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網球ptsd
第40章 網球ptsd
◎我也是來搭讪的◎
第二天照常上課。
平川麻紀的失蹤似乎對這個世界并沒有造成很大的影響。至少西島真理去上學的時候在學校裏遇到了花穗老師和平川的同桌, 他們都和平時一樣,連表情都沒有什麽太大的變化。
頂多在課餘時間,大家又多了一項談資——關于隔壁班那個失蹤的網球隊經理。
午飯時間, 沒朋友三人組……不, 現在不能說是沒朋友三人組了。
因為不知道為什麽, 佐倉千代和她的朋友也一起到天臺來吃飯了。平時沒什麽人的天臺驟然人多起來,禦子柴還挺高興的,因為他終于有人可以聊天了。
平時吃飯的時候西島真理和野崎梅太郎聊天完全是雞同鴨講,偏偏每次又能很神奇的繼續聊下去。唯一的正常人禦子柴感受到了一點格格不入。
佐倉千代一直在偷看西島真理和野崎梅太郎。
她喜歡野崎梅太郎, 從禦子柴口中确認他們兩個不是交往關系時, 佐倉千代多少松了口氣;但現在她又覺得,自己這口氣是不是松得太早了?
因為這兩個人光是坐在一起!就給人一種完全插不進話的感覺啊喂!
握了握拳, 佐倉千代在心裏給自己打氣,然後走到西島真理和野崎梅太郎對面坐下:“西島同學,野崎君, 你們……你們午飯, 好豐盛啊哈哈哈——”
救命我在說什麽?好尴尬啊救救我!
野崎梅太郎一本正經的開口:“做飯很簡單的,重要的是營養搭配……”
西島真理恹恹的夾起一塊西蘭花塞進嘴巴裏,機械性的嚼了兩口,眉頭皺起:“……想吐,生西蘭花,好難吃。”
野崎梅太郎:“西蘭花是富有營養的蔬菜。”
Advertisement
西島真理點頭:“你說的對——佐倉,你要多吃點西蘭花,這樣才會長高。”
她表情真摯,并将西蘭花夾進了佐倉千代的餐盒裏。
西島真理本來就長得很乖, 一本正經說些什麽事情時總是很容易讓人信服。至少佐倉千代就信了她的鬼話, 猶豫的拿起筷子在想自己要不要也捏着鼻子把那塊綠油油的西蘭花吃下去。
禦子柴看不下去了, 飛速阻止佐倉千代:“你不要聽這兩個家夥胡扯,西島根本就是自己不愛吃西蘭花所以才找借口的!”
佐倉千代:“可,可是,西島同學說西蘭花吃了可能會長高……”
禦子柴:“……西島真理,你看看你幹的好事,你想把我們的上色助理給忽悠瘸嗎?!”
西島真理摸了摸自己不存在的良心,猶豫:“主要是,佐倉你居然相信了,這是我沒想到的。”
佐倉千代:“……”
對不起,我們一米五多的人就是這麽執着身高!!!
在小小的插曲之後,佐倉千代居然也非常畫風融洽的跟野崎梅太郎聊起天來了。
雖然大部分時候是野崎梅太郎的思維在天上飛,佐倉小可愛很努力的在揮着小翅膀追。不過至少他們聊上天了,對暗戀人士來說——可喜可賀。
吃飯的時候西島真理始終興致不高,神色恹恹。
吃完飯散夥時,禦子柴和佐倉千代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竊竊私語起來。
“西島同學今天怎麽了?看起來好像很不開心的樣子?”
“沒道理啊,稿子不是都趕完了嗎?考試成績她也沒退步啊——”
“等等,會不會是因為網球部經理那件事?”
“啊,确實有可能,我記得她們好像認識來着……”
下午是國文課。
西島真理上課之後才想起來自己的國文課本被警察拿走了——她只好申請和同桌看一本書,但上課的時候她一直在走神,腦子裏總是無法控制的想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西島真理走神走得太明顯了,同桌的女生忍不住推了推她壓在桌子上的胳膊:“西島,你不舒服嗎?”
西島真理回過神來,臉上還有點恍惚神色:“……啊?”
同桌無奈:“我問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實在難受的話就請假去保健室休息吧。”
西島真理:“沒有不舒服——只是在想別的事情而已。”
她擡手捏了捏眉心,手指觸碰到眉心那塊略微凹凸起伏的傷痕。
現在手指按上去已經不會覺得痛了,但是看見網球時還會有種莫名的恐懼感。
雖然西島真理确實有些精神不太好,但不完全是因為平川麻紀的事情。
昨天晚上西島真理沒有睡好。她總覺得自己大概做了噩夢,但睡醒之後西島真理已經完全不記得自己做了什麽噩夢了。
明明已經平靜生活了很久,但最近不知道為什麽,做噩夢的次數開始直線上升了。是因為太久沒有吃藥了嗎?
