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六月

堿城科技發達,思想開放,變性早就不是什麽稀罕的事情,甚至因為科技太發達,能變得非常徹底。也就是變成女性的男性,甚至可以體會到生理期。

謝圖南:“……”

我不是!我沒有!大夫你聽我解釋!

最終,謝圖南提回去的一兜腸胃藥裏依舊有一盒益母草。他想了想,決定把這盒益母草送給大師姐。

現在還不知情的喬瑜玖:“……?”

晚間新聞裏,北海科技遭人打臉的事件還在持續發酵。謝圖南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旁邊就是高壓鍋,幼鲲從鍋裏探出頭來,聚精會神地看,整條魚看起來都有點膨脹。

“他們現在還沒發現是我們幹的!”幼鲲高高興興地說道。

“沒有意外的話,他們永遠不會發現是我們幹的。”謝圖南神情淡定,接着他似乎想起什麽,一時間有些愣住,“不過也許……”

“可能會懷疑是反抗軍幹的?”

随便吧,反正懷疑不到他頭上。謝圖南心态樂觀,他揉揉依舊在隐隐作痛的肚子,繼續進行“堡壘”的建設工作。

“絕對是反抗軍幹的!”一名政府官員一拍桌子,“反抗軍之前就幹過這種無聊的事情!只不過是……只不過是……”

只不過是針對曾經的堿城議會。

天知道當初的議會成員是什麽心情,早上去議會大樓上班,一擡頭就看見大樓上挂着一個迎風飄揚的橫幅,上書兩個大字“崽種”。

“崽種”橫幅迎風飄揚,議會的臉“啪啪”作響,那可比現在北海科技被打上“拆”字來得丢人多了!

北海科技的老板依舊沒有露面,電子屏上泛着極光彩色,合成音緩緩傳出來。

【所以,是反抗軍在昨晚的暴雨中,不驚動任何人地制造了這麽一場……惡作劇?】

政府官員的臉色也陰沉下去。

“現在的關鍵不是這次事件引起的讨論,而是反抗軍究竟有多先進的技術,政府與北海科技居然都沒有捕捉到任何蛛絲馬跡。”

【是的,這也是我所關心的。】

參會人員陷入長久的沉默,反抗軍長久以來猶如一把達摩克利斯之劍懸在堿城市政府頭頂,這把巨劍現在又乍現鋒芒,實在令人坐立難安。

“原定的拆遷計劃,我想我們需要重新考慮一下。”市政府官員最後說道。

老板不意外得到這樣一個結局,市政府害怕了,反抗軍帶給市政府的威懾力無與倫比,現在的市政府成員有一些就出身堿城議會,反抗軍沒有追究他們的責任,但那段改革的時光依舊令這些人陰影深重。他們不敢再挑起反抗軍的怒火,鬼知道這些年反抗軍又暗地裏擴大了多少。

【北海科技對此沒有異議。】

市政府人員的嘴角輕微抽動一下,好像想笑,但笑不出來。

“感謝北海科技的理解。”

市政府的人匆匆離開,對外公布只是惡作劇,對內,卻已經将這件事扣到了反抗軍頭上。

反抗軍:“???”

雖說是前首領幹的,但怎麽還是覺得好大一口鍋在頭上暴扣?

不管外界怎麽風起雲湧,謝圖南确定那些人抓不到自己,就安安心心繼續幹活。他的工程基本已經完工,除了看似平凡其實全部改頭換面的牆壁和地板之外,之前壞掉的掃地機器人謝圖南也給修好了,加裝了武器系統,既有近戰也有遠程,随時可以毆打入侵者。

“不要再打它了。”謝圖南還語重心長地告誡了一下幼鲲,“你現在打不過它。”

幼鲲:“……”

他不服,他跳下來跟掃地機器人搏鬥,然後被吞進了垃圾槽裏。

幼鲲:“???”

好家夥還有點厲害。

“說了不要跟它打,打不過的。”謝圖南看着幼鲲頑強地繼續跟掃地機器人搏鬥,嘆息,“它已經不是過去的掃地機器人了,它現在是少林掃地僧,隐藏起來的全武林最強高手……等等少林寺是不是也沒有來着。”

謝圖南翻了翻搜索引擎,意料之中的搜不到“少林寺”,他長嘆一聲。

這種世界拼圖總是缺那麽幾塊的感覺确實不太好受。

“收工,睡覺了。”謝圖南見鲲還在跟掃地機器人打鬧,把小翅膀也帶壞了,三只也不嫌棄屋子小,從這頭瘋跑到那頭,“要睡覺了,明天再玩。”

掃地機器人聽從指令,一個急剎車停住,幼鲲沒剎住,在掃地機器人身上碰扁了一張臉。

“嗚嗚……”

幼鲲用魚鳍蒙着臉,剛把魚鳍拿下來,就看見謝圖南在整理床鋪,連忙跳進鈴铛殼飄到他身邊。

“謝圖南,先別睡!還有個東西沒有給你看呢!”

“……?”

被幼鲲拽着手,謝圖南來到了廚房。這裏通常是鲲的地盤,除了吃飯做飯,謝圖南都很體貼地把空間留給了幼鲲。他有些迷茫,不知道幼鲲想讓他看什麽,小翅膀也跟着飛進來,明顯跟幼鲲是一條戰線的,翅膀扇得很得意。

“你在布置各種設施保護我,我跟小翅膀也一起準備了陷阱!”幼鲲顯得興致高昂,他一揮魚鳍,好像将軍一聲令下,“上!小翅膀!”

小翅膀“咻”地飛向角落,然後緩緩地,緩緩地從地上提起一桶水。

謝圖南:“……”

小翅膀依舊在緩緩地,緩緩地上升。

謝圖南一臉目不忍睹。

太不容易了,太努力了,一只蝴蝶居然努力到能提起一桶水,打工人,你有什麽資格不努力?!

