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追上
謝圖南下樓騎上自行車,這輛自行車那天晚上幹壞事的時候簡單的改裝過,只是還達不到上空軌的速度。沒時間再改裝了,謝圖南直接騎上車,他準備在行進中對這輛自行車進行煉化。
止疼藥的藥效正在逐漸褪去,四面都是嘈雜的聲響,不少機械警察雲集過來封鎖現場。謝圖南在包圍圈合攏之前沖了出去,只是在街區轉角,他找不到空軌車的蹤跡了。
要放出機械飛蟲嗎?一來容易被機器警察捕獲造成麻煩,二來飛蟲的搜索也需要一定的時間,自行車與空軌車的速度本來就有差別,再耽擱下去注定趕不上。
謝圖南還在心底權衡,幾聲狗叫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小花狗球球在狗窩旁邊叫着,作勢往一個方向跑,剛才空軌車就經過狗窩旁邊,小狗看到空軌車離去的方向了。
汪汪隊立大功!
“球球,帶路!回來我給你做個新滑板!”
球球聽不懂人話,卻能從謝圖南的語氣裏聽出誇獎,忍不住吐出舌頭喘氣,嘴角咧開像個笑的模樣。
狗在前面跑,謝圖南騎車在後面追。他體內的靈焰開始流動,逐漸覆蓋整輛自行車,試圖在前進過程中将自行車改造到能上空軌的程度。球球把謝圖南指引向正确的路口,謝圖南驟然提速,在“汪汪”的狗叫聲中飛馳向前。
晨光已經開始照耀大地,離開那個街區,堿城的其他地方依舊風平浪靜。謝圖南加速騎行,漸漸有紅羽的玄朱鳥飛在他左右,遠遠望去,逐漸變得火紅的自行車旁像是綴了幾小朵彤雲。
如果能在上空軌前攔截那輛車,疑是最理想的。謝圖南借着熟悉地形的便利抄了近道,他騎上地面的高架路,前方隐約能看到那輛空軌車的影子。謝圖南猛蹬幾下追上一截,眼看着空軌車就要通過空軌關卡,他心中焦急,突然瞥見關卡附近有個熟悉的身影蹲踞在那裏。
三足鳴金蟾蹲在空軌關卡附近,眼睛半睜不閉,好像在假寐。
謝圖南深吸一口氣,想象将自己的聲音集中為具有穿透力的一束。
“麻煩!破壞關卡的感應器!攔住他們!”
空軌車呼嘯向前,眼看就要通過關卡,三足鳴金蟾依舊不為所動。就在謝圖南以為金蟾不會幫忙的時候,電光火石之際,金蟾口中斜着彈出粉色柔軟的長舌頭,一舌頭打碎了關卡感應器。關卡感應器通着電,這一舌頭下去,金蟾頓時被電了個激靈,舌頭耷拉下去,全身開始冒煙。
空軌車也發現了感應器被破壞,這意味着他們的車輛信息不會被交通系統讀取,要是強行上去,就算非法侵入。
危星見鬼一樣看着後面騎自行車追他們的謝圖南。
“現在還管什麽非不非法!沖卡!”
黑衣人咬牙,撤銷自動駕駛,改為手動,一腳油門讓空軌車沖過關卡。
【非法入侵!非法入侵!】
入口關卡發出警報,關卡附近待機的機械交通警察被激活,金屬腦袋上亮起紅光。機械交警們鎖定了違法沖上空軌的空軌車,正要追趕,突然一陣猛烈滾燙的風撲到面前,又從它們身邊掠過。機械警察暈頭轉向,等對所見畫面進行邏輯分析後,集體陷入了呆滞。
【哔哔——自行車?】
【哔哔——邏輯異常!】
可不是異常嗎,簡直太異常了!自從這些機械交警誕生以來,就沒見過有人這樣違章的!堿城空軌有着自己的保護機制,時速低于一百二會被直接阻攔,這一條本身已經能杜絕任何特種落後車輛進入空軌,可沒想到,居然真有人能把自行車騎到這個速度!
