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白湫本就對黒翅蟲的長相十分不喜,更別說現在那些讨厭的蟲子還是進攻狀态。
她随着游封後退的同時,背上不由驚出了一層冷汗。
而那憑空出現的男人更是怪異到了極點。
男人頭上的犄角不長,卻泛着冷光。
他饒有興致地摸着下巴,似乎在期待着白湫二人被黒翅蟲追得到處亂跑的場景。
但叫他失望了,游封手中出現了與黑鷹極為相似的幽藍火光,火光被抛出去落在黒翅蟲堆中,“噼裏啪啦”烈火灼燒軀殼的聲音響起來,刺鼻的臭味也随之傳來。
原本站在一旁觀望的男人見此皺眉,揮了揮袖子,便滅了不斷蔓延在黒翅蟲中的幽藍之火。
“游封你膽子當真是大了,竟敢殺我的蟲子!”
這把火一放,黒翅蟲死了不少,也不再追着游封二人,反而緩緩地退回了原先的待着的池子當中。
游封沒說話,站立原處不動,黑鷹不知什麽時候回到了他的身後。
沉默、安靜,但是卻掩藏不住身上濃濃的戒備與殺意。
“二哥養的蟲子不聽話,我也是無心之失。”游封語氣永遠淡淡的,懶懶的,仿佛和對方說一句話已是天大的恩賜。
游貉最看不慣他這副模樣。
更不用說游封還殺了不少他精心養在此處的黒翅蟲,當即心中怒意更甚。
“不過是個沒本事的野種,讓你過了幾天安生日子,你就嫌活膩歪了,今日正好讓我來活動活動筋骨!”
霎時間,四周的黑氣如潮水一般彌漫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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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貉一雙瞳孔被黑氣所覆蓋,看不見半點瞳仁,他的手上沒有武器,就這麽赤手空拳地沖了過來。
游貉身上的魔氣很濃重,當他裹挾着濃濃殺意沖過來的時候,白湫心提到了嗓子眼,手上凝結了一個白色的光團,這是她目前能夠做到的最有力的反擊。
然而光團擊打在游貉身上,對他非但沒構成半點傷害,就連沖擊的速度都絲毫沒有減慢。
像是一片羽毛輕飄飄地撞在身上,然後又落了下去,根本沒有殺傷力。
白湫也算明白自己的修為太過低微,在遇到強敵時完全不夠看。
與此同時,她旁邊的游封似乎也沒有出手的意思,就這麽站在那兒,不躲不避,臉上還有幾分漫不經心。
生死關頭,白湫不知道他那份淡定是從哪兒來的,兩人交握的手始終沒有松開。
白湫本想拉着游封往旁邊閃躲一步,但是游貉速度太快了,她還沒有有所動作,對方就已經到了跟前,揮舞的拳頭随着他咬牙切齒的吼叫砸落下來。
這一拳不管對準的是誰,只要落下來,他們二人都吃不消。
哦,游封或許會沒事,畢竟他很強,但以白湫的修為,絕對承受不住。
白湫已然忘記了如何反應,看着那黑色的手臂揮舞落下,疾風已經先一步将她的發絲拂動,殺氣也緊随其後。
但那拳頭在距離他們堪堪一掌的時候,驟然停住了。
黑鷹不知什麽時候出現在他們身前,用肉眼難以捕捉到的速度接下了游貉的這一拳,然後借着這力道淩空騰起,在他的胸口踹了一腳。
游貉被踹飛出去老遠才弓着腰穩住身子停下來,看向黑鷹的目光也更為兇惡,他緩緩站起來,扭了扭脖子後,右腳猛地在地上蹬了一下,整個人便沖了出去,與黑鷹纏鬥在一起。
兩人都穿的黑衣,在這樣速度極快的打鬥當中,白湫甚至分不清誰是誰。
因剛才驚魂一擊,她的心髒現在還以極快的速度在劇烈地跳動着。
比之白湫的緊張,游封就顯得特別淡然,他拉着白湫稍微往後退了兩步,将場地留給在打鬥中的二人,無所事事地盯着某個方向發呆,毫不關心戰局如何。
白湫是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面臨打鬥,由于戰鬥中的二人速度太快,她只來得及捕捉一些殘影。
要麽是黑鷹将游貉壓在地上掐着對方脖子,要麽是游貉把黑鷹按在樹上,拳頭對臉就是一擊,二人呈勢均力敵之态。
這不免就讓白湫有些擔心,畢竟她是戰五渣,要是黑鷹輸了,這位反派又不肯動手,最後倒黴的還不是她?
“黑鷹會贏麽?”白湫此時心中忐忑,聽游封方才對游貉的稱呼,對方應該是魔君的二兒子,在魔族的地位不低。
而黑鷹不過是游封身邊一個類似于侍衛的角色,真的能打贏麽?
游封聽見她的問題,這才轉過頭來,正想回答一句,餘光卻忽然瞥見身後的異樣,整個人愣在那兒。
白湫見他不說話,不再盯着打鬥的二人,收回目光短暫地朝身側看去。
游封的表情相當奇怪,身體像是都僵硬了,就連牽着的手也僵在哪兒,一動不動。
白湫順着他的視線轉身朝後看去,并無任何異樣,她甚至還轉過身去,也沒發現有什麽不對的地方。
而游封的眼睛随着她的動作不斷地轉動,一直緊緊地盯着她的身後。
“怎麽了?”白湫被他這模樣弄得愈發緊張,以至于覺得屁股上方有些癢,“是有怪物嗎?”
