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本嬸一個字
很久沒有陷入過這麽深的睡眠了。
一夜好睡無夢，早晨醒來的星野冬月趴在柔軟的被窩裏還有些怔怔的回不過神來，格外貪戀溫暖的溫度在枕頭上蹭了幾下才起身。
“主人！”聽到動靜之後，房門外的近侍加州清光開口說話了，“需要我進來服侍您嗎？”
審神者頭一次接觸這種被近侍詢問是否需要服侍的待遇，眨了眨眼腦子還有些懵：“啊。”下意識地應聲被認為是同意的信號，幾乎一直擔任着近侍的加州清光拉開門走進來。
黑發紅眼的俊秀少年穿着與發色眸色相同的制式出陣服，不過與要出陣略有不同的是沒有佩戴手甲，纖長而又骨節分明的手指末端，染着鮮豔的顏色。
“主人今天要穿巫女服還是普通的和服呢？”加州清光對穿着一身現世的半身裙，因為睡了一晚而皺皺巴巴的審神者問道，說着的同時，已經熟練地取出兩套審神者的衣物擺放在星野冬月面前。
“等等，清光——這個就不用幫忙了，我自己來就可以了。”星野冬月脫籠的意識總算回歸，意識到眼前少年模樣的付喪神在向自己詢問何等羞恥的問題後，不由得就紅了臉，急急忙忙的擺手示意自己可以。
加州清光“嗯”了一聲，不是應答的那一種，而是發現了什麽問題之後猶豫且帶着疑問的，拖長尾音的一聲。
“——那麽，等下請讓我幫主人梳頭發吧。”加州清光柔軟清亮的少年音中還帶着撒嬌般的請求，支支吾吾的審神者還妄想在近侍這樣的攻勢下堅持住，結果當然是不可能的了。
最終，以“讓審神者自己更換衣物”的條件，成功交換到可以給星野冬月打理頭發的談判結果，加州清光心滿意足地退出房間，徒留下對刀劍男士們的态度有些轉不過腦筋，同時還在痛斥自己居然沒經受住少年付喪神攻勢的星野冬月抱着腦袋撞向枕頭。
抱怨也無用，接下來洗漱過後換下自己身上的半身裙時，星野冬月才後知後覺的想起來另一件事：昨天不是正在和新來的刀劍男士鶴丸國永說話嗎，為什麽一大早醒過來的時候居然是在被子裏？？
……
被照顧了。
這樣的念頭浮上心頭，令星野冬月的心情格外複雜起來。即使當初所說的再怎麽冠冕堂皇，但是心裏怎麽可能沒有對刀劍男士們的遷怒之意呢？本來打算着回到本丸之後繼續維持之前不冷不熱态度，與刀劍男士們保持在一個與其說是上下，不如說是合作者的位置上面。
但是人類畢竟是富有感情的群居生物，在這個除去審神者就是刀劍付喪神的本丸之中，星野冬月不想去思考在一方熱忱的情況下，她能保持平淡冷靜的姿态多久——不，考慮到剛剛無法拒絕加州清光的事情，她應該是根本就維持不住才對！
算了……現在想這些又能怎麽樣呢，反正已經确定過不會再有現世的牽挂了，姑且就走一步算一步吧。
Advertisement
懷有這樣的念頭，星野冬月換好和服将門外等候的加州清光叫了進來，坐在梳妝臺前透過鏡子的反射去看少年模樣的付喪神一臉認真的執起她的長發悉心打理地樣子。
加州清光的手法自然是不用多說……上一次被他打理頭發的星野冬月還一度懷疑過自己的女子力居然比不過一個付喪神呢。
不過這次和上次的場合不同，加州清光巧手幾下便給星野冬月打理出一個少女感十足又不會過分莊重的日常系發型。審神者從鏡子裏左右轉着頭打量了幾下覺得有點眼熟，還沒等細琢磨，猛然想起自己曾經從加州清光那裏拿走一本雜志。
現在這個發型，貌似就是扉頁上的模特的發型……
“完成~！”加州清光滿意地揚手，心機地把自己送給審神者的發飾插在發間，心情愉悅的背景都飄起了令人無法忽視的櫻花。随後星野冬月聽到身後的付喪神小聲的嘀咕了幾句：“……安定的頭發比起主人來說還是有點短了呢，下次找太郎太刀練習試試好了。”
……嗯，好像是聽到了什麽不得了的秘密。
“說起來，清光。”星野冬月沉默一瞬，一手下意識地扶上發簪小心翼翼的轉過身來，“你最喜歡的款式是熱款哦，我沒有買到，不過額外多選了別的款式，還有一些工具什麽的。”适應了新發型的審神者幾步走到門口，拎起自己的背包把裏面的東西全都一樣樣拿了出來。
雖說是背包，不過因為是旅行登山款式的，所以異常的能裝東西。等星野冬月把背包掏空之後，周身已經零零散散擺了一大堆東西。
“這是答應幫清光帶的。因為是清光提出來想要的，所以不能算作手信，就格外選擇了別的東西，不知道清光會不會喜歡。”被審神者捧在手裏遞過去的扁平盒子以玄色為底，朱色為紋，制作工藝雖然是幕末時期江戶的風格，但顯然在用料和風格上都是現世才能制作出來的東西。
加州清光愣了一下，接過盒子還有些不明白的又擡頭看向星野冬月，“我可以打開嗎？主人。”
“當然啦。”星野冬月點頭。本來就是送給清光的禮物，當着面打開也沒什麽的。
