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小小的開心
“呵呵,那真是謝謝你的誇獎了哦。”
我陰陽怪氣回了一句,接過他手裏的西瓜汁,插上吸管猛吸了一口,幸福在嘴裏蔓延開來。
“你回國肯定想吃祖國菜,我定了街角處的粵菜館,我打賭你沒吃過,今天就帶你嘗嘗鮮!”
我們沿着街邊往粵菜館走着。和從前一樣,他總會習慣性走在有車的外側,過馬路時也會走在前面注視着來往的車流。
許目遠太了解我了,我的确沒有吃過粵菜,而且對看菜單點菜一竅不通。他沒有多廢話,拿起菜單就自顧自點了起來。
白切雞,蜜汁叉燒,脆皮燒肉,紅燒乳鴿......
聽着他一連串說了快七八個菜名,我趕緊制止說:“兩個人,點這麽多啊??”
“又不用都吃完,嘗個味道就行。你的性子我又不是不知道,肚子就能裝得下那麽多,偏偏什麽都想嘗一口。”
被他說中了,我的确有這個壞習慣。胃的總容量有限的情況下,喜歡每個都嘗一口,而不是就着一個吃到底。
“以後有機會再來啊,點那麽多也太浪費了,肯定吃不完。況且晚上不也要吃的嗎?”也不是只能來這麽一次,想吃的下次再點就是,浪費糧食可不好。
許目遠從菜單裏伸出頭來,問我:“真的夠了?”
我狠狠點點頭。
“行吧,那就之前點的都要,不再多點了。”他合上菜單對服務員說了聲謝謝。
結果還是滿滿一桌,我吃到走不動路了也沒消滅到多少。在我的強烈要求下,許目遠才勉為其難答應我打包回去明天吃的要求。
讓服務員裝了好幾個塑料餐盒,等晚上再過來拿。
“明天我還準備請你吃自助的,幹嘛要打包。”許目遠小聲嘀咕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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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周末四頓,頓頓在外面大魚大肉哪裏受得了。”
“有啥關系,你有時間,我請你天天下館子都行。”
我無奈地嘆了口氣,花自己的錢請別人吃飯還如此積極,也不知道圖個啥。
我倆摸着圓滾滾的大肚子從粵菜館出來,才不到兩點,外面又太熱,便決定找個涼快點的甜品店進去坐坐。
許目遠給已經在網吧浴血奮戰的王昊,劉凱打了個電話。
“昊子,凱子,你倆記得把煙掐了,包廂門打開散散煙味兒,我們去吃個甜品就過來。”
我聽不到王昊,劉凱是怎麽回複的,只見許目遠又罵罵咧咧了幾句才挂斷了電話。
至今遇到的所有人,沒有一個能像他這樣,提前一個小時讓在網吧的朋友把煙掐了,開門通風以免熏到我。
“你還抽煙嗎?”
“聽你的話,戒了,留着錢幹點啥不好。”許目遠擺擺手,推開了旁邊甜品店的玻璃門,對我說:“快進來,外面熱。”
“怎麽又成聽我的話了?”我先他一步走進店內納悶地問。
“你大學放寒暑假回國,哪次不是唠叨我一個假期讓戒煙的?明明在你面前一次都沒抽過。”
那時候放假,他和幾個狐朋狗友住在網吧打lol,我坐在旁邊等他打完去吃飯。他總會號召方圓幾米以內認識的人統統掐煙,搞得大家苦不堪言,後來一個個都不想讓我進來了。
甜品我肯定是吃不下了,點了杯飲料休息了一會兒便給王昊,劉凱一人打包了一份甜品和一杯奶茶就出了店子。
國內網吧的進化速度完全超乎了我的想象,早已不是我記憶裏的烏煙瘴氣,髒亂差了。VIP包廂的環境都趕得上星級酒店了。
剛到包間門口,王昊,劉凱兩人就嬉皮笑臉迎了上來。
“嫂子好!歡迎嫂子大駕光臨!”
“滾滾滾,瞎bb什麽,別亂叫。”許目遠嫌棄地把他們驅逐回了位子。
王昊鞠躬接過我手裏的甜品飲料壞笑着說:“許子哥,有啥好害羞的。就憑你提前一個小時打電話讓我倆掐煙的待遇,不是嫂子,我打死都不信。”
“反正我認識他這麽些年,沒見過他對誰這麽好過,前女友待遇都沒這一半的。”劉凱也一臉“有貓膩”的表情在一旁附和。
“就是,嫂子你當個笑話聽就行,不要吃醋,他之前談的那個女朋友......”
王昊的話匣子剛準備打開,就被許目遠一聲怒吼硬生生給關上了。
“屁話怎麽那麽多,快點開游戲,發車了!”