好不容易捱到下課,西島真理慢吞吞的收拾自己書包準備回家。
她同桌剛剛跑出去,沒一會兒又興奮的跑了回來,兩手按着西島真理的桌子:“西島西島!你知道嗎?我們學校網球隊要和國外的隊伍打交流賽了!”
西島真理:“……啊?”
同桌不知道西島真理有網球恐懼症,興沖沖的把她從座位上拉起來:“啊什麽啊?別坐着了,去看帥哥啊——國外的網球隊耶!據說裏面還有一個超級帥的天才選手,金發藍眼的大帥哥!”
“會不會打網球不重要,但是看帥哥,多養眼睛啊!你剛剛不是說你頭痛嗎?說不定出去看看綠草地就好了!”
她拖着西島真理,風風火火的沖了出去。
西島真理都來不及拒絕,被她拽得踉跄了幾步,好不容易站穩。跑出去後她才發現外面走廊上已經擠滿了女學生,其中甚至還混着幾個年輕的女老師。
“……這個世界真的不是網球世界嗎?”
西島真理忍不住發出了這樣的質問。
“西島!快看快看——那個就是外國隊的隊長,他在和他們教練聊天……天吶!他好好看!嗚嗚嗚藍眼睛也太好看了吧——”
肩膀被過于激動的同桌一陣猛烈拍打,西島真理無奈的躲了躲,同時趴在走廊欄杆上,往下看去。
她想只是遠遠的看一眼,也不會出什麽大事。
只是一眼。
站在網球場入口的兩個外國人正在交談,教學樓走廊上少女們的尖叫明顯也吸引了他們的注意力,兩個人同時擡頭往樓上看過來。正如西島真理同桌所形容的那樣,年輕的網球選手有一張非常漂亮的異域面孔,金發藍眼,好看得像是油畫。
大部分人第一眼望過去都會下意識的注意到那位年輕的網球選手。
但西島真理卻本能的,盯住了那位較為年長的外國教練;對方也在看她。
明明隔着這麽遠,但西島真理就是知道對方在看自己。
視線接觸的一瞬間,西島真理下意識的感覺到了惡心——這種情緒甚至不需要大腦神經做出判斷,身體已經本能的産生了這種意識。她轉身,動作粗暴的推開身後擠成一團的同學,在一衆怨聲載道中沖出去,撲到垃圾桶旁邊大吐特吐起來。
吐到胃裏已經沒有食物了,西島真理揉了揉自己眼睛,揉了滿手的眼淚。
“你還好嗎?”同班的野崎梅太郎湊過來,遞給她一張手帕,“底下不會正好在打網球吧?”
西島真理接過手帕擦了擦嘴,嘴巴裏還有一股鐵鏽般生冷惡心的味道。
她單手按着自己的痙攣的胃,臉色蒼白:“……沒有。”
野崎梅太郎擔憂:“你的網球恐懼症現在已經升級到看見網球場就吐了嗎?”
西島真理:“……我不知道。”
西島真理的同桌也注意到了她的異常,連忙追了出來。
她聽見野崎梅太郎和西島真理的對話,不由得懊惱起來:“原來西島你有網球恐懼症啊——都怪我,不該拉你去看什麽帥哥的。”
西島真理擺了擺手:“和你沒關系,我以前看見網球場的時候其實沒什麽反應的。”
“不過我現在有點難受,想直接回家,下節課你能幫我向老師請假嗎?”
同桌立刻拍着胸口答應下來:“當然沒問題!”
“不過西島你一個人回家可以嗎?”
“沒關系,有人來接我。”
西島真理收拾了自己的書包,走出學校後,她随便找了個公共長椅坐下,給越前龍雅打電話。
她原本的打算是先給越前龍雅打電話,如果越前龍雅沒有接到,她再自己打車——已經獨居了這麽久,西島真理的生活自理能力還是挺好的。
不過這次電話倒是很快就打通了,越前龍雅的聲音通過無線信號傳播過來,稍微有點失真。
“下午好真理醬~”
“下午好,你現在可以來校門口接我嗎?”
越前龍雅沒有問她為什麽請假,只是很幹脆的答應了會來接她,還問了她現在的位置,和需不需要帶什麽東西。
西島真理想了想,補充道:“我房間的電腦桌上有兩瓶選擇性血清素再吸收抑制劑,你幫我把開過封口的那一瓶拿過來給我好嗎?”
越前龍雅:“好。”
挂斷電話之後,西島真理兩手捂住臉,手指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頭痛并沒有因此而得到緩解,還是痛得厲害。
有腳步聲靠近,來者大約個子挺高,光是站在西島真理面前,就足夠遮擋住西島真理面前的所有陽光。
越前龍雅來這麽快?飛過來的嗎?