白皙而少年感十足的雙手捧着玄色的盒子，慢慢掀開。看清裏面擺設的東西後，加州清光的視線不可避免地被一樣東西吸引了——
“這個是……？”
“是系在劍柄上的裝飾品，你看，普通纏繞着刀柄的纏繩都是很尋常的黑色吧？雖然柄卷纏繞的方式不同也算是一種裝飾，不過，當時看到這個就覺得很适合清光的本體刀，所以說擅自買回來了。”星野冬月解釋着，末了有些不太好意思的補充道：“……雖然我本人完全沒掌握柄卷的技巧。”
加州清光曾經和星野冬月一起對峙過那只把審神者坑來本丸的狐之助，對自家審神者有着劍道修行的事情也是知情的。不過柄卷這種事向來是由刀匠或其助手完成的，除了他前主人和前主人的好友土方先生之外，其實很少遇到因為纏繩磨損的太快而需要自己掌握柄卷技巧的武士。
所以，不會柄卷完全不是什麽不好意思的事情嘛。
“嘛，那真是有些可惜，還以為主人可以好好地裝扮我？”加州清光臉頰微紅，視線就是不往審神者身上放，口是心非的說着抱怨的話：“結果還是我自己來嗎。”
星野冬月盯着身高和自己差不多的付喪神，陷入沉思。
……為什麽一個男孩子可以這麽可愛呢？還是說正因為是男孩子所才如此可愛？
“這也是沒辦法的。”審神者搖搖頭，複又俯身準備地上的那些東西收拾起來帶出去，被近侍攔住疑問道：“主人在做什麽？”
“把這些東西收拾起來等下帶下去給大家。”星野冬月簡潔回答。
“不用那麽麻煩！”加州清光[啪]一聲合上盒子，珍重的揣進自己懷裏，拉起星野冬月把她按在審神者的位置上，這種說來有些越距的動作卻因為付喪神理所當然的親近姿态而讓審神者覺察不出問題來，順着付喪神的動作做好了還有些愣愣的。
“我去把大家叫來就好了，正好有一些新人主人還沒見過呢。”說着，加州清光一手放在胸口，捂着盒子的位置走出去了。
“……”阻止未果，星野冬月伸在半空中的手尴尬的停滞，慢慢縮回來捏了捏衣服。
話說，哪有送禮物還要讓人家跑過來拿的道理？而且……在她不知情的時候加入了新人，要是她準備的禮物不夠的話豈不是顯得她有些偏心？萬一被新來的付喪神像之前那樣讨厭了該怎麽辦？
不知不覺中，星野冬月的想法便開始偏向認真和平地和刀劍男士們相處這一方向了。
不過多時，加州清光便帶着全本丸的刀劍男士們聚在審神者房門外。幸好是獨立的一個院子，否則門外還真的放不下這麽多……付喪神。
走在最前的是最初在本丸內支撐着運作的初始刀加州清光，初鍛太刀一期一振，還有連審神者都無法阻止對方主控意向的長谷部。側邊腳步慢吞吞但是又不至于落到後面去的是老年組三日月宗近和莺丸。
再往後就是短刀和三花太刀們了。燭臺切光忠一直走在大俱利身邊，同樣是伊達政宗刀的鶴丸國永卻不知道跑到了哪裏，能夠在付喪神們中間看到的那抹白色卻是屬于山姥切國廣的。
坐在房間正中央，房門大開，直視着一衆刀劍男士走過來的氣勢，星野冬月頓時就僵坐在原地。
……曾經都是一個個見過去，從來沒發現刀劍男士們聚在一起之後氣勢如此的……總之，無論誰都無法拒絕美麗的事物吧，像這樣把不同的美麗聚集在一起，然後以一種直擊心靈的方式呈現出來。
星野冬月甚至陰暗地想着說不定這就是時之政.府和付喪神們使得審神者自願留下賣命地原因啊。
然而不可否認的事實卻是，她的心跳确實地因為這些付喪神的存在亂了拍數。
“喲！！”
就在星野冬月走神的時候，她看到前方的付喪神們似乎臉色一變，走過來的腳步都加快了許多，而與此同時，耳邊傳來柔軟的觸感和青年朗潤的聲音……
“？！”猛然扭頭往旁邊閃去，一身雪白的鶴丸國永從房梁上倒吊下來，懸在半空中但倒錯過來的臉龐瞬間把審神者吓了一跳。
接着就聽到這位付喪神心滿意足的哈哈大笑起來。
臉色黑黑的長谷部走上前來，手已經在刀柄上緊緊握住了。落後一步的燭臺切光忠連忙過來拉住了沖動的主廚，“等一下長谷部殿，會吓到主人的。”
聽到這句話，長谷部的神态霎時好多了……
不過其他付喪神的臉色也不能說好就是了。啊，除了一直都保持文雅笑容的三日月宗近之外。
“鶴先生，不要鬧了，快下來吧。”接着，燭臺切光忠試圖勸說同為伊達政宗刀的鶴丸國永結束他的惡作劇。
倒挂着身體懸在空中，鶴丸國永卻一點異常都沒有的伸出手指撓撓臉，笑道：“嘛，繩子好像綁的太緊了，需要誰來幫幫忙才能下去了。”
星野冬月和大家的視線都因為這句話順着鶴丸國永的臉往上去了——為了從房梁上倒吊下來的距離剛好，鶴丸國永竟然準備了繩子把自己的腳腕給綁住了。
……所以他是什麽時候進來的，還是說，壓根就沒走？
主廚們顯然是想到一塊兒去了，加州清光和大和守安定兩個人一左一右把審神者扶開，随即近侍招呼都不打就拔刀了——
“唰！”
“嘭！”
一刀斬斷繩子，毫無防備的鶴丸國永當即直接臉着地，砸在地上許久都沒動靜。
