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校牌上的少年與我

第三十五章校牌上的少年與我

“哦?那你說呗, 你這麽扭扭捏捏我覺得不是啥好事。”

“就是......就是我......”

結果他支支吾吾半天,還是沒說出個啥。

我滿臉疑惑地望向他,許目遠今天是哪根筋扭到了嗎?認識這麽多年還沒見他這麽窘迫過。

許目遠閉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氣, 看似是做好決心了要開口了。

搞這麽隆重, 萬一又是說些無聊的事情, 我一定會的打爆他的狗頭的。

“我x......”

我剛聽到一個指示代詞和一個不知道是啥字的前音, 身後就有人叫了我倆的名字。

“江語,許目遠, 大家着等下要不要去KTV,你倆去不去?”

“來啦來啦。”我回過身笑着應了一聲,順便跟一旁的許目遠說:“等下再說吧, 咱們先回去。”

他微微嘆了口氣後點了點頭。

誠然我很想知道他所說的重要的事到底是什麽,但如果他想說的話,之後也會說的,不必在乎這點時間了。

我想從這些開始,慢慢讓自己不要那麽在意了。

時間不算太晚,大家說要去KTV,我問許目遠去不去, 回答還是那個我去他就去。

剛才攔着不讓我喝酒,現在又是我去他就去,到底誰是占據主導地位, 誰是大哥, 身份地位在不停轉換。

Advertisement

我的老同學們一個個都是麥霸, 手就跟被502粘在了麥克風上了一樣,誰都搶不過來。

有只有技巧沒有感情的,有只有感情沒有技巧的。

有技巧又有感情還聲音好聽的, 也就許目遠了。

可能還是因為人長得好看。

我不是個喜歡唱歌的人,按理說會即興伴奏,随便吼兩嗓子就能當全場最亮的仔。

可惜,随便吼兩嗓子對我來說太難了。

我唱歌氣息不穩,唱兩句就跟跑了八百米似的,加上也沒啥技巧,呈現的效果十分一言難盡。

我的彈唱夢被扼殺在了搖籃裏。

一般除了小人數去KTV我會唱幾句,人多的時候我基本都是默默坐在角落欣賞大家的“表演”。

我坐着不開嗓情有可原,許目遠作為焦點人物,進包間以後往我旁邊一坐,完全沒有要去點歌的意思,實在奇怪,我便問他:“你不去唱兩首嗎?”

許目遠:“你不唱嗎?”

我:“我就算了,難聽。”

許目遠:“誰說的,好聽!”

我斜眼瞪了他一眼。

睜着眼睛說瞎話,這麽違心的話虧他說得出來。

高中畢業後一群人去KTV的時候,我實在拗不過唱過一首,好像是《我懷念的》,唱完許目遠用李安老師的同款表情看着我,語重心長來了句“我總算知道為什麽讓你唱歌你死活不唱了”,給我氣到差點背過氣去。

現在又來這出,我看上去像傻子嗎??

說出來可能沒人相信,我這種半吊子其實也是擔任過樂隊主唱的!

國外的公司特別流行興趣小組文化,Teams上除了工作Channel還有很多這類的興趣Channel,運動,游戲,廚藝,登山啥的應有盡有。

我剛進公司的時候,實在拗不過關系好的幾個同期,被他們拉進了全新人的樂隊,吉他,貝斯,架子鼓全是從零開始學。

一般在我們國人的思想裏這些東西都是得從小開始學,但外國人似乎并沒有這種想法。我大學的交響樂社團,大提琴,小提琴,單簧管竟然都是從零開始教的。每周社團活動日會有專業的老師過來上課,三年下來認真努力練習的話,是真的可以登臺演出的。

同期偶然聽說我有這方面的技能,軟磨硬泡了好久,我拗不過,只得答應了,不過不是以鍵盤手而是以主唱。

我必須證明一下自己!

其實我對樂隊沒有什麽興趣,甚至可以說有點厭煩,因為太吵了。

被熱衷地下樂團的朋友拉去過Live House幾次,裏面沒有下腳地兒,吵得人頭皮發麻,精神恍惚,全程站着,出來的時候人都累到虛脫。

生活都這麽辛苦了,咱們能安靜點嗎?

