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016

迷失在樹林間的兩人終于忍不住停下腳步來歇息一會兒，男子找了塊幹淨的石頭讓一旁沾得滿身都是泥土的女子坐下，自己倚靠在一邊的樹上，眼睛看着遠方發呆；女子道了聲謝，坐下來理了理自己的衣服，摩擦了下雙手，也像他一樣朝遠處看去。

就在十幾分鐘之前，一行人散完步後就打算散夥回家了，途中白露卻失足從山坡上跌下，餘陽臣又腦子一熱的去拉她，結果導致兩人一同從山坡上滾下去，搞得滿身是泥不說，還在四處轉着找上去的路時湊巧迷了路。兩人商量過後一致決定坐在這裏等人來找比較省事，于是便陷入了漫長的等待中。

白露覺得氣氛實在尴尬，就試圖跟身邊的人交談，但餘陽臣只是簡單的回應幾個字，絲毫沒有要跟她對話的打算，白露自讨了個沒趣也就自覺地閉嘴了。

冬日的暖陽照射下來，像是給人間灑下了一把金色的粉末，連空氣中的細小微塵都閃耀着金色；光線照在女子潔淨白皙的臉龐上，她臉上如同嬰兒般柔軟的絨毛顯得清晰可見，猶如被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金光；他身邊的男子，微閉着雙眼，卷曲的睫毛也被染上了一層金色，空氣中漂浮的細小塵埃随着他均勻的呼吸而上下浮動着。

片刻後，兩人開始了些簡單的對話，不知不覺間就聊到了林野身上，白露一想到那天見到的景象立刻羞紅了臉，再次辯解自己真的什麽都沒看到，餘陽臣倒也不在意，她看見了也沒什麽，又不會對他們造成什麽威脅；之後，餘陽臣又問她關于林野家的那場車禍，但白露聽到時顯然愣了一下，繼而奇怪的問他什麽車禍，餘陽臣以為林野肯定跟她說過，看來他也不想讓白露知道，便就沒多說，只是清淡的描述說是把林野背上弄傷的那一次。

白露聽後更驚訝了，眨了眨眼，奇怪的問道：“可是他背上的傷不是……”

“終于找到了，還以為你們走丢了呢。”林野的聲音打斷了白露的話，朝他們走過來，兩人卻眼神奇怪的看着自己，他不禁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沒把內褲外穿啊，他不自在的摸摸臉，問他們看什麽，兩人默契的搖搖頭更是讓他摸不着頭腦了。

趙子邱上前來勾着林野的肩，對着白露嘿嘿笑了兩聲說道：“這小子看你摔下去可是毫不猶豫的就往下跳，幸虧我拉住的及時，他那架勢都快要殉情了。”

“去你的，殉情我肯定拉上你！”林野毫不客氣的踹了他一腳，接着又推開他的手，裝作一臉淡漠的說道：“我們不熟，別勾肩搭背的，影響不好。”趙子邱立刻換了副痛心疾首的模樣看着他，罵他沒心沒肺的，四年的老交情的這回開始不認人了，林野一面口頭回擊着一面動手動腳的跟他打鬧起來，其他人都一副我不認識這兩個瘋子的表情，默默地轉身離開。

其實，當時林野是真要跳下去來着，只是不是因為白露。

濃烈的血腥味充斥在空氣中，甚至都讓人懷疑他們是不是能在空氣中抓到一把血珠；這年頭總有人在大街上搞行為藝術搞到作死，比如說現在躺在地上的這位，弄得一群警員都看得反胃，這時候一個法醫的職業道德就顯得很重要了，你要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去跟躺在地上血肉模糊的屍體親密接觸，還要做出專業的判斷。

餘陽臣推掉了假期回來上班，并不是他有多熱愛工作，是因為自己一個人在家實在沒事可以做。就在專心致志的檢查屍體時，林野到了現場，他不明白為什麽兇手為什麽總是周末作案，浪費他難得可以睡懶覺的時間；他看了幾眼地上的屍體後，臉色也變得不太好，畢竟面對着的是面目全非的屍體躺在滿地粘稠的暗紅色液體上，像一灘腐肉一樣，滿面春光那才是不正常的。待了一會，林野實在看不下去了，跑去跟其他警員站在遠處等着餘陽臣的檢查結果。

頃刻，餘陽臣才起身摘下滿是血跡的手套，走過去對一群悠閑的已經準備支起一張桌子打牌的警員叫了一聲，說道：“死者是女性，年齡不大應該還是學生，全身被捅了數十刀，死因是失血過多。”

