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割麥

路上,我們遇到了焉逢大人,我拱手一禮,師姐笑道:“那些孩子都沒事了。也多虧你告訴師弟,不然,我可真沒法子了。”

我很想拉住師姐——事情不是這樣的,擡頭就看到大人一臉的不自在。

師姐看他不說話,就問:“怎麽,難道是曹賊出兵了?”

焉逢大人微笑,“不是。”他轉頭看向我,“徒維,剛剛我說了重話,我向你賠罪,希望你不要見怪。”

我有些驚訝,連忙還禮,“大人,您多慮了,徒維不敢當。”

師姐笑問:“朝雲,你欺負我師弟?”焉逢大人頗為不好意思地笑了,“我本不想他去救人的,我知道徒維救人是以消耗法力為代價的,他受了那麽重的傷,休息都來不及怎能逞強救人呢。”

“大人如此關心屬下,屬下感激不盡。”

“徒維你……你這般說可是不願原諒我?”我連忙擡頭看他,“大人不要誤會,我沒有這個意思,大人這般看重我,我真心感激。”

師姐在一旁咯咯笑了起來,“你們兩個真是太有意思。好啦,朝雲,我這個師弟就是這樣,事事以他的病人為先,你也放寬心,有我在,他一定不會有事的。”

我連忙點頭附和,大人這樣糾纏實在讓我有些應付不來,還是快些走吧。

“啊,哎,是,是我疏忽了。既然如此,我們回營吧,子君他們已經在出口等了。”我們連連點頭,臨走時,堡中村民又來糾纏了一番,好不容易才終于出了堡。

回營後,得了幾日休息的時間,任務又下來了。

焉逢大人将我們召集起來,臉色頗為凝重,“此次北伐耗時過久,曹賊堅壁不出就是為了耗盡我軍糧草,如今,糧草已成北伐頭等大患。丞相下令搶收圭地(蜀軍駐紮臨近的地方)的麥子以充軍糧,我們飛羽就負責引開守衛的魏軍,讓突擊部隊順利奪糧。”

彊梧大人聽了,笑道:“這次的任務倒是新奇,朝雲也不擔心我們是否要殺人了。”

游兆大人聞言變色,看了焉逢大人一眼,一語不發。

焉逢大人似乎也看到了游兆大人的不滿,“好了,子君,此次任務不比往常輕松,莫要掉以輕心。大家回去準備,一炷香後在轅門集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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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星夜趕路,在清晨趕到圭地,金黃的麥子在朝陽下輕輕搖曳,就如金黃雲海一般美麗。不過,這樣的美麗大概很快就成為過去了。

守在邊界的魏軍并不知道我們的行動,彊梧大人用百步穿楊的功夫把外圍的魏軍射殺。師姐的符鳥将守衛的位置都探查清楚,我們便分頭行動,将魏軍一一解決。“我和徒維一組,你們各自小心,切莫驚動百姓和暗哨。”

我剛踏出的步子就收了回來,大人怎麽突然變了主意?“大人,分頭行動不是更快嗎?”焉逢大人沒答,其他三人早已不見了蹤影。

“你的雷訣動靜太大不能用,怎麽殺人?”說着就先行動了,我無奈只能跟着他,沒有雷訣我還有其他符咒,不讓魏軍聲張并不一定就要殺人。

罷了……

一路行來,我幾乎不用動手,又一次見識到了焉逢大人驚人的武功,無論是與人對決還是暗殺偷襲,大人的功夫都是無與倫比的。不愧為飛羽第一。

割麥部隊已經開始動手,我們往回走時,大半的麥田已經被收割幹淨。除了荒蕪的麥田讓我驚訝外,還有百姓的哭聲,許多農夫帶着兒女跪在田埂上苦苦哀求,卻被士兵威脅阻攔,“大人,求求你們放過我們吧!我們一家老小就只靠着這塊薄田過活,你們不能斷了我們的生路啊!”

我拉下自己的帽檐,不願再看。而我身邊的大人,早已忘了行動。

“大人,我們該走了。”我拉拉他的衣袖,冷不防被他一把甩開,我沒想到他竟用了全力,一下被他的內力摔倒在地,我下意識用手掌撐住地面,将手擡起一看,那沙粒竟紮進了肉裏。

“小維!”大人驚叫,握住我的手腕緊張地檢查,我沒有痛覺,并不在意,只是血流得厲害,我知道這傷還算重的。“大人,我沒事。”

他皺緊了眉頭,“小維,對不起,你舊傷未愈我又害你加了新傷,你忍着,我幫你把沙石弄出來。”

我想收回手,但還是作罷。他仔細地幫我把沙石用酒沖出來又用細心地給我上藥,我有些感慨,“大人,你不必如此,那些麥子,便是我們不用,魏軍也會去征的。”

他的手頓了頓,繼而繼續給我用藥。“小維,你說的不錯,我沒事。”他撕開繃帶給我包紮好,将我扶起來,“走吧。”我點頭。

走出麥田,我又聽到百姓的哭聲,“該死的蜀寇,他們把我們的麥子都收光了,我們怎麽過冬啊,這日子可要怎麽過啊!”

