最出衆的族類,除此之外,青丘狐族還相當受到男性追捧,原因無他,皆是因這易孕體質。
對其他族類來說,修為越高,繁衍下一代便越為艱難,青丘狐族卻不受到修為的限制,并且還很容易有孕。
白瓊在屋裏饒了兩圈,不知是安慰自己還是安慰白湫,“還好,魔君的這個兒子是出了名的病弱,我今日看他面色慘白,想必也沒那個本事讓你懷上。”
白湫張了張嘴巴,把到了嘴邊的話給咽了下去,轉而小心翼翼地問道:“姑姑,那若是……不小心,懷孕了的話,怎麽辦?”
白瓊朝她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說道:“你現在最好給我祈禱那個病鬼身子虛,沒本事,如果你真懷上的話,我立馬把你打包扔到魔界,到那去生孩子。”
“就……只能生下來?”白湫噎了噎,相當沒有底氣。
白瓊一個眼刀飛過去,“不然呢,孩子沒了你也跟着一道沒。現在你就給我跪這兒好好祈禱,好好反省!”
外頭有族內的人來喚白瓊,估計是知道了白湫惹下的禍事,她急匆匆開門出去,留下白湫一個人跪在祠堂的排位底下。
白湫生無可戀地把臉埋進手掌心裏,不争氣地流下了眼淚來。
她完蛋了,居然一個不小心爬了大反派的床,還是在這種特殊的時候。
這回不用男主一劍将她捅死,她想一頭撞死在牌位上。
就算她祈禱一百遍一萬遍,大反派也不可能變成個真的病秧子啊!
其實早間在聽到游封的名字時,白湫腦袋裏便有個隐約的印象,等回來後白瓊說他身子病弱,白湫這才徹底想起來。
游封,書裏最終大反派的名字,早期存在感很低,但最後把男主摁在地上摩擦。
如果說這位是病弱的話,那三界通通都是渣滓。
所以早上他問白湫叫什麽,也許并不是真的想知道她的名字,而是在琢磨怎麽殺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