“那還真是慘啊。”林野不禁感嘆道，不知道這位是找惹了誰了，花一樣的年紀就這麽葬送了性命。接着他好像又想起什麽似的，叫住正準備離開的餘陽臣說道：“中午去我家吃飯嗎？”餘陽臣微微颔首表示同意，林野立刻喜笑顏開，跟過去一起檢查現場。

不過現場并沒有留下兇器，兇手的指紋、腳印都沒有留下，除了死者的血跡之外什麽都沒有；這下警方也無從入手了，只能先聯系死者的家屬了解一些情況了。

今天的天氣很好，溫暖的陽光透過玻璃灑滿屋內，林恬安靜的坐在輪椅上，享受着陽光給她帶來的溫暖，一頭黑發散開搭在肩上，被風吹得有些淩亂；站在他身後的齊天宇則是細心地将她前額的碎發理到耳後，從後方輕擁住她，将下巴抵在她的頭上，不時地湊到她耳邊說些什麽，而後就是一陣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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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顯得那麽和諧，但在林野看來這就是赤裸裸的秀恩愛！所以他一回到家就立刻打破了這美好的氣氛，上前對林恬吵嚷着說該吃飯了，接着就把她推到了廚房，還轉過頭去對身後無奈的齊天宇做了個鬼臉。

飯後，林恬說難得的好天氣想出去照照太陽，齊天宇要把她推出去時卻被阻止了，林恬笑了笑，對餘陽臣說道：“我想和你談談，可以推我下樓去聊聊嗎？”餘陽臣有些驚訝的看了一眼林野，後者擺擺手讓他去，這才滿腹疑問的推着林恬下了樓。

“有什麽事？”一到樓下，餘陽臣就直接開門見山的問道。林恬臉上保持着淡淡的笑容，回頭看着他說道：“小野很粘人吧？看得出來你們關系很好，麻煩你多照顧他了。”

卻是很粘人。餘陽臣心裏想着，但他不可能說出來，只是禮貌的回應“沒有，不麻煩。”說出來後又覺得哪裏不對勁，好像自己真的很照顧林野一樣，又立刻解釋說自己的意思是林野不需要他照顧，所以不麻煩。

輪椅上的女子含笑點點頭，攏了攏被吹亂的頭發，拿出手機來遞給身後的人，餘陽臣莫名其妙的接過來，看到上面的畫面時卻突然愣住了；林恬似乎早知道他會是這副反應，靜靜的開口道：“我不知道誰發給我的，但上面的人看樣子是你們。”餘陽臣推輪椅的手突然緊緊攥住，腳步也停下來。

畫面上的兩人不是他們還能是誰，雖然有些不清晰，但仍能分辨出在樹林中擁吻的兩人，誰這麽有閑情雅致還在荒山野嶺裏偷拍。

“小野之前就跟我說過他很喜歡你，但我沒想到是這種喜歡，”林恬沒理會餘陽臣因太過用力而發白的手，繼續說着。

如同冰冷的寒氣一般，她說出的每一個字都準确無誤的額侵入了他的心田，體內的溫度仿佛一下子降低了好多，一股冷流在血液中來回流竄，他沉着臉，許久才僵硬的吐出幾個字“不是這樣的。”他實在沒想到兩人的關系會被林恬發覺，林野他最在乎的姐姐。

林恬卻笑了一聲，語氣輕柔的說道：“別激動，我沒有別的意思，不管是怎麽樣我都會尊重小野的選擇。”餘陽臣對她的态度有些驚訝，點了點頭将手機還給她；林恬将食指放在唇邊，彎起眼睛笑着說道：“這件事我沒告訴小野，你要幫我保密哦。另外，還是希望你能好好照顧他。”

屋內的兩個男子并排的躺在床上，林野翻了個身将人抱住，用頭發蹭着他的臉頰，餘陽臣只是安靜的仰躺着看着天花板；後來不知怎麽就想起了樹林裏白露未說完的話，側身用手撫摸着他的背說道：“車禍怎麽會留下這樣的傷。”林野笑了幾聲，說在荒郊野嶺都能被人偷拍，這又有什麽不可能的。

餘陽臣的手僵了一下，接着收回來。其實他知不知道這件事也沒什麽影響，反正林恬不反對他們在一起，這樣就夠了。林野突然朝他臉上呼了口氣，伸手捧起他的臉輕輕在他額頭上留下一吻，一字一頓道：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