她一邊問一邊用手伸到後腰的位置打算撓一撓,誰知這一伸手,就碰到一樣軟綿綿的東西,還會動。
白湫吓了一跳,扭頭往下看。
看見了自己不小心碰到的東西,是三條火紅色的狐貍尾巴。
游封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白湫的狐貍尾巴,那尾巴不自覺的擺動。時不時擦過他的手背,那種異樣的電流感便酥酥麻麻地傳遍全身。
好想……好想摸一摸啊!
游封不受控制地伸出手,想要觸碰一下,誰知道那抹紅色就這麽消失在眼前。
他垂下眼睑,遮住其中的失望。
心中不乏陰暗的想法,如果現在将她殺死,她是不是就永遠屬于自己了?
這樣的念頭出現得很突然,在對上白湫那雙略顯尴尬的眼睛時,他還是将此想法按了下去。
那些被他做成标本的東西,如今都了無生趣,如果能擁有活生生的小狐貍豈不是更好?
反觀白湫,則是來到了大型社死現場,尴尬得臉上燒紅,“我也不知道怎麽尾巴怎麽會……”
最近她的身體着實有些奇怪。
在原主的記憶當中,化為人形後是不會随意變回去的,更不用說像今天這樣直接露出狐貍尾巴的情況,壓根就沒有出現過。
白湫只當自己是太害怕了才會出現這種失誤,所以根本不敢對上游封的眼睛,指尖纏繞垂落胸口的幾縷發絲,有些無所适從。
“會贏。”
游封的視線已不落在她的身上。
白湫聽見這話,反應了幾秒鐘才意識到他是在回答自己之前的問題。
黑鷹會贏。
仿佛為了印證游封的話一般,他說完沒多久,那邊的兩道身影便分開。
二人都在喘氣,不過看起來游貉的狀态要更差一些,他雖沒有重傷,但身上大大小小的劃痕不少,而黑鷹只有手臂被劃開了一道,其餘并無大礙。
誰勝誰負一看便知。
黑鷹還可再戰,而游貉已然氣喘如牛,沒有繼續打下去的念頭。
“游封,別神氣,不過是養了條好狗罷了,等我哪日将你身邊的這條狗殺了扔回萬骨枯,便是你的死期。”
看游貉打不過又咬牙切齒放狠話,脫離戰鬥狀态,他的瞳孔也逐漸恢複正常,裏頭充斥着濃濃的怒火和恨意。
他身為魔君的兒子,居然連游封身邊的一個下人都打不過,說出去算得上是奇恥大辱。
但一想到黑鷹是從哪兒出來的,他又覺得釋然。
萬骨枯那種地方出來的人,沒有一個是正常的。
游封懶得動,也懶得和他說話,對着黑鷹朝着某個方向揚了揚下巴,“燒了。”
黑鷹速度奇快,游貉想攔都沒能攔得住,只能眼睜睜看着黑鷹用一把火将他養了好些時日的黒翅蟲燒成了灰。
那一池子黒翅蟲像是被點燃的樹枝,噼啪響個不停,不過片刻便成了灰燼,惱人的蟲類爬行之聲也總算停了。
在魔界這樣一個強者為尊的地方,黑鷹就算是将游貉殺了,也不會有人說什麽,頂多換來一句技不如人。
而魔君游稷向來是個冷血無情之人,孩子的生死和族人的生死一樣,他都不放在心上。
是以游貉雖怒,倒也沒有失去理智,一池子黒翅蟲被燒了便罷,若是死在這兒卻不太光彩。
這時,游貉忽然将目光落在了白湫身上。
仙魔兩族向來關系不和,仗打了不少年,雙方也有些累,便想着暫且休戰。
為表誠意,前段時日游稷帶着游封前往天庭議和,而這一去,便多了樁婚事。
娶的是青丘一族的人,在仙界地位低微,與游稷設想的公主大有出入,不過既然事情陰差陽錯到了這個地步,便也不得不繼續下去。
聽聞幾日前,游封将人帶回了魔族,族內的人對這樁婚事都不上心,游稷在知道将人被帶回來之後便沒再過問,其餘人自然更加不會關心。
所以這是游貉第一次看見白湫。
方才打鬥時他沒有看得太過仔細,這會兒停下來打量着眼前的女子,他的臉上露出幾分戲谑,“不愧是狐族出身,這張臉真妖啊,我這三弟身子向來不好,弟媳若是有不如意的地方,歡迎随時來找我。”
仙魔界的聯姻也許是短暫的和平,若有一天再次開戰,白湫将成為第一個開刀的對象。
所以在此之前,不妨讓他好好享受一番。
白湫這身段,這樣貌,比他見過的所有女子都要勾人,光是這麽看着心裏都蠢蠢欲動,真不知道摸起來、嘗起來是個什麽滋味。
游貉完全沒有遮掩自己心思的念頭,一雙眼睛裏面全是惡意,簡直叫人看了作嘔。
白湫往游封身後躲了躲,揚聲道:“我夫君他可英勇了。”
說完,大地竟然猛烈地晃動起來。
白湫大為震撼,難道因為她說了大實話,就地震了?
不能吧!
在她身側,垂着頭的游封面容陰沉到了極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