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上藥【倒V結束】

思衿的目光觸及到他被巨蟒撕扯的肩頸, 濃稠的黑血已經斑駁在衣裳上面,觸目驚心。

失血過多令淩曲的掌心有些冰涼,思衿緊皺眉頭, 攙過他的手, 說:“我先扶你回去休息吧?”

“都說了要抱抱。”淩曲将下巴擱在思衿的頸肩, 深深吸了一口氣。

思衿動都不敢動。淩曲現在是主子,他只是個侍奉, 淩曲做什麽都是情有可原的。

“巫馬真有些斷袖的癖好,咱倆真真假假,演的要像一些。”淩曲側過臉來, 壓低了聲音解釋自己的行為。

思衿的目光投向遠處, 又收回來,有句話不知道當講還是不當講:

他倆離衆人這麽遠,有必要演戲給自己看麽?

兩人站在槐樹下相擁許久, 思衿的思緒才轉回來:“公主死得蹊跷。”

這個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可蹊跷就蹊跷在,公主是自己心甘情願爬到井中去的。若說單單是為了找個好的角度觀察槐樹上面的蛇眼,這理由着實牽強單薄了一些。

公主肯以身犯險,一定還有其他的道理。

“所謂毒修, 便是以自身作為容器,用肉血來喂養蠱毒供自身驅使。但這世上并非所有人都是好的容器。毒物一旦伺機而動, 容器就會慘遭反噬。在這條路上葬送性命的不在少數, 公主, 恐怕也是其中一個。”淩曲說。

“你的意思是, 公主也是毒門子弟?”思衿詫異。

可是他轉而一想:西厥三教九流大多魚龍混雜,王室權貴之中有那麽一兩個也不算稀奇。只是, 他沒想到會是淑麒公主。

“誰知道呢。”

思衿只好扶着淩曲回到客棧。他心中總覺得不安, 好像身後有一雙眼睛, 一直盯着他們。淑麒公主的死因算是查清楚了,但宮中還沒有完全安穩下去。也許,公主的死會在未來某一天引起軒然大波。

“想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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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袋被淩曲敲了一下,思衿這才回過神來道:“沒什麽。”

“那就幫我将衣裳拽下來。”淩曲說。他現在整條胳膊似有千斤重,不借助外力根本擡不起來。

思衿望着他鮮血淋漓的肩膀,咬牙說:“主子你忍着點。”

濃稠的血粘連在布料上,猛然一撕定然會疼得發慌,思衿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小心翼翼地撕扯,盡量不讓他感到疼痛。

“你要是我的手下,我定讓你收拾包袱回家種田。左右疼的又不是你,動作慢吞吞的做什麽?”淩曲說他。

只不過穿了兩個孔而已,又不是被卸了一條胳膊,何至于如此?

“主子受了傷,小的見了心口也是疼的。”思衿垂着眼簾,用平靜的語氣說。

他一點一點将破碎的布料從傷口上挑揀出來,然後将帶血的布料碎片放進一個盛着溫水的盆裏,原本幹淨的水一接觸到這些布料碎片,頓時深紅色蕩漾開來。

空氣中都充斥着血腥味。

淩曲心頭有些癢。

好不容易将傷口全部露出來,思衿卻不知道要怎麽處理這幾處傷口。除了蛇咬的那兩個血窟窿,周圍還有好幾處撕扯的咬痕,看着十分猙獰。

要是有太和寺的金鹿膏就好了。他想。平日裏跌打損傷他一概都是用這個的。

用濕熱的帕子将淩曲皮膚上的殘血擦拭幹淨,思衿只能暫且拿床邊小罐子裏的藥膏給淩曲先塗上。這藥膏他先前聽店小二說過,萬金油一般有奇效。

思衿雖然不信,但試試總比不試要好。

他擡眸看了一眼淩曲,卻發覺後者在他收拾傷口的過程中,已經扶着額頭睡着了。

為了不吵醒他,思衿将淩曲的胳膊安放好,艱難地旋開小黑罐子。罐子裏面的乳白色藥膏發出木質的香味,質地看上去十分溫和。

思衿挑出一小塊,用掌心的溫度将它融化開來,出乎意料的,融化開之後香味更加濃郁,帶有一絲莫名旖旎的滋味。

這東西真的适合塗在傷口嗎?思衿不禁有些擔心。

可是就這麽讓傷口暴露在空氣中實在太危險了,思衿不能這麽做。

于是,他戰戰兢兢地上藥。

“什麽味道?”淩曲醒了,皺眉問。身為毒修的他對氣味一直很敏銳。

思衿舉着小黑罐子說:“這個。”

淩曲接過罐子,漫不經心地一看,臉就黑了半邊:“你把潤體的膏藥往我身上塗?”

潤體的膏藥?聽上去沒有什麽問題啊,怎麽不能塗了?思衿不懂。

“主子難道是嫌這膏藥味道太香了?”思衿就着指尖殘留的香氣,的确,香味十分濃郁,但還不至于濃郁到令人厭煩的地步。

聞多了甚至還有些熟悉。

“這東西的味道,”淩曲的眼眸暗了些許,帶了一絲意味不明,“同你身上的是一樣的。”

思衿沒有被他的話吓到,卻被他的眼神吓到了,支支吾吾地說:“……我身上的味道?”