樂隊的名字叫Parfait。

主唱,貝斯,吉他,鍵盤,架子鼓,一共五個人,除了鍵盤是學過鋼琴的,其餘的三個包括主唱我都是鬼見愁。

我們是定好曲子以後各自先在家裏練習,然後一個月裏去兩三次Studio合一下。

也得感謝公司正式上崗前有很長一段時間的崗前培訓,不用加班。

他們讓我寫總譜,被我義正言辭拒絕了,耳熟能詳的流行音樂花點錢在網上買分分鐘就能get的東西,我幹啥累死累活自己編???

不過譜子雖然不用我編,但每次合奏的時候,我依舊是心力交瘁。

嗓子不是唱啞的,是糾正他們的錯誤喊啞的。

“鍵盤,Am不是A!”

“不對不對,再低一個八度。”

“架子鼓進早了,節奏節奏!!”

我承認對于新手應該寬容寬容再寬容,以鼓勵為主,能把音弄出來就該豎大拇指表揚,但我這個耳朵,它太挑剔了。

平時編曲靠的就是聽力,任何一條音軌的一個小問題都會影響整體的和諧,導致我這方面特別較真。

只是編劇軟件上,鼠标拉拉就能調整,現在是真人,拉不動了。

好在大家關系非常好,要不然友誼的小船都不知道翻了多少次了。

當然我的歌唱水平也好不到哪裏去,我還專門去上了幾節聲樂課,每天在家做發聲練習,呈現的效果卻不盡人意。

我們的三腳貓樂隊在Live House表演過兩次,總結下來就是唱的人在上面尴尬,聽的人在下面尴尬,本着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別人的真理,我倒還挺樂呵的。

反正在場的不是和我們一樣的草班子樂隊就是各路親朋好友。

後來大家工作忙起來了,樂隊也沒有再活動了,最後一次是鍵盤手小哥結婚,作為婚禮的驚喜,我和他互換了位置,在披露宴上給他老婆唱了一曲。

和咱們在大酒店擺好多桌,七大姑八大姨,鄰居,朋友的朋友,一股腦全請了好收份子錢不一樣。他們都只邀請最親近的,往往二三十號人就算比較多了。

常說什麽所有女孩子都會幻想自己在婚禮上穿婚紗的樣子,很可惜,我沒有。

不過當天一曲結束,新娘子穿着婚紗捂着嘴巴泣不成聲後兩個人相擁的那一刻,我真情實感為愛情此時最美的樣子濕了眼眶。

我從來只相信我這雙手能抓住的東西,很顯然其中沒有水中月,鏡中花的愛情,卻又還是會時不時為別人的愛情流淚。

大概就是我不否認它的存在,但它注定與我無關。

如此想想,我對眼前的人抱有期許是一件多麽矛盾的事情。

“我真的不騙你,你唱歌特別好聽!”許目遠看我沒有要信的意思,繼續胡扯道。

“呵呵。”

“江語,為什麽我說的話你從來都不信呢?”

他這話一出,巧妙轉換了問題的核心,搞得好像我是個生性多疑,對朋友不信任的小人。

“不是,你不反省反省自己嗎??”

“我怎麽了我......”許目遠把嘴角一耷拉,看上去委屈巴巴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欺負他了。

“少在這裏廢話,趕緊去唱一首!”我最近感覺我和許目遠講毫無營養廢話的時間越來越多,這是視時間為生命的我不能允許的,便推了推他催促道。

許目遠問我有沒有想聽的,我說随便,問我幹啥。

然後他唱了《可惜沒如果》。

【假如把犯得起的錯,能錯的都錯過,應該還來得及去悔過。假如沒把一切說破,那一場小風波,将一笑帶過。在感情面前講什麽自我,要得過且過,才好過。

全都怪我,不該沉默時沉默,該勇敢時軟弱,如果不是我。誤會自己灑脫,讓我們難過,可當初的你和現在的我,假如重來過。

倘若那天,把該說的話好好說,該體諒的不執着,如果那天我。不受情緒挑撥,你會怎麽做。那麽多如果,可能如果我。可惜沒如果,只剩下結果。】

我當然知道他只是随便選了一首好聽的并沒有什麽特殊的意義,這首我也很喜歡。

只是人喜歡在胡思亂想的時候賦予歌詞超出它本身的含義。

這個時候唱《可惜沒如果》是想表達什麽嗎?