其實我很想聽聽許目遠前女友的事情,能被他喜歡上的女孩子,真的非常幸運。
他幫我把機子開好,輸入了借來的LOL國服賬號,靈活組排的車隊發車了。
許目遠:“江語,你玩什麽位置?輔助?”
我:“主玩中上。”
王昊:“不愧是嫂子,厲害啊,還能打上。”
劉凱:“嫂子什麽段位來着?”
我:“鉑金。”
劉凱:“卧槽,厲害啊!!”
東扯西拉間排了進去,我們四個加一個路人,我打中單位。
“你玩什麽英雄?光輝?發條?辛德拉?我選個能配合的打野。”許目遠一連說了幾個妹子打中路最常見的法師英雄問我。
“這三個我從來不玩,我都是玩刺客的。阿卡麗,妖姬最多,我單排靠阿卡麗上的鉑金啊!!”狗眼看人低,我側過頭很不屑地看着他。
怎麽對女孩子打游戲的偏見這麽大。
“卧槽,嫂子,你會玩阿卡麗???”王昊的反應比許目遠還大上好幾度,還給我比了個贊。
“阿卡麗人柱力不是吹的,你們幾個等着,這局我C定了!”
現實中我還不認識幾個lol玩得比我好的,大部分都是黃金白銀分段的魚塘玩家。這會兒竟然被人看不起了,我有點惱火。
“行行行,那我躺平了,等你C。”許目遠的語氣裏充滿了不信任。
我懶得跟他廢話,召喚師峽谷見真章便是。
我對線的是長手傳統法師,六級前沒什麽好說的,安穩發育,注意維持血量,找準機會換血,等六級有大招了一波逆天改命。
許目遠選了個六級前鐵廢物的打野,也顧不上我,一個人在野區刷得歡快。
王昊和劉凱兩人打下路,和對面有來有回。
風雨欲來山滿樓,看似平靜的召喚師峽谷實則暗潮湧動。
補掉一個近戰兵升六後,我在麥克風裏喊了聲:“注意了,馬上單殺了。”
接下來便是一通我平時打排位的基本操作,不費吹灰之力拿下了對方的人頭。
一聲響亮的“First Blood”響徹了峽谷。
“卧槽!!!!昊子,凱子,你們等下一定要看剛才阿卡麗操作。最大距離Q接一段RE,二段E上前AQ然後二段R擊殺後從F6穿走了。卧槽,表裏殺缭亂,飛雷神啊!!!!”
耳機裏傳來了許目遠快把耳膜震破的鬼哭狼嚎,我把耳機稍稍拿遠了一點。
“許目遠,你瞧不起誰呢,阿卡麗的基本連超而已,至于嗎??”我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說。
“對于我是基本操作,但你能這麽流暢打出來,傷害計算,卡6的時機也完美。刮目相看!!!”
雖然狠狠把自己誇了一通,但好歹也順帶誇了我,也就不跟他計較了。
我甚至有點小小的開心。
我們四個一直玩到晚上七點多,許目遠說他巅峰有一區大師的水平真不是吹的。這小子游戲上面的天賦的确過人,而另外兩個跟他一比就相形見绌了。
一句話總結:瘾大水平低,菜還喜歡bb。
上班以後抽一個下午這麽打游戲實在太奢侈了,以至于從網吧出來伸懶腰肩膀咯吱作響時有種強烈的虛度光陰的負罪感。
晚飯三個人都嚷嚷着要吃自助火鍋。中午一頓後,我的戰鬥力已經大打折扣,吃了兩口便繳械投降了。
飯桌上,許目遠說了今日叫我出來的真正目的。
“有償,想讓你幫我們Star Gaming的第一款游戲寫幾首BGM。”
他們正在做一款古風的集懸疑探案經營為一體的游戲。
三個人眼裏閃着光,你一言我一語從世界觀開始講起,滔滔不絕,到後來連筷子都停了。
熱愛是藏不住的。
看着他們神采奕奕的樣子,人們挂在嘴邊的夢想,好像變得不那麽遙不可及了。
其實不是驕傲,我在音樂方面的确有點點天賦。如果不是打小成績優異,藝術這條路又注定艱辛,我現在可能真的是半個藝術家了。
人們對自己沒有選擇的人生,總會有着高于現實的幻想。
高中時的鋼琴自作曲我媽找出版社自費出了本曲譜集,也不管人家看不看得懂五線譜,逢人就送,一衆親朋好友都叫我“江大藝術家”,搞得人苦不堪言。
加上會編曲混音,FL Studio,Cubase等軟件用得得心應手,被當免費勞動力給班級,學校打了不少黑工。
許目遠聲音特別好聽還會彈吉他,高三那年的元旦晚會為了當全場最亮的仔,纏了我一個月讓我給他量身定做一首彈唱曲。
其實曲子我早就寫好了,只不過遲遲沒有填詞。
文字太蒼白,詞彙太貧瘠。
寫了又删,删了又寫。
反反複複依舊找不出一句适合他的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