“昨夜若是沒有它,你要疼得更加厲害些。”淩曲道。他骨節清晰的手捏住思衿尚且殘留膏體的兩個指尖,慢慢拉到面前。

思衿的臉随着他的動作一點一點變紅了,好像略微明白了什麽。

“食指和中指,都有香味。”淩曲說。

說罷竟然将這兩根手指含入口中,用滾燙的舌尖慢慢舔舐着,揚起眼睛目不轉睛地盯着思衿。

暗示的意味很明顯。

才發生過不堪回首的往事,思衿根本就經受不住這樣的撩撥,心中警鈴大作。

孔雀這是打算将昨晚的過程模仿一遍給他看嗎?!

“主……主子,我去給您拿件幹淨衣裳。”思衿再也坐不住了,抽出自己濕漉漉的手指,藏在背後“騰”的一下站起身來說。

“身上沒好利索,不要多動,以免帶動那裏的舊傷發作。”淩曲囑咐他。

不盯緊點兒,下一次還不知道是猴年馬月。

思衿不想管自己身上的傷口。他只知道此時此刻遠離淩曲是最明智的選擇。

“我衣裳就懸在窗臺邊的架子上,你出去做什麽?”淩曲見他魂不守舍地開門,又魂不守舍地關門,好笑地問。

怎麽呆呆的?

被淩曲這麽一喊,思衿只好折回窗臺邊,拿下衣裳。

“替我脫了。然後換上。”淩曲閉着眼睛,下命令。

剛才由于上藥,淩曲衣裳脫了個大半,零零落落地挂在身上。現在要換衣服了,需要将剩下一邊的衣裳也脫下來。

思衿硬着頭皮跪在床下,替他更衣。

寬敞的袍子慵懶地披在淩曲身上,讓流暢緊實的線條隐隐綽綽映入思衿的眼簾。

以前思衿一直以為孔雀是只纖瘦的孔雀,可是他現在想明白了:若是真的纖瘦,為什麽那麽多蠱毒會選擇将他作為容器呢?

“實在想看,不如湊近一些。”淩曲睜開一只眼,道。

“小的不想看。”思衿連忙收回目光。

“你說過,佛家人不能說謊的。你當真不想看?”淩曲問。

這無疑是抓住了思衿的命脈。思衿整個人都像是被定住了一樣。

思衿說:“想看。還想……”

臉上的灼熱幾乎蔓延到嗓子眼,他覺得淩曲今日是鐵了心想讓他死在眼前。

“還想什麽?”撐着半邊臉,淩曲好整以暇地問。

“還想……摸一摸。”

淩曲忍不住笑了:“摸一摸?就這麽點出息?你若說揉一揉,舔一舔,我都能聽你的。”

掌事太監攜公主府衆人将公主的靈柩安頓在靈堂,上面的太監便傳了話來:“公公,景辭宮喊您過去。”

毛晉皺了眉頭,道:“知道了。”

他先前就是從景辭宮來的,該交代的官家都交代了個清楚,沒有理由再宣他一次。

莫不是發生了什麽變故?他心想。

他臨走前,景辭宮還有一位大人留在裏面。他雖然沒看清那位大人的全貌,但想必就是此人在官家跟前說了什麽。

踏上宮階,迎面走出兩名宮女,一個端着碎了的茶碗,一個紅腫着半邊臉,低頭抽泣着。見到毛晉,宮女俯首低眉,狼狽地欠了身:“見過公公。”

毛晉欲言又止,望着一眼深不見底的宮殿,問:“官家可在?”

“回禀公公,在的。”一個宮女說,“正在裏頭等着公公呢。”

“知道了。下去吧,記得用雞蛋敷一敷。”

進入宮殿,視線瞬間暗了下來。毛晉摒足呼吸,讓自己的腳步聽上去不那麽沉重。

猝然一個青白釉的折腰碗砸在腳邊,毛晉收了腳,趕忙跪下來。

“奴才該死。”

他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無論知道與否,該應的他都要應。

“區區一個北疆,折我一位公主,還妄圖與我西厥和親。這到底安的什麽心!”

又一個折腰碗砸了下來,發出清脆的響。

毛晉瞧準時機,頭磕在地上:“回禀王上,莫要為此事擔憂。北疆或許不知西厥才失去一位公主,說了些惹王上不高興的話。可王上仔細想一想,北疆這些年來一直試圖依附于我西厥,不可能觸您逆鱗。再者,北疆派來的幾個使臣當中,沒有一個說一定要西厥拿公主和親的。”

“既然不一定要讓公主和親,宮中權貴之女也是可以的。甚至……”

話既然說到這個份上,毛晉不得不繼續說下去:“甚至連男女都可以不計較。一切,都任憑王上做主。”

“呵。”塗山雄發出一聲冷笑,“你這說的是什麽鬼話。”

毛晉察言觀色,知道他心情平複了一些,心下松了一口氣。

“北疆心懷鬼胎,我西厥也沒必要給它顏面。既然他們要娶,便索性娶個只能幹巴巴供着的。太和寺不都是些和尚嗎?挑一個,給個封號,給他們送過去。”

毛晉聽了心裏咯噔一聲,道:“是。”

作者有話要說:

大boss:一天到晚纏着我和親,嫁個和尚給你們!哼!

小思衿:背後一涼.jpg

(感謝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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