謝圖南已經加速了好一會兒,靈焰煅燒車輛,他甚至把那晚繳獲的匕首也融了進去,焊接在車子的重要關節處。他不停地提速,不停地鍛造,他感覺自己正在進行一場煉器,只是在運動中進行罷了。
自行車灰撲撲的車身逐漸覆蓋上豔麗的火焰紋,到了後來,就連一直追着他的玄朱鳥也跟不上車子的速度。通過關卡之際,謝圖南已經成功将自行車提速至時速一百二十千米,順利通過關卡。
“謝了!”
擦肩而過的時候,謝圖南向金蟾道謝。雖然沒能阻攔對方,他依舊很感謝金蟾出手相助。
金蟾發出“咕锵”的鳴叫聲,舌頭依舊耷拉着,舌尖掙紮着緩緩向上擡起,向謝圖南的背影左右揮擺了幾下。
靠你自己了,人類。
蛙已經麻了。
一上空軌,小翅膀就撤掉了遮住謝圖南的鱗粉。經過先前那一波又是爆炸又是驚吓,它身上的鱗粉已經很少,法全程遮住謝圖南,于是按照謝圖南的要求在重要關卡處遮一遮,避免被機械交警攔截。謝圖南一心一意追着那輛車,全然不知道那輛車上的人已經吓木了。
“為什麽他能騎自行車上空軌?!”黑衣人心态已經崩了,“他是人類嗎?或者其實他是《懸天》生物?檢測儀有沒有響?”
“沒有。”危星也是一臉木然,說實話,他現在已經不怎麽想掙紮了,“接你們這個任務是我這輩子最後悔的決定。”
“我們現在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你不能放手不管!”
空軌車與一輛班車擦肩而過,謝圖南緊随其後。班車上,昨天剛偷到一天假期的商貫月表面一副精英模樣,心裏卻在長籲短嘆。
唉,那個大佬再搞個事多好啊,他不想上班。
商貫月惆悵地看向窗外,突然一個激靈坐直了,他感覺他好像也出現了幻覺,怎麽在空軌上看到了……騎自行車的謝圖南?
他看到謝圖南奮力蹬着車,突然似有所覺,往旁邊看了一眼,正好跟商貫月對上視線。他頓了頓,向商貫月點頭致意,然後加速超過了班車。
商貫月:“……”
商貫月:“???”
救命!他被謝圖南傳染幻覺了!
謝圖南不知道自己給班車上的商貫月造成了多麽大的心理陰影,也不知道前面的空軌車上已經吵了起來。蹬車的動作已經逐漸變成一種本能,身體的疲憊猶如流水般褪去,甚至逐漸輕盈起來。
他要追上去,帶回六月,帶回闖入他生活的那個變數,也踐行自己曾經的承諾。他的生活剛剛從靜水恢複流動,他已經不想再回到往昔那些寂寞的日子中去。
對他而言,六月沒有到來的日子,整座城市如同盛大而虛幻的泡影,他雖置身其中,卻總覺得缺少了什麽。
北海科技的大樓遙遙在望,謝圖南福至心靈,讓小翅膀去叫蝴蝶群。
小翅膀有些猶豫,它一旦離開,謝圖南身上的鱗粉撐不了多久,到時候他可就暴露在堿城的室外監控之下了。
“沒事,先救下六月要緊。”謝圖南堅定道。
小翅膀于是乘風飛起,短短數分鐘後,謝圖南就聽到了大片蝴蝶移動時的簌簌振翅聲。
“強烈能量反應!至少過來了一個族群!”危星緊緊盯着探測器,上面布滿大片大片的紅點,正逐漸将他們包圍在中間,“它們會飛!在空軌上絕對有利!”
