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1)
沈昂站在那,背脊挺直,體态軒昂,外表沒有任何異樣。
可畢竟同床共枕這麽長時間,木木還是感覺得出他的身體有些微的僵硬。
“沈經理?你來是看我,還是看木木呢?”在沈昂面前,付易風又恢複了吊兒郎當的纨绔模樣。
木木覺得,這付易風祖籍肯定是四川——變臉功夫簡直就是出神入化啊。
“我是專程來看望付總的,卻發現病房裏沒人,問護士才知道你在這裏。”沈昂解釋。
他的臉上浮着疏離的禮貌的微笑。
“專程”兩字像把鈍鈍的刀,切割着木木的心。
她不禁讪笑,林木木啊林木木,難道你還期望他是來看你的?
“是啊,我一個人在病房裏待着挺無聊的。”付易風懶洋洋地道。
頓了頓,他幹脆坐上了病床,緊挨着木木,一副親昵的模樣:“還好有木木陪着我,時間過得挺快的。”
等了很久,傳來沈昂一句淡然的話:“那挺好。”
木木低着頭,一雙眼睛盯着蓋在身體上的白色被單。
被單那樣白,白得木木的眼睛都快被刺痛了。
“見到付總沒什麽大礙我就放心了,希望你靜心養病,公司的事我會盡全力管理好的。”沈昂繼續道。
木木的眼角恰能看見付易風放在被單上的手握成了拳。
“公司裏有沈經理坐鎮,自然是放心的,那我就可以安心地在這裏多陪陪木木了。”付易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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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一落,沈昂那邊也寂靜了。
隔了許久,他才道:“那付總,我先告辭了。”
接着便走出了病房,木木聽着他的皮鞋聲在走廊裏逐漸遠去,自己的心也像是缺失了一瓣。
“看你的樣子,對他還是挺戀戀不舍的。”付易風将木木的眷戀彷徨全看在眼裏。
“你眼神真差。”木木打死也不想承認。
“嘴硬,我看你的樣子就知道你還沒忘記他。其實忘記一個人最好的辦法就是重新開始一段新感情,木木,考慮下我剛才的提議吧。”
付易風的語氣和表情都是認真的,完全不是平時的公子哥樣。
“你這種的,我消受不起。”木木将被單蒙着腦袋,想要就此睡去,再不醒來。
“我不會放棄的。”
付易風說完這句話後,也走出了病房。
木木也不傻,很明顯地感覺得出付易風和沈昂之間有什麽事在瞞着自己,可究竟是什麽,她也弄不懂。
也不想弄懂。
她現在就想着兩天之後能盡快地離開醫院,遠離付易風,遠離一切屬于沈昂那個圈子的人。
她不想要再見到沈昂。
再也不想。
分手後切斷一切聯系的人,才是真正愛得多的那個——因為還有着可怕的眷戀。
她想要遠離沈昂的圈子,但畢竟在那圈子裏待了這麽久,想要完全脫離也不是件易事。
上午沈昂與付易風剛走,下午秦紅顏便來了。
秦紅顏來了之後,也不問她的病情,只管八卦:“聽說你美救英雄,救了付易風一條小命?”
木木捂住小紅臉。
大家誇她是美人,是美人呀!
“只是随口一說,你不用太在意。”秦紅顏拿起涼飕飕的水開始潑灑。
木木恢複冷靜,解釋道:“畢竟是一條人命啊,我不能見死不救。”
“我還以為你對他有意思,移情別戀了呢。”秦紅顏道。
“移情別戀的不是我好不好!”木木掀桌。
“最近公司挺亂的,付老爺子估計沒有幾天了,付淼和付磊的争鬥開始尖銳化,上星期開會,兩派人馬差點打起來。大改之前必有大亂,這句話果然沒錯。”
秦紅顏就是有這種能力,能将一件再急迫不過的事用最平靜不過的語氣道出。
木木不太關心,hg公司已與她沒有一點關系。
“沈昂最近忙得都快把公司當成家了。”
今天的秦紅顏話比平時多了一倍。
“是嗎?看不出來啊,上午他還悠悠閑閑地來看望付易風呢。”木木道。
“付易風有什麽好看的?我猜,他真正想看的另有其人吧。”秦紅顏意有所指。
木木苦笑:“你想太多了,現在的他哪裏還能記得我?”
“是你看得太簡單了。”秦紅顏只蜻蜓點水般地點了這樣一句話。
木木只是低垂眼簾,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
“沈盛年最近忙,托我給你帶了點營養品,還說讓你好好休息,他改天再來看你。”秦紅顏将提來的大堆東西放在了床頭櫃上。
是些水果,零食,牛奶。
而且那牛奶還是她最愛的牌子。
“他忽然變得如此有人性,我是真的受寵若驚啊。”木木捂住胸口。
“他偶爾也有抽風的時候,你不用太在意。”秦紅顏聳肩。
送完東西,秦紅顏也沒再多聊,直接走人。
木木看着那品牌的牛奶,忽然憶起了一些不該回憶的事。
從小到大,她都習慣睡前喝一杯牛奶才能入眠。可有次家裏忘記買了,她只能作罷,恹恹睡下。可翻來覆去卻怎麽也睡不着,淩晨兩點還在睜大着眼睛數羊玩。
沈昂驚醒,問清緣由,什麽也沒說,披着衣服便出了門,半小時後才回來。
原來他在城中尋遍了超市,到處尋找她愛的那個牌子的牛奶。
回來後,又親自給她熱好,送到床邊,看着她喝下。
那個時候,他對她确實很好。
如果時間永不向前,那該多好。
木木拿起盒裝牛奶,擰開,慢慢地喝了起來。
牛奶沒人熱,是冷的,就如同她此刻的心。
那個會在深夜為她熱牛奶的人,再也不會回來了。
也許是思念太費神,喝完牛奶後,一股強烈的倦意便襲來,木木打個哈欠,蓋上被子沉沉睡去。
迷迷糊糊間,她感覺像是有人走了進來,輕輕靜靜地走到了她的旁邊。
她想要掙開眼,可這睡意卻如同洪水猛獸般将她吞噬,眼皮無論如何也睜不開。
黑暗之中,一只手撫摸着她的臉頰。
她想要掙紮,可那只手卻很是溫暖,掌心幹燥柔和,有種熟悉的親切感。
她情不自禁地放棄了掙紮,任由那只手在她身上游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