終于,在謝圖南敬畏的眼神中,小翅膀艱辛地把一桶水提到了門的高度,然後開始緩緩平移。幼鲲在下面掌控着門打開的角度,要不大不小才行,小了放不下桶,大了桶又會掉下來。

謝圖南漸漸看明白他們想做什麽了。

是一個門上放水桶的、近乎孩子氣的小陷阱。

“如果那些人想進來,就要先過這一關。”幼鲲得意洋洋地甩着尾巴,“突然一下,他們肯定沒有防備!”

謝圖南笑了。

“嗯,肯定的。”

他看着幼鲲,仿佛看一場活潑而輕快的小夢。幼鲲察覺到他長久沒有說話,也擡起頭看他,睜着那雙純淨的嵌金輪的黑瞳。

“謝圖南。”他嘟嘟囔囔的,“你突然這樣看我幹什麽呀?”

謝圖南深深吸進一口氣,然後吐出來。

“……六月。”

幼鲲愣住了,他有些難以置信地緊緊盯住謝圖南的眼睛,好像不明白謝圖南剛才吐出的那個詞語是什麽意思,直到謝圖南又叫了一聲。

“六月。”

剎那間,仿佛有焰火在腦海中炸開,幼鲲一下子就明白了,謝圖南呼叫的那個詞語究竟意味着什麽。

——是給他的名字。

六月,六月。他把這個名字放在心裏咀嚼了好幾遍,不聞暑熱,只覺夢幻。

“是……給我的?我的?”他小心翼翼地确定了一遍,謝圖南向他點點頭,幼鲲又張着嘴巴呆了一會兒,突然一躍而起!

糊在了謝圖南臉上!

謝圖南:“……”

為什麽要恩将仇報!

“名字!名字!我也有名字啦!”幼鲲開心地糊在謝圖南臉上,尾巴“啪啪”地甩,“謝圖南,我這個名字有什麽典故嗎?快講給我聽聽!”

謝圖南:“……你先下……下……”

他遭不住了。

好說歹說,幼鲲……啊不,六月終于肯從謝圖南臉上挪下來,趴在鈴铛殼裏一搖一擺,全神貫注地等着謝圖南開口給他講講名字的典故。

謝圖南正在緊張地思考,他清楚地知道不講出個一二三來,六月不會輕易放過他。

“就……就是……”

謝圖南緊張地思考了一通之後,選擇放棄思考,心一橫。

“你是在六月份掉進我鍋裏的。”

謝圖南承認自己是個完全不浪漫的人。

六月:“……”

搖來搖去的尾巴停下了,謝圖南無法從一張魚臉上讀到太多表情,但他覺得這大概就是……不滿意吧?可能是破罐子破摔了,有些模模糊糊的東西,突然又從謝圖南腦海深處浮起。

那是一個午後,比北海科技頂樓更高處的風吹拂着,他靠着一個人,在讀一本書。

【這個篇章裏,我們兩個的名字居然都在。】

被他靠着的那個人好像是笑了。

【南南最喜歡哪一句?是有我們名字的那一句嗎?】

謝圖南清晰地聽到記憶裏,自己的聲音。

【不,我更喜歡這一句——】

【……去以六月息者也。】

“……去以六月息者也。”

謝圖南突然說道,他見六月有些疑惑,于是試圖解釋。

“先前,我看到過一個故事。鲲要想遷徙,會變成鳥,即是鵬,然後鵬會乘着六月的大風,飛向南方的大海。”

他比劃着魚和鳥的形狀,有些笨拙,六月卻看得入迷。

這個瞬間,六月覺得,謝圖南真是個頂頂浪漫的人。

“我不會變成鳥,但是我會長得很大很大。”六月這樣一說,謝圖南就熟練地接上。

“然後帶我到天上去?”

“對!”

長出了小小尖角的魚腦袋來回蹭着謝圖南的手。

“謝圖南,謝謝你給我名字。”

謝圖南偷偷擦了把杆。

“好、好說。”

六月大概是太高興了,他又猶猶豫豫地提出了一個新的要求。

“謝圖南,我今天能不能睡在你枕頭旁邊呀?”

謝圖南腦海中的“睡在枕頭旁邊”,是幼鲲躺在鈴铛殼裏睡在他枕邊,而實際情況與他想的有億點點出入。

“我怕晚上缺水,就在鍋裏睡啦。”

謝圖南木然躺在床上,枕邊放着一個高壓鍋。

他好害怕,高壓鍋帶來的壓迫感可不是蓋的,他害怕半夜鍋倒下來砸扁他的臉,再倒他一臉水。幼鲲生怕他不夠害怕,還從鍋裏竄出來,扒着鍋沿,整口鍋呈現一種微微傾斜的搖搖欲墜狀态。

“謝圖南。”幼鲲眨巴着眼睛,有點害羞,“晚安安!”

疊詞詞。

可愛愛。

謝圖南也逐漸放松下來,鍋不一定會倒,他沒必要自己吓自己。

他于是帶笑回應道。

“六月,晚安。”

房間裏一時寂靜,而隔着一條街道,夜視望遠鏡鎖定了這個窗口。金屬翅爪的機器人在身旁上下飛舞,那個人放下望遠鏡,一個響指就讓機器人乖乖降落下來。

“已經鎖定【鲲鵬】,等後續部隊到了,立刻進行抓捕。”

彙報完,那個人打了個哈欠,把頭上的帽子拉下來,露出一頭顯眼的白毛。

“趕緊幹完活吧……”

危星喃喃地打開手機上的直播軟件。

“我想去趕靈魚的演唱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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