我忍不住回頭再看一眼那片被收割幹淨的麥田,那是當地百姓辛苦了大半年的成果,連年征戰使得各國賦稅沉苛,百姓糊口簡直舉步維艱,我不知道餓是什麽感覺,但我知道,人是會被餓死的,就像草木沒有雨露陽光一樣。

我突然想起了在巫山修煉時翻看史書,還有仙子和師姐的談論都提到的蒼生與大義的取舍。

魚和熊掌,真的不能兼得。這是我旅行以來的結論。沒有哪次任務,我們能完全得到贊揚或只能得到謾罵,從來沒有。做人,有時候比草木更為悲哀。

回到大營,游兆大人請調飛之部的消息就傳來。

我想游兆大人一定是因為跟焉逢大人在對待戰功的态度上出現分歧才會決定離開羽之部,我不能體會游兆大人那樣汲汲于功名的心态,或許就像師姐說的,我們又不是忠門良将之後,做事只要随心就好。

可惜我連心都沒有。

我對這件事沒有多的看法,但其他人似乎心情都不是很好,包括師姐。

游兆大人宣布離開的第二天,師姐将我叫到了她的帳篷裏,帳篷被打掃得纖塵不染師姐也是換上了仙子常服,“師姐,你叫我何事?”

師姐坐于席上,“我要算草卦,你為我護法。”

我點頭坐在案前,雙手捏訣,在帳篷四周豎起屏障以護衛。師姐每年只能算一次草卦,算草卦之時必然全心投入,受不得外界半點幹擾。每每此時都要有旁人護衛,否則性命堪虞。不知這次師姐算的是何事?

一個時辰過去,師姐終于睜開了眼睛,臉上盡是疲憊之色,“師姐,沒事吧?”

師姐笑着搖頭,“沒事,希望這個結果能讓朝雲開心。”我愣了一下,“師姐算的是什麽?”

“同伴。游兆離開,我們羽之部實力減弱是次要的,我只擔心朝雲會為了游兆的事情勞心傷神。”

我點頭,自從明白人之為人,我就知道,這位仙子師姐心中亦有令她思之如狂的君子,能讓潇灑的她如此付出的,必是她心之所屬了。

“看來師姐算出吉兆了。”我一拱手,“那徒維先告辭了。”

師姐點頭,“你自己也多休息,這幾日你也辛苦了。”

我點頭,随即離開。

出了帳門,就看到大人在營地中操練士兵,雖然我們是秘密駐紮的部隊,多數情況都不需要士兵随行,但若遇上人數衆多的敵軍,其他士兵還是不可或缺的助力。

“今天就練到這兒,解散!”焉逢大人此時對士兵命令道,他轉身就看到了我,我遙遙拱手,正想離開,他就向我走來。

“大人。”

“小維,給我看看你的手。”他的聲音比往常還要溫柔,我想大概是因為他心中還覺得愧對于我吧。我伸出手,其實經過良藥和自己法力的醫治,傷口已經結痂了。

他略略驚訝了一下,“沒想到竟好得這麽快,你沒事我就放心了。”

我點頭,“多謝大人關心,告辭。”

他點頭,“你別四處亂走了,這幾日可能會有任務,要養好傷。”

我拱手,“是,大人。”

大人的預感是相當準确的,沒過幾日,多聞使果然派下了任務,他将我們十人都召集到帥帳,當我們與游兆大人碰面時,兩方都沉默了。

我不禁想起幾日前師姐算的那個草卦,後來焉逢大人告訴我們,原來游兆大人離開後不久我們就會迎接新的同伴了,大人有些低落的心情也提了起來。

衆人見禮,多聞使大人說出了這次的任務。

“曹賊派出數千人馬偷偷前往祁山,企圖偷襲我軍後方正在圍攻祁山的王平部隊。你們兩部連夜趕往祁山,将張郃攔下,掩護王平将軍!”

“遵命!”

衆人齊齊出帳,将自己手下的士兵都召集完畢,飛之部和羽之部分兩路以求前後包抄魏軍。

臨出轅門,師姐卻将我拉到了一旁,“朝雲,你們先走,我和師弟稍後趕上。”

焉逢大人也沒說什麽,帶頭走出大營。

“師姐,怎麽了?”雖然我們的腳力一定能趕上先頭部隊,但是師姐不肯透露師門和平時那神神秘秘的作風早就讓他人心生疑慮,飛羽這樣的秘密部隊最不少的就算秘密,但也絕不容太多的秘密。

若被人當做細作,以後便是有嘴也說不清。

以後行事要更謹慎才行。

師姐将煉妖壺召出,一顆發出柔和藍光的玉珠子從煉妖壺裏飛出!

“這,這是巫岚!”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樣的聖物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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