歌詞裏說的是他自己嗎?是在感嘆過去嗎?

是在悔恨當年犯過的錯誤嗎?

我知道,我知道,不是這樣的,許目遠絕對不是會把心思寄托于歌曲的人。

但就是控制不住去想。

腦袋昏昏沉沉直到一曲結束,直到許目遠重新坐回我身邊,才反應過來。

歌詞在腦子裏盤旋着,他唱的倒是一句都沒進到耳朵裏。

許目遠看我木讷呆滞,面帶疲倦,眼神空洞望着前方,問:“怎麽了?還有哪裏不舒服嗎?要不咱們先回去?”

“沒,折騰了一天,有點累了而已。”我拿起桌上沒開封的礦泉水,估計确實是今天一天體力消耗太大,這會兒竟然連個小小的瓶蓋都擰不開了。

許目遠接過,幫我擰開來,起身把我的外套,包包都拿了起來對還在狂歡的衆人說:“大家開心玩,我和江語先回去了,下次再聚。”

我也起身和大家道了別,時間不算晚但的确體力跟不上了,日後有時間微信上說一聲,随時再聚。

趁許目遠去洗手間的功夫,剛才飯桌上自爆的兄弟過來跟我特別不好意思地道歉,說一時間腦子發熱沖動不該開玩笑的,但他真的沒別的意思。

我說該道歉的應該是我,當年什麽都沒有察覺,非常抱歉。然後讓他千萬別跟腦子被驢踢了的許目遠一般見識。

我的話讓在場的衆人紛紛嘆氣搖頭,語重心長又頗為無奈地問我:“江語啊,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啊??你覺得許目遠為什麽要說那個話??”

我只是笑笑,沒有回答。

上了車,許目遠從後排座椅上拿了個護頸枕套在我脖子上,“回去還要段時間,你先睡會兒。”

“好。”我實在太累了,應了一聲後沒多久就沉沉睡去了。

也是很巧,醒來的時候正好到了我小區門口,許目遠把車停在了路邊。

我身上還蓋了一條空調被,睡得太死,都沒有察覺。

“累啦?睡這麽死。”許目遠把窗戶下搖了一條縫,新鮮空氣湧了進來,我湊過去猛吸了兩口,車內太悶了。

“折騰了一天了,能不累嗎?我真的佩服你,怎麽能這麽有精力的。”

“啊,對了,給你看個東西。”許目遠說着,把手機拿了出來,橫過來,點開了一個視頻遞給了我。

我好奇地接過,竟然是他們游戲的Demo!

明明之前許目遠死活不給我看的。

“之前你吵着要看,離成型還早着呢。”

一段全程不過兩分多鐘的視頻,我看完的時候眼淚不受控制,爬滿了整個臉頰。

雖然只是雛形,但做得真的太好了。

文藝矯情點說就是“夢想有了形狀”,不再是各種雞湯文裏的我的某個朋友,某個朋友的朋友,而是我身邊的這個人。

這個我喜歡的人。

我側過臉去想好好誇一下許目遠他們,卻發現被啜泣聲嗆得根本沒辦法說話。

這下把他吓得不輕,手忙腳亂拿了抽紙盒遞給我,焦急地詢問:“怎麽了??為什麽哭了啊,我哪裏惹你不開心了嗎??”

我看他慌亂到語無倫次,五官亂飛的樣子,“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現在我的臉一定非常喜感,明明哭成了淚人,嘴角卻是上揚的。

“沒什麽......只是覺得......你們真的好厲害。”我抽了兩張紙,在不成型的臉上擦拭着,斷斷續續說道。

許目遠拍拍胸口,作心有餘悸狀,閉上眼長舒了一口氣說:“那你哭什麽啊,真的快把我吓死了,我以為我又犯錯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誇張的表演實在滑稽,我沒忍住,捂着嘴巴坐在副駕駛笑得東倒西歪。

許目遠伸出手摸了摸我的頭,也跟着一起笑了。

“以後別哭了,你還是笑起來好。”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