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本嬸一個字
話說,這位自稱老爺爺的付喪神,為什麽這麽多戲?
沉默坐在席位上的星野冬月望着外面漸漸鋪灑下來的夜色,不由得就走了會兒神:難道說自稱是老爺爺,所以也有老爺爺那樣想替年輕人開解心事的心情嗎?
于是星野冬月扭頭看向“老爺爺”三日月宗近。
——不,對着這樣一張臉是沒辦法像面對長輩一樣傾吐心事的。星野冬月又默默地轉回了頭。
姿容華美的付喪神察覺到主君的視線,“哦呀”一聲,調轉過他暗藏新月的眼睛,将視線投注在側身對着他的星野冬月身上:“主殿,是有什麽想和我說的嗎?”
“三日月……是如何看待我的呢?”可疑的停頓之後,審神者在自家刀劍男士的笑容中吞下敬稱,到底還是忍不住心中的疑惑問出來了。
“唔。”三日月聞言輕巧地放下手中的茶杯,反問道:“主殿又是如何看待我們的呢?”
問出的問題被踢回來,審神者面無表情的注視了一會兒他。
“哈哈哈,不要這樣看着我啊,主殿。如何看待這種事可不是只有一方就能達成的,在我等注視着您的時候,您也在注視着我們不是嗎?所以,若要說看法之類的,理應互相交換才是吧。”
“……大家,都很好。”不想說什麽大家都很溫柔,很讓她感動之類的評價,即便那是事實,但是卻在和她目前的意志相撞,潛意識中的抗拒令她說不出誇獎之語。
“主殿也很好啊。”三日月立即接上話,如此回答道。
……這不就是等于什麽都沒說嗎?
果然,一開始就不應該抱着不誠之心能得到答案的奢望。
“那麽。”星野冬月站起身來将桌子上的禮物分門別類的疊放好,抱在懷中,不着痕跡的躲過三日月伸來要幫忙拿着的手,露出一個柔軟的笑容:“請早點休息吧,三日月。”
“哦呀,您也是啊,主殿。”
頭上紮着一方頭巾,仍然難掩容姿華美的付喪神又端起了茶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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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涼了。
本丸內的刀劍男士們送的禮物什麽都有,星野冬月多少也知道他們送禮物的标準是深受前主人或者持有他們時間最久的一位主人的影響——比如說藥研,他送來的禮物就是新鮮的水果。
其他諸如擺設品、飾品、還有一些星野冬月都不知道能做什麽的禮物滿滿當當,花費了一個上午的時間才把它們全部整理好。
站在門口打量房間時,她忽然發現曾經被她暗自評價“太過冰涼”的房間已經完全變成另一種樣子。甚至比她現世自己裝點的房子看上去還要溫馨柔軟——真是太奇怪了。
“主人。”門外出聲的是今天負責近侍一職的一期一振,甫一聽到他的聲音,星野冬月的思維就無法避免的跳躍到了他昨天送的那件和服上面。
……話說,他知道送和服的意義嗎?
抱着這樣微妙的心情,星野冬月拉開門,将手上關于今天的出陣安排和內番擔當表交與了這位氣質溫和,包容力十足的太刀。
“今天帶隊出陣的竟然是三日月殿嗎?”一期一振接過名單察看後道,“我并沒有什麽意見,不過只有三日月殿和藥研兩個人,沒問題嗎?”
兩人一個在房間內一個在房間外,鑒于近侍還有別的工作需要完成,星野冬月索性先将一期一振迎了進來,水藍色短發的俊秀付喪神說着“失禮了。”而後跟在她身旁進入內室。
“是會津,所以不要緊的。而且也并不着急去出陣。”審神者端坐在書桌後面,微微垂下頭露出頗為苦悶的神色,從桌上一沓的文書中抽出一張有着明顯修改痕跡的紙,“關于這個,有些地方想問一下一期殿。”
疏遠的敬稱傳進耳朵裏,令付喪神幾不可察的輕皺眉頭,不過瞬息間就碾平自己的神色,以一如既往的笑容回應道:“這種事您可以直接交給近侍來做的。”
“話是這麽說,不過你們每天既要出陣,遠征,演練,還要負責本丸的內番,一整天下來即使是神明也會累的。要是連這種文書工作都麻煩你們的話,豈不是在把你們當做機器嗎?”不贊同的擺手,星野冬月一手拾起耳旁散落的頭發別起來,不是清光的話,她自己完全沒辦法把頭發用一根簪花就固定起來,所以睡醒之後就保持這樣披散着頭發的樣子了。
不過如果要在坐着的時候微微俯身的話,頭發就會垂下來蹭在臉邊耳旁,讓人有些難忍的癢意。
于是順手別過頭發之後,星野冬月半伏在案幾一邊,将紙張的方向正對着一期一振,自己則反看着內容,憑借記憶用指尖在自己塗改過不能解決的地方輕點。
“關于這些,我好像從來沒問過,所以發現要制作這麽一張表的時候,實在是有些措手不及。”戰事什麽的,這是當然不會問,不會關心的了,因為她之前一直抱着不想幹的念頭嘛。
“唔……兵數折損,敵軍攻擊陣型……是這些啊。”一期一振的目光随着白皙的指尖在紙上轉了一圈,“有幾個戰場不是我帶隊的,是加州清光,如果要全部的數據,恐怕主人還需要叫加州過來一趟才行了。”
說着,一期一振先提起筆在自己知道的幾個合戰場上留下自己記得的數據,作為主人的審神者星野冬月收回手,安靜地端坐在他對面。見一期一振偶爾露出回憶思索的神情,也不好說什麽打擾他,便合起手放在膝蓋上,靜靜地看着正在書寫的一期一振。
坦白說,就星野冬月見過的神明中,沒有一個是容貌差勁的。像是最初遇到的夜鬥神,再來這座本丸一屋子的刀劍付喪神們。年輕俊美的外貌簡直稱得上是一種作弊。
想想看吧,眼中只看到的你,無時無刻不在宣誓對你的忠誠。能力強大又容貌俊美。怪不得初次去演練場時,目之所及的審神者都是女性。
“這樣就可以了。”一擡頭就對上自家審神者仿佛藏着一整個春季般的眼睛,即便是一期一振的性子也不免有些吃驚,不自覺的在對視中眨了下眼,好脾氣的笑起來:“主上一直在看我?……是我有什麽不妥之處嗎?”
“不知道能不能稱得上是不妥之處。”不知為何,生出了一些捉弄的心思,星野冬月一手支着下巴,眼底如春櫻入水,泛起層層波光:“禮物,一期殿知道自己送的禮物有何意義嗎?”
水藍色短發宛若少女漫中王子設定的付喪神出乎審神者意料的彎起了眼:“是,我知道。”
“……”
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