危星又向後看,謝圖南面表情地騎車追在後面。
危星甚至開始感到有些恐懼,當感覺自己對抗的已經并非人類本身,人類往往會産生怯懦心理。危星可以壓制自己的怯懦,但他真的不知道,謝圖南接下來還會有什麽操作。
他的臉色陰晴不定,決定最後一搏。
“下空軌,離開這些《懸天》生物的領地,也許它們不會再追擊。”
見前面的空軌車最終選擇離開空軌,謝圖南有些意外。蝴蝶群簇擁着他,猶如一大團彩色旋風繼續向前席卷,并成功将空軌車逼停在人的角落。謝圖南自己也開始減速,一邊減速,他一邊傾身向前,從車筐裏拿出了高壓鍋的鍋蓋,放在手裏掂了掂重量。
很好,很稱手,準備正面搏擊。
巨量鱗粉圍繞着車子,謝圖南停下自行車,從空軌車上下來的幾個人都産生了幻覺,縱使能夠勉強保持清醒,也很難進行有效的反抗。車上除了一具屍體,共有三個人,兩個是黑衣人,一個是謝圖南認識的危星。
“你、你究竟是誰?”
一名黑衣人驚慌地質問道,謝圖南的回答是面表情地舉起鍋蓋。
“咚!”
“為什麽要做到這種地步!”
第二個黑衣人發出了靈魂之問。
“咚!”
最後只剩下危星,他右腿受傷,法移動,看着逐漸靠近的謝圖南,勉強笑道。
“等、等等,謝哥,你聽我解釋……”
“咚!”
謝圖南壓根沒打算聽任何解釋,想要得到情報,抓起來審問不是更香?他木着一張臉,面對三個被鍋蓋敲暈的人,這才冷漠答道。
“我不聽我不聽。”
打昏所有人,謝圖南找到了他的高壓鍋。靈焰灼燒上面的網子,幼鲲從裏面“咻”地冒出頭來,重見天日。
“嗚哇!南南!”
他哭唧唧地撲進謝圖南懷裏,顯然這一回被抓走也把他吓壞了。
“沒事沒事,不怕,我總會追上來的。”
六月還很圓鈍的獨角頂着他的掌心,謝圖南的神情是前所未見的柔和,他從六月的獨角一直檢查到尾巴尖,除了一點鱗片脫落之外沒有損傷,他也就徹底放心了。
“南南……南南……”
六月還在一個勁兒地蹭着他的手,在相當長的時間裏,他大概都會處于這種對謝圖南黏黏糊糊的狀态。
四面逐漸響起警笛聲,謝圖南的神情寧靜又安詳。
“六月。”
“唔?”
“你一會兒是想跟着我,還是我把你交給信任的反抗軍先帶回去,我随後再跟你彙合?”
六月的反應極其激烈,“啪啪”地甩着尾巴。
“我不走!我要跟南南在一起!”
很好。
謝圖南的神情更安詳了,伴随着刺耳的警笛聲,機器交警聚攏過來,将謝圖南和他的自行車圍在正中。謝圖南在六月懵逼的眼神中把他從鍋裏撈出來,放在鈴铛殼裏,抱在懷中。
他的語氣像是帶着六月去買個菜一樣輕松。
“既然你要跟着我,那也行。”
“我們先一起蹲個拘留所吧。”
“???”
黑衣人開始撤退,時雨微微皺眉,因為不想鬧出大動靜,他們雙方打得很克制。這些黑衣人一開始很兇猛,以不留下俘虜為最優先,現在卻漸漸開始撤退了。
事情進展到這地步,加上也遇到了危星手底下的幾個雇傭兵,交了火,時雨哪裏還有不明白的?恐怕危星已經背叛了。
這樣一來,與危星有交情的他的忠誠度,在反抗軍內也會蒙受質疑。
……說什麽來什麽。
時雨示意身邊的親衛不要抵抗,他放下槍,舉起手。機車的轟鳴之後,反抗軍讓開位置,只見從重型機車上跳下來的,居然是個個頭嬌小的少女。少女嘴裏叼着根棒棒糖,頭發染得五顏六色,寬大的外套随意挽着,她在一排槍口前站定,見人先笑。
“跟我走一趟吧,時雨哥。”
她笑得甜美。
“巴爺爺發話了,我們去老城區碰個面,一會兒也把南南哥接過去,順便談談時雨哥的事。”
“……小兔。”
時雨苦笑一聲,束手就擒。
“好,我會親自向謝哥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