西島真理心裏冒出了離譜的猜測。
她仰起頭,卻看見一張俊美的金發藍眼的年輕面孔——西島真理眨眼,表情呆滞起來:這誰?
有點眼熟……這不是平川麻紀拍下的那個外國人網球選手嗎?
“好久不見了。”少年有些局促的把手背在身後,後背上的網球袋也跟着被他扯得微微晃動,“你還記得我嗎?我是路加·哈伯德,我們以前在美國見過的。”
西島真理看見他後背那個網球袋,稍微感到一點生理不适。但也只有一點,并沒有像之前那樣直接吐出來。
面對路加期盼的雙眼,西島真理有點尴尬:“……抱歉,我沒有印象了。”
路加撓了撓頭,還想說些什麽——校門口有人叫他,他只好先用英語回答自己的隊友。
西島真理低頭玩手機,想要借此緩解尴尬。
路加自顧自繼續說了下去:“當初我師兄在練習時失手砸到你的事情,我們大家……都覺得非常抱歉,師兄也因此失去了進行正式網球比賽的資格——他一直想要當面和你道歉,但一直沒有機會。”
“這次來日本進行交流賽,師兄也跟隊一起過來了。如果……如果你方便的話,能不能和我師兄單獨見個面?”
西島真理假裝玩手機的動作停住。
她多少有點詫異,重新擡起頭看了眼路加——少年神色誠懇,但她對這個人真的毫無印象。
不過小時候被砸的事情,西島真理倒是很清楚;雖然失憶了,但爸爸媽媽有和她解釋過。
确實是在美國被砸的。
那時候父親帶她去一位職業網球手家裏做客,西島真理一個人在網球場附近閑逛,因為個子太矮被綠植擋住了身體,一位正在網球場練習的職業網球手失誤發球,正好砸中了她。
那位網球手因為沒能拿到西島父母的和解書,最終以過失傷人罪判刑,與自己的職業生涯徹底告別。
不過西島真理對那位‘前職業網球手’并沒有什麽印象,甚至不知道對方的名字。因為她一醒來就是在國內的醫院裏接受治療,而且已經失憶了。
這件事情的後續也是父母在自己做噩夢時為了安慰自己而告訴自己的。
現在只存在于父母口中的‘那件事’的相關人員,就這樣突兀的出現在西島真理面前。
她有些不适應,避開了路加的視線,低頭手指胡亂按着手機屏幕:“抱歉,我對你說的這些都沒有印象。見面就……沒有必要了。”
路加忍不住着急起來:“我師兄沒有惡意的,他只是覺得應該當面和你說一聲對不起。這些年他也過得不太好……”
他的話沒有說完,肩膀被一個破舊的網球拍撞了下;網球拍看起來破破爛爛,但握拍的人力氣卻出奇的大,撞得路加踉跄了一下,氣出幾句英語,瞪大眼睛看向那個沒有禮貌的家夥。
沒有禮貌的家夥看起來完全沒有愧疚心理,被路加罵了之後,不緊不慢的也回敬給他幾句。
還是用路加的母語。
給這位年輕的網球手氣得臉都漲紅了。
越前龍雅慢吞吞晃着剛剛壞了的網球拍,薄唇唇角勾起:“這位可愛的小姐已經拒絕你了嗎?不會搭讪就走開點,沒看見我還在排隊?”
路加氣憤:“我才沒有搭讪——你又是哪裏冒出來的小混混?”
“什麽小混混?我是專門來搭讪的。”越前龍雅說得理直氣壯,琥珀色的貓眼笑起來也透出幾分嚣張的挑釁,“這位小姐不是都拒絕你了嗎?快讓開,輪到我了。”
他強行擠開路加,站到西島真理面前。
路加一開始還生氣——但看越前龍雅過于自信的表情,他又冷靜下來,雙手抱胸冷哼一聲,臉上已經預備好了幸災樂禍的表情。
越前龍雅把自己腦袋上的鴨舌帽摘下來,英俊帥氣的臉上笑容燦爛,還順便把那個打爛了的網球拍藏到了身後:“這位可愛的小姐,就在你被旁邊那個家夥糾纏的時候,我不小心多看了你一眼,沒想到卻對你一見鐘情了。”
“我可以請你吃飯嗎?”
西島真理忍不住笑了——雖然嘴角彎起的幅度很小,但她确實在笑——在路加滿臉不可置信的表情中,西島真理小聲提出要求:“能不能加上個半蹲的動作啊?這樣看起來比較帥。”
越前龍雅立刻在她面前半蹲下來,太陽光照着他墨綠的短發和臉龐,他的眼睫被照得閃閃發光,笑容幹淨迷人。
他向西島真理伸出一只手,“這位可愛的小姐,我可以請你吃晚飯嗎?地點是我家。”
西島真理矜持的把手放到他掌心